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一個端點心,一個端茶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令我畢生難忘的一幕——杜威大師和老帕奇,正衣衫襤褸的扭打一團。
只見老帕奇一記左勾拳,狠狠命中杜威大師右眼,瞬間打了個烏眼青。
杜威大師也不甘示弱,踢腿一腳,正中老帕奇肩膀頭,踹的他一個趔趄。
老帕奇豈是吃虧的人?盛怒之下,一頓無敵王八拳招呼過去,捶得杜威大師抱頭鼠竄。
然而人老精,鬼老靈,略長几歲的杜威大師的人生經驗,又豈是區區老帕奇能夠比的?
瞅準時機,他一個俯身伸腿,直接把掄拳頭輪的五迷三道的老帕奇拌了個狗吃屎,繼而一招烏鴉坐飛機,騎在老帕奇身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招呼。
眼見着老帕奇落了下風,翠西嬸嬸竟沒事人似的,把餅乾盤子放在餐桌上,愜意的吸了吸鼻子,又享受似的呼了口氣,滿意道:“好香,不愧是我烤出來的餅乾。”
瞅了眼被揍的滿地開花的老帕奇,又看了看一臉凶神惡煞,瘋狂行兇的杜威大師,嘴角一抽,低聲問道:“嬸嬸,不勸一勸嗎?”
“勸什麼?”翠西一屁股坐進沙發,似卸下了無數重擔般,長長的鬆了口氣:“男人嘛,有點火氣很正常,發泄出來就好了。”
末了,還對着兩個扭打成團的男人提醒道:“打歸打,別往下三路招呼。”
倆男人同時停手,轉向翠西,他們目光兇惡,表情猙獰,我一顆心臟不自覺猛顫幾下,下意識心道:“這二位怕是要回懟翠西嬸嬸多管閒事了吧?”
可誰能料到,兩個凶神惡煞的大老爺們,開口說出的話,竟無一絲火氣。
“好的,我曉得了”老帕奇道。
“啊,好”杜威大師道。
隨後,這倆大老爺們又再度扭打成團。
我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眼下,杜威大師由於經驗豐富,佔了上風,掄起拳頭,對準老帕奇臉上就是一頓暴打,不過這頓暴打中,直拳較少,耳光頗多,硬是在短短時間內,把一顆人腦袋,扇成了豬頭。
不過這種看似一面倒的趨勢,並沒能持續多久。
有句俗話說得好,拳怕少壯。
這些年,老帕奇可不是虛度光陰,杜威大師在經商,而他,也在經商,杜威大師是遍訪世間,積攢經驗,而老帕奇卻是打鐵鍛裝備,磨練力氣。
正所謂,一力降十會。
多年的鐵匠生涯,所鍛煉出來的強壯的體魄,以及不輸於三級左右冒險家的力量,在這一刻,綻放出了光彩。
老帕奇一個鯉魚打挺,硬生生坐了起來,順手還把杜威大師給彈飛出去。
悲催的杜威大師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最後重重摔進了牆角堆放的布料邊角堆裡。
也幸好是布料,而不是釘子,杜威大師撿回一條老命,但重重摔了個屁墩,還是令他痛不欲生——自從建立起商業帝國以後,摔屁墩的事兒,就再也沒有過了,這久不摔,冷不丁摔一下,還真挺疼的。
不過疼歸疼,杜威大師疼到扭曲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懷念的味道。
打量老帕奇一眼,見他嘛事兒沒有,於是便幾步上前,攙起杜威大師,並拍打幹淨站在他褲子上的碎布條和棉花。
人言道:不打不相識。
這話不僅適用於陌生人,同樣適用於久別重逢的摯友。
經過這次互毆,杜威大師和老帕奇不再四目相對,無話可說了。
倆老頭摟着肩膀,端着茶杯,以茶代酒,連幹三杯,繼而哈哈大笑。
笑罷,他倆一邊啃着餅乾,一邊感懷過往。
我也拿起快曲奇餅,但並不打算用老帕奇和杜威大師的吃法去吃,因爲啃,太傷風雅。
事實證明,我太特麼年輕了。
當一口咬下去,我頓時醒悟,爲何杜威大師和老帕奇都是用啃,而不是用咬,更不是放嘴裡大快朵頤,實在是這塊曲奇餅乾的硬度,堪比椰子的外殼!
幸好我等級高,實力強,說得稍稍誇張點,我這滿口鋼牙,能把上品精鐵咬成渣。
於是心一橫,眼一閉,上牙下牙同時發力,就聽嘎嘣一聲,曲奇餅乾終於壯烈犧牲了。
猛嚼曲奇餅乾的嘎吱聲,傳入聊天的倆人耳中,杜威大師慨嘆道:“年輕人的牙口就是好,像咱們兩個老東西,就只能一點一點啃着吃。”
“可不是嘛”老帕奇附和道:“像我這樣的老人家,還是少吃點,多嚼嚼,不但對腸胃好,還容易吸收,所以啊——”
我心頭頓生不妙。
老帕奇把盤子一推:“小毅,這盤子曲奇餅,你就幫忙代勞了吧。”
我剛要拒絕,又聽杜威大師道:“對啊,年輕人正長身體呢,多吃點,對身體有好處,再說了,你不是冒險家嘛,消耗的體力多,這曲奇餅高熱量,能迅速補充體力,快吃吧,聽你叔父的話。”
嘿,你們倆啊!一個坑侄女婿,一個坑兒子,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
然而,在倆老頭的慫恿下,在翠西嬸嬸的殷切目光下,我不得不硬着頭皮,一塊接着一塊拿起餅乾吃,期間,還不得不常常擠出幾抹燦爛的慘笑,迴應一臉期待的翠西嬸嬸。
餅乾吃完了,我滿口鋼牙也差點壯烈犧牲。
翠西嬸嬸看着空餐盤,意猶未盡,還想再去烤一爐曲奇,嚇得我們仨趕緊攔住她,首先是老帕奇,他一臉正色道:“你太辛苦了,翠西,要好好歇歇才行,像做曲奇餅這種事,以後還是我來吧。”
一旁杜威大師連連點頭,附和道:“沒錯,沒錯,帕爾裡奇說的對,你這夜以繼日的操持家務,實在太過辛苦,是該歇息歇息了。”
說着,他竟硬擠出了幾滴虛僞的淚水。
身爲直接受害者的我,自然也不會落於下風,趕忙勸道:“哎呀,嬸嬸,您這麼辛苦,要讓米璐璐知道了,肯定會責怪我的,我身爲小輩,做點心沏茶這類小事自然都要由我來做,您只要好好歇着就行了。”
說罷,我們仨連拖帶拽,總算把翠西拽回了位置。
這場可怕的點心風波,總算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