雷恩將一沓紙從桌下的一張抽屜裡拿出,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我將其中一張拿起,藉着熒光,仔細閱讀上面的工整文字:和風紀4114年,5月2日,耗金幣500枚,打造一把純金細劍,贈予精靈皇宮護衛隊長......
在賬目的後面,雷恩標明瞭贈予他們東西的原因,以及因此而獲得的情報。
一張一張細看過後,我心裡大約摸有了個估計,這些金幣加起來足有兩萬多枚,不過幾乎每枚金幣都有它使用的價值。
我將這沓紙推回給雷恩,道:“明天一早,我會把這些錢都給你報銷的,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需要?”
雷恩嘴角挑了挑,道:“多給我弄幾箱好酒,要和之前一樣的品級。”
“這個沒有問題,不過”我靠在沙發背上,雙手抱懷道:“你不怕酒喝多了會讓你的反應速度變慢嗎?”
雷恩呵呵道:“我自有分寸,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
......
之後的一段日子沒什麼波瀾,給雷恩報銷金幣,買酒,同鳳凰他們刷怪,和艾米麗切磋,偶爾跑到園田舞長老家搗搗亂,放任阿娜蕾塔公主來我家蹭飯。
這段時光,簡直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完美生活,安靜,平淡,毫無波瀾。
然而,不是有某個名人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麼: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驚喜。
不過此刻,我想把這句話稍稍改動一點: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驚喜,也有可能會是驚嚇。
受到驚嚇的人並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家人,而是我家人的朋友,月光城的小公主——阿娜蕾塔。
事情是這樣的。
原本正在精靈之森玩耍的小公主,突然遭到偷襲,險些喪命,幸虧她原本的實力也不算弱,再加上求生慾望強烈,硬是突破了包圍,靠着僅有的力氣,跑到了我家。
幸好泰勒老爺子那天沒有喝醉,把阿娜蕾塔公主救了下來,才終於保住了她的一條小命。
當我們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是憤怒到渾身顫抖的阿娜麗塔公主,抱着自己正在昏睡的妹妹流淚。
我向她詢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阿娜麗塔公主只知道自己的妹妹肯定是受到了攻擊,至於攻擊小公主的兇手和兇手的來歷,阿娜麗塔公主對此一無所知。
她幾番想要衝出去找兇手拼命,但都被我們攔住了,攔住之後她又好像瘋子一樣拼命的掙扎,還把我給咬傷了,呃,咬傷的部位是手背,一排小牙印兒,有不少血珠從牙印裡滲透出來,疼得我嘶嘶直吸冷氣。
不過我卻沒有丁點怪她的意思,我能夠理解她的心情,畢竟阿娜蕾塔公主雖然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不靠譜,好搶肉吃,還喜歡耍小脾氣,但她畢竟是阿娜麗塔公主僅有的親人之一。
在面對親近的親人受傷的情況下,衝動與不理智,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咱能不能不咬人,要知道,被咬傷的痛楚可比被利器所傷的痛楚要大上好幾倍呢!
卡嘉莉雙臂卡住阿娜麗塔公主的兩條胳膊,讓她動彈不得,我則對阿娜麗塔公主進行勸慰和說教:“我說公主大人,您能不能不再添亂了,我知道你愛妹至深,急於替妹妹報仇,但你想過沒有,就算我們放你出去了,你去哪兒找兇手啊?在一點線索都沒有的情況下,你這不是抓瞎呢麼?”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阿娜麗塔公主一雙挺漂亮的眼睛瞪的溜圓,看起來竟然有點嚇人。
我長吁口氣:“當務之急,不是要去報仇,我們應該等阿娜蕾塔公主清醒過來,問問她發生了什麼,記不記得一共有多少人朝她發起攻擊,這些人的身材樣貌如何,使用的都是什麼樣的武器,等等等等,只有在把這些問題都弄清楚之後,我們才能擬定方針,一步一步展開接下來的計劃。”
阿娜麗塔公主喘着粗氣聽完我的話,沉默數秒後,她的神情變得低靡,身體也變得無力,卡嘉莉將她放到沙發上,阿娜麗塔公主就這樣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好像泄了氣的人偶。
我嘆了口氣,推開阿娜麗塔公主房間的們,看到小公主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渾身上下的外傷雖然已經被泰勒治癒,但因爲失血和精神受創的緣故,她一直沒有醒過來。
泰勒坐在牀邊的椅子上,倚着椅背,神情淡然,但那雙蒼老的眼中,卻積鬱着一股揮之不散的怒意。
老爺子這次看來是有些動怒了,不過好在他老人家沉穩至極,無論舉止表現,還是言語情緒,都沒有顯露出半點異常。
我走到小公主牀前,看了看她蒼白如紙的小臉兒,毫無血色的薄脣,微微顫動卻始終沒有睜開的眼,以及感受到平穩但十分虛弱的呼吸,我重重呼了口氣:“老夥計,她怎麼樣?”
泰勒眼珠動了下,蒼老的身體緩緩坐起,深深嘆了口氣:“全身十一處利刃傷,肋下還有兩處貫通傷,如果再耽誤十幾分鍾,就很難說了。”
我坐到小公主牀邊,用手背輕輕碰觸了下她的額頭,冰冷的觸感瞬間傳來,我不禁再次皺緊了眉頭:“老夥計,那些傷痕,你能辨認出是被什麼武器所傷嗎?”
泰勒搖了搖頭:“我只能分辨出是利器所傷,至於是刀是劍,我看不出來。”
“這樣啊......”我嘆了口氣。
與泰勒在房間中沉默良久,他突然擡起頭,表情嚴肅道:“混小子,她是碧翠絲的小孫女兒......”
碧翠絲,是月光城前任城主,精靈女皇的奶奶,她和妖精族長一樣,都是泰勒念念不忘的女人,也是泰勒最重要的女人。
瞭解了這其中關係的我,自然也就清楚泰勒這句半截話的意思,我衝他鄭重的點了點頭,嚴肅道:“我明白了,老夥計,這件事情我會徹查到底,那些傷害阿娜蕾塔公主的兇手,我會讓他們全都受到應有的懲罰。”
泰勒聽罷,微微點頭,雙手拄着腿,從椅子上緩緩站起,我想去扶他,卻被他拒絕了。
接着,他步履沉重,緩緩走出了房間。
我凝視着他的背影,忽然心生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