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偏斜,黃昏初降。
院子裡微風浮動,撩撥秀髮。
我盤起雙腿,坐在滿地嫩草的院子裡,一邊輕嗅嫩草芳香,一邊翻動膝蓋上放着的一本精裝圖文冊。
圖文冊上,有着用魔法刻畫的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油墨畫,畫中,渾身土黃色的巨蟒,大開巨口,亮出一對鋒利獠牙,虎視眈眈。
稍後,它又閉合巨口,一雙紅色赤目仍舊眈眈虎視着前方,目光兇狠,頗爲陰冷,好像能透出畫紙,直射心神一般。
在圖片右側空白處,有數百個娟秀小字,從上至下,排序有致,將土黃色蟒蛇的大致特徵,描述了一遍。
“沙蟒”我輕聲唸誦着每一個字,並試着將它們記在心裡:“地下城第二十二層怪物,均長五到七米,通體土黃,外層附着一層沙土甲殼,較爲堅硬,甲殼內,是土黃色,附着粘液的皮膚,較爲光滑,不易捕捉,其獠牙有毒,毒素很強,一旦被注入,五分鐘內即可致命,但可被淨化,建議隊伍裡牧師人數不少於一人。”
“原來沙蟒的毒素也能夠被淨化,和腐肉傀儡一比,簡直弱爆了。”
回想着上一次差點被腐肉傀儡的毒素幹掉的我,一臉心悸道。
“沙蟒的特徵,沙蟒發動不同攻擊時,特徵也不同,吐毒攻擊前,沙蟒會將頭部後仰,獠牙攻擊前,沙蟒會將頭部下壓,撞擊攻擊前,沙蟒會先後退半米......”
“還真是詳細呢”我喃喃道。
一邊對照動態圖,一邊念讀旁邊的文字,我大致瞭解了沙蟒這種怪物。
這時,身後響起拉門聲,回頭去看,是艾米麗。
宛若天仙的她,面容淡然的走了進來,並在我身邊緩緩坐下,併攏的雙腿擺在一側,柔軟的身體輕靠我左臂,之後,她輕吐口氣,面帶疲色,目光放在不斷重複同一種動作的沙蟒圖片上,靜靜地看着。
“和阿喀琉斯打了幾場?”我問。
“兩場”艾米麗輕輕道。
“他厲害嗎?”我又問。
“嗯”艾米麗應了一聲,輕吐口氣,道:“兩場都輸了。”
“很正常”我安慰道:“你雖然是年輕一代的最強者之一,但阿喀琉斯可是傳說英雄的侍從,是那個時期的最強者之一,實力相當於現在的國家力量,怎麼可能會被你這麼一個黃毛丫頭給打敗呢。”
“我比你大”艾米麗淡淡道。
“是,你比我大,也就大幾個月而已”我嘻嘻笑道:“其實沒差了。”
她沒再搭話,依舊靜靜地枕着我肩膀,原本盯着圖片看的美目,也緩緩閉合了。
“累了吧”我道。
她似有若無的哼了聲,很快,便傳來輕輕的鼾聲。
凝視因爲疲倦而靜靜睡去的美麗少女,我微微一笑,轉回頭來,繼續觀看圖冊,只不過,翻書的動作更加輕柔了。
黃昏已至,晚風習習。
白天的月光城很暖,黃昏之後,卻是微涼。
我生怕艾米麗受寒,於是將她輕輕抱起,走回後廳。
大廳裡,男人們坐在沙發上高談闊論,女人們湊到一起扯東拉西。
廚房裡,不斷傳出乒乒乓乓的鏟子鐵鍋撞擊聲,這聲音很特別,又清脆,又有節奏,一聽就知道掌勺的是老闆娘。
卡嘉莉看到我橫抱艾米麗的時候,眼中略有一絲羨意,她並非羨慕艾米麗,而是羨慕我——她也想像我一樣,橫抱她的女神。
將艾米麗輕輕放到沙發上,又拿了張毯子,給她蓋上,這才重新回到院子,將散落地上的圖文冊撿了回來。
尤拉看後,有點心疼,又有點吃味,道:“真是的,這麼重要的書,怎麼能隨便亂丟呢。”
我沒吱聲,撇了撇嘴,捧着書,坐在沙發上,繼續讀起來。
尤拉湊過來,看了幾眼,問道:“你該不會真要去刷沙蟒吧?”
“是啊,不刷的話,我幹嘛要看?”
“沙蟒雖然和沙蠍等級一樣,但兩者並不能等同視之”尤拉道:“沙蟒的甲殼可是比沙蠍的要堅韌的多,而且它外殼下的真皮上面,還附着有一層黏液,十分光滑,許多刀劍之類的銳器也拿它沒轍。”
“我並不打算一個人去”我轉向她,道:“而且,不是還有你們這些魔法師嘛,你們可以用魔法攻擊它,黏液再厲害,總不會是魔法的對手吧。”
“嗯,你這話倒是很對”尤拉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但也不是絕對,它那層砂石外殼,對魔法有一定緩衝,得需要物理攻擊才能破壞。”
“物理攻擊有我啊”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到時候,你們只要負責魔法攻擊就好,至於保護方面,還得依靠戈多。”
“嗯?”戈多眼皮一挑,一臉曖昧的望向我,道:“隊長,有事?”
“不,沒有”我連連搖頭道。
“我好像聽到你剛剛在叫我的名字?”戈多仍不死心,道。
“你聽錯了,是的,你一定是幻聽了”我道:“看來最近你很辛苦啊,吃過飯後,就早點休息吧。”
戈多一臉狐疑的撓了撓下巴,躺在他腿上的比利,則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喊道:“小毅,你什麼意思,戈多他怎麼就辛苦了?”
我瞄了他眼,咧嘴一笑,道:“對不起,是我口誤了,應該是你辛苦了纔對。”
比利勃然而起,叫喚着要跟我同歸於盡。
戈多則一臉風情萬種的將比利攔下。
自上次阿喀琉斯因吃魚而導致水土不適住院之後,我一直心有愧疚,不好意思見他。
今天已經是我重回月光城第四天,可我仍下定不了決心與他相見。
哎,都怪我,請他吃什麼白魚,害他躺醫院好幾天,上吐下瀉不止,而且這還不是我最不好意思見他的理由。
真正我最不好意思見他的理由,是他堂堂的一個英雄人物,食物中毒這幾天,不僅上吐下瀉,連動也動彈不得,只能被迫讓柔弱的精靈護士幫忙照顧。
雖然精靈護士已經習慣了清理污穢,洗澡換衣服等工作,但這並不意味着英雄侍從阿喀琉斯就有被伺候的覺悟,他一向以堅毅硬漢的形象示人,這下可好,不僅醜態盡出,就連身體也被衆多精靈護士看光光。
最可怕的是,還要被這些護士摸來摸去。
阿喀琉斯羞憤至極,幾度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