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義子,我知道杜威大師臨時換人的意圖。
擾亂氛圍,刺激衝動。
任何人,一旦沉浸在衝動中,都無法把持好底線。
所以有人說,衝動是魔鬼。
我剛剛提及,想要換個場地,喝口茶,再慢慢談,目的就是要精靈女皇冷靜下來。
因爲我不僅知道,衝動不僅會擾亂女皇的底線,同時也可能會擾亂我的計劃。
我經過一夜設計的計劃,不容有失,所以,我不能容許談判過程中出現任何衝動行爲。
爲此,我覺得稍作犧牲,略微更改一下維奇堡這邊的付出。
金錢是不可能了,月光城有的是錢。
那就只有物產,與科技。
拿起筆,稍作思考,我便在最後的附加頁上奮筆疾書。
霍爾大師眉頭一皺,探頭過來,豆大的眼發出晶亮的光,好似兩道激光般,掃描着我寫下的每一個字。
看到一半時,他倒吸口冷氣,面帶憂色,轉向杜威大師,附耳輕語。
杜威大師依舊老神在在,渾然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甚至擡手捂嘴,打了個慵懶的呵氣。
霍爾大師頓感無力,深嘆口氣,縮在一旁,不僅不提意見,甚至連繼續看戲的心情都沒有了。
此時的我,才懶得理霍爾大師的一舉一動,經過一夜算計,計劃早已熟諳於心,原本尋思找個時間跟杜威大師提及一下,不想,杜威大師竟然直接放權,讓我總理全局。
天賜良機,正逢我意,又豈能因小失大,錯失良機?
將餘光收回,我開始全身心投入到寫計劃中。
大概過去半個鐘頭,我的計劃總算是整理完畢,連續空白的數頁稿紙,被我盡數用了個遍,倒不是說內容有多繁雜,只是我塗抹勾畫的地方較多罷了。
畢竟只是一夜深思,並未草稿,不少細節處,雖然想的很合邏輯,可一旦寫出來,就會發現諸多紕漏。
將契約書遞給精靈女皇,我道:“你先看看,可否如意?”
女皇接過,粗略一看,瞬間吃了個驚,同時,用怪異的眼神打量我,好似打量陌生人一般。
我被瞅的有些尷尬,不禁道:“看我做什麼,看契約書。”
女皇欲言又止,繼續垂頭細讀。
在讀契約書的同時,她的表情幾度變化,或嗔或喜,或憂或思,好像川劇中變臉大師似的,看得我一臉莫名其妙。
終於,在整整一個鐘頭後,女皇擡起頭,輕吐口氣,繼續用陌生的眼神打量我。
秉着你瞅我,我也瞅你的心態,我也毫不畏縮的打量她。
但她打量我時眼珠不動,焦距定格,我打量她時卻不然,眼珠亂轉,四處亂瞅,而且打量最多的地方,便是最具女性魅力的幾處。
女皇對我放肆的目光視若無睹,她依舊靜靜地打量我,那目光,那神情,活脫脫相親時,女方打量中意對象的癡迷樣。
咦?
她是對我有好感嗎?
終於,我還是承受不住這股火辣辣的眼神,摸了摸鼻子,道:“女皇大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總用這麼充滿熱情的眼神打量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精靈女皇也自覺失態,頓時雙頰微紅,抿了抿嘴,道:“小毅長......呃,你的這份契約協議,不是在和我開玩笑的?”
“當然不是”我道:“這是經過我深思熟慮,反覆推敲,最終敲定的結果,怎麼,女皇大人,你不滿意?”
“滿意,我很滿意”精靈女皇點點頭,道:“但你不認爲,你這樣做是在給維奇堡帶來負擔和損失嗎?”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我攤攤手,道:“有得必有失,有失纔有得,我維奇堡或許付出了很多,但相對的,我們的收益卻也不少。”
“能請你詳細說明嗎?”精靈女皇好奇道。
我神秘一笑,道:“我們收穫了月光城這個強力盟友,不是嗎?”
精靈女皇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我,同時,她的目光中還帶着懷疑。
我坦然接受她的目光,微笑着,穩坐對面。
沉默許久,女皇轉頭,問杜威大師道:“杜威大師,請恕我失禮,我想再和您確認一下,安小毅,他真的能夠代表你的決定,代表整個維奇堡的決定嗎?”
杜威大師收斂笑容,認真道:“授命安小毅爲全權代理這件事,不僅是我的決定,更是由維奇堡偉大雙王共同決定的,這是官方委任書,屬於最高授權。”
說着,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紙卷,那是一張做工極爲昂貴的最上等羊皮紙,並用最上級蠶絲編織的緞帶捆束。
抽出紙卷,小心翼翼攤開,展示給衆人。
霍爾大師看罷,躬身施禮,表現的幾位恭敬。
精靈女皇細細看後,微皺眉頭,一臉不解。
艾米麗看也不看,她對這東西毫無興致。
這的確是維奇堡雙王頒佈的最高等級委任書,也就是說,我身爲全權代理這件事,是不容置疑的。
精靈女皇深思片刻,開口道:“杜威大師,請容許給我一天時間,讓我消化一下這份契約書,可好?”
“當然可以”杜威大師慷慨道:“這畢竟關係到兩國命運,請女皇陛下細細斟酌,做出最恰當的決定。”
“那我就先告辭了”女皇起身,帶着艾米麗,走出精靈皇宮。
我沒有隨行。
因爲我知道,坐在面前的霍爾大師,此刻,一定有一肚子埋怨和疑惑,需要我來闡明。
“安小毅!”霍爾大師見議事廳只有我們三個自己人,便不再在乎形象,立即向我發起飆來:“你知道你寫的那些附加條件,對我們維奇堡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嗎,你知道這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嗎!”
“淡定,霍爾大師”我站起身,按着他的肩膀,將他按回了椅子上,用極盡溫和的語氣道:“我當然想過這些附加條件可能對維奇堡造成的影響。”
霍爾大師喝問道:“既然你想過,那爲什麼還要如此草率行事?”
坐在一旁的杜威大師眉頭一挑,不滿道:“你嚷嚷個什麼勁兒啊,就不能好好聽我兒子解釋一下嗎?”
“可這......”
“別可這了”杜威大師瞪他一眼,道:“先聽我兒子解釋,要是解釋不通,或者真是條劣計,你再訓他也不遲。”
霍爾大師聽罷,不再言語,氣哼哼坐在椅子上,睜大了豆眼瞪我,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