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防範未然,必先知彼知己。
在人類尚處矇昧階段,即便是感冒、發燒這類常見疾病,也會被吹噓成魍魎附體。
於是求神告佛,四方禱告,只爲痊癒。
這樣做的結果往往只有一種,要麼病人經歷一番痛苦折磨,最終痊癒,要麼病人沒挺過去,嗝屁着涼。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兩種情況,無外乎人類對感冒、發燒的陌生。
同理,如果我們不能將古代文字修繕完整,待將來某一天,有人用古代文字的力量發起爭端,我們自然也就無力對抗了。
就算最終我們取得了勝利,這個碩果,也必將由無數鮮血灌注。
爲了人類的未來,也爲了和風大陸的安定繁榮,請一定助我們一臂之力!
杜威大師言辭誠懇,懇求菲蕾德·亞歷山大改變主意。
然而,菲蕾德·亞歷山大卻沒有立刻做出答覆,他平靜道:“單個古代文字的力量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強大,除非是成句,或是成篇的古代文字,纔可能發揮出開天闢地之威,但想要激活這樣的句篇,必須耗費數量龐大的魔力值。”
“有多龐大?”杜威大師追問道。
“得看血統”亞歷山大道:“擁有純正上古血統的人,只需一個到幾個,便可發揮其威力,除此以外,至少十萬十四級以上冒險家纔有一試的可能。”
“這......差距是不是有點太大了?”杜威大師質疑道。
“並不大”亞歷山大搖搖頭:“古代文字本來就是專門爲古代種族設計的,尤其是諸如我這樣純正血統的皇族,自然要在一些方面予我們以福利。”
聽了這番話,杜威大師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下來。
我知道,那是他心底深處某些蠢蠢欲動的野心破滅之後的表現。
杜威大師從來就不是個甘於寂寞的男人。
他從默默無聞的地精學徒,到震驚世界的魔法飛艇創造者,從只能溫飽的窮小子,到一手操控世界經濟命脈的商業巨賈。
這些不僅僅說明他擁有異於常人的毅力與能力,更是他不甘於寂寞的表現。
如今,他在科研與經商領域皆是當世翹楚,別人看到的或許是他遮掩不住的光輝,而我看到的,卻是隱藏在光輝之後的寂寞。
在這兩個領域沒有了對手的他,又將全部心思撲到古代文明上去,卻奈何有關古代文字的歷史文獻皆是殘卷,幾乎沒有哪一個字擁有完整的解釋,這讓他輾轉反側,夜不思眠。
可他又不敢頒佈懸賞令,發動全人類一起尋找歷史文獻,他擔心會有人爲了鉅額懸賞不惜鋌而走險,造假亂真。
一旦歷史文獻中混入假貨,曲解了某些古代文字的意思,將有可能釀成無法挽回的悲劇。
而且,對杜威大師而言,殘缺只是一段歷史痕跡的遺失,錯誤,卻是不可原諒的過失!
他寧可留白,也不願意弄錯。
這也是爲什麼他研究我手臂上古代文字的進度如此緩慢的原因。
謹慎以待,絕不犯錯,就是他堅守不懈的理念。
也正因如此,他纔會在研究古代文字的過程中,爲了推敲某個文字的其中一個含義,甚至一連數夜不眠不休,差點就累垮了原本就十分羸弱的身體。
眼下,真正熟悉古代文字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卻不肯合作,這如何能讓杜威大師不氣餒?
雖說沒有血緣關係,但他畢竟對我這個義子親如親生,我實在不忍看到他這般失落。
咬了咬牙,我心一橫,將左手護手摘下,又一點一點拆下左臂上層層包裹的紗布。
這個舉動瞬間驚動了杜威大師,他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把按住我的手,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義父”我緩緩道:“恕我無能,很多時候都幫不了你,但這一次,我希望能夠幫到你,哪怕用我身體的秘密。”
“不行,絕對不行!”杜威大師使勁兒將拆開的繃帶,一點一點又重新纏回到我的手臂上,儘量壓低聲音道:“就算不能得到完整的古代文字註解也無妨,但你的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輕易示人,我不希望你因爲這個秘密的暴露而遭人暗害,我可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懂不懂!”
與杜威大師嚴厲的目光對視許久,我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道:“義父,請讓我幫你一次吧,哪怕就一次,好不好?您放心吧,一定不會有事的,您要對我有信心,好嗎?”
見杜威大師仍不肯鬆手,我繼續勸他道:“想想阿喀琉斯,想想卡特·霍頓,這些人都曾想弄死我,可他們誰也沒成功,這不正是說明你義子我的自保能力很強嗎,請相信我,我能保護好自己,一定不會讓你害怕的那種事情發生。”
與我自信的目光對視許久,杜威大師猶豫着鬆開了手。
就在我重新拆開繃帶的時候,他快步跑到樓梯口,朝上厲聲喝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下來,霍爾也不行!”
杜威大師是維奇堡真正的操控者,是維奇堡唯一的無冕之王,他的話,比雙王的聖旨都有用,自然無人敢忤逆。
就在杜威大師重新走回我身邊時,我手臂上的繃帶也已經全部拆下。
只見我大半條左臂表面,擠滿了密密麻麻的黑紅色古代文字。
說是擠滿,其實它們是以一種極其規律的方式分佈在我左臂表面。
杜威大師深深看了我左臂一眼,開口道:“又多了不少新的文字啊。”
“可不是嘛”我翻來覆去看自己的左臂,苦笑道:“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年,我的整個左臂就都得被古代文字覆蓋。”
我和杜威大師隨口聊了幾句之後,將目光望向亞歷山大,道:“您看到了吧,在我的手臂上,天生就有這麼多古代文字,我想啊,既然和風大陸上能有一個我這樣的人類存在,想必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乃至很多個,只是我們不可能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扒開來看就是了。”
然而,在我說話的時候,亞歷山大卻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左臂看,我的話他似乎連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
半晌,他才艱難道:“竟然......竟然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