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三層,共有三間廳房,不對外,不設席,只供老闆和老闆娘居住休息。
一身華服,玉帶皁靴的塞西爾,此刻正站在三樓門口,恭候我的蒞臨。
在他一側,一襲長裙,玉釵金飾,膚如凝脂,俏眼媚眼的橘潔美,也一臉恭敬之色的候在一旁,懷中,還抱着個安睡的嬰孩。
我衝他們微微點頭,兩人也含笑迴應。
“見過大人”塞西爾和橘潔美躬身施禮道。
我擺擺手:“突然來訪,多有冒昧,還望不要見怪。”
“不會不會”橘潔美笑靨如花:“大人駕臨,小樓蓬蓽生輝,我夫妻二人歡喜還來不及呢,怎會責怪?”
目光移到安睡的嬰孩兒臉上,只見他小臉圓溜溜,臉蛋兒肥嘟嘟,好似一吹足了氣兒的氣球,不僅心生憐愛:“幾歲了?”
塞西爾望着嬰孩,臉上充滿慈愛,食指背面輕輕撫摸他稚嫩的小臉兒,喃喃道:“一歲多了。”
“真可愛”我笑着道:“好像個小天使似的。”
夫妻二人聽了我的稱讚,笑得好像盛開的花兒。
“有名字嗎?”我又問道。
“已經取了”塞西爾道:“她叫塞潔。”
“不錯,好名字”我客氣的誇讚道。
“大人吃飯了嗎?”橘潔美突然問道:“如果沒有,要不要一起就餐?”
我點點頭:“好啊,正巧我還沒吃,那就拜託你了。”
橘潔美微微一笑,將孩子遞給塞西爾照顧,自己則邁着小碎步子,又輕又快的走進了廚房。
“生意還好吧?”我問。
塞西爾點點頭:“託您的福,溫飽無憂,略有小資。”
“那就好”我道:“如今達賽城也算是國泰民安,雖然略有徵伐,卻還沒到大動干戈的程度,這種局面,大概還會延續很長一段時間。”
塞西爾苦笑一下,道:“不過自老公爵執政以來,稅率就逐年上調,上調的幅度倒是不大,可我擔心......”
“擔心會突然暴漲一截?”
“這倒沒有”塞西爾道:“只是擔心稅收繼續這麼漲上去,總有一天......”
我搖搖頭:“應該不會持續調高,老公爵心裡明鏡的,倘若因爲稅率問題,把商界攪得一塌糊塗,他的家族都甭想再繼續立足於此了。”
塞西爾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盯了會兒熟睡的嬰孩,鼻息裡傳入陣陣菜餚香味兒,橘潔美蝴蝶般輕盈的端着盤子出了廚房,一一擺在餐桌上。
或許是盈人的香味兒太過誘人,塞潔突然醒了過來,如黑珍珠般的圓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小手也同時舞動起來,一會兒揪揪父親光潔的下巴,一會兒踢踢父親並不算強壯的胳膊,一會兒張開小嘴,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聲音。
抱着塞潔的塞西爾則如同雕塑,一動不動,只知呵呵傻笑。
橘潔美伸手將塞潔抱入懷中,一邊悠盪嬰孩,一邊笑道:“快吃吧,飯菜都好了。”
“多謝。”
我起身,來到桌旁,與塞西爾分賓主落座。
本來塞西爾想讓我坐主位來着,但我堅持坐在客位,他也沒有辦法,只得依我。
橘潔美的手藝很好,菜餚香味兒十足,令我食指大動。
吃飯期間,賽西也屢次把小手奮力伸向熱氣騰騰的炒菜,但屢次都被橘潔美攔下,急得小傢伙手舞足蹈。
沒多大會兒,橘潔美面色古怪,神情慌張,頗爲失態的望向我,隨後又求助似的望向塞西爾。
我納悶的瞅她,不理解發生了什麼。
塞西爾與橘潔美對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帶着歉意對我道:“實在抱歉,實在抱歉,我家孩子......剛剛,尿了。”
我笑着擺擺手:“尿了就尿了,哪個嬰孩兒要是不尿,那纔是怪事兒呢。”
塞西爾把橘潔美送進洗漱間,倆人忙乎了好一陣子,等在餐桌上的我,一邊喝茶,一邊品菜,一邊看這對忙碌的小夫妻。
忙乎了足足一刻鐘,倆人總算忙完,橘潔美換了身乾爽的新衣服,塞潔的尿布也換了新的,並且這位鬧劇的始作俑者,此時,睡得正酣。
塞西爾歉意道:“他從沒在吃飯的時候尿,這還是第一次。”
帶着點愧疚,我低聲問道:“該不會是我嚇到他了吧?”
“沒有沒有”塞西爾連連搖手,道:“肯定是剛纔不讓他碰飯菜,鬧彆扭了。”
“哈哈”我不禁笑出聲來。
或許是我的笑聲太大,塞潔那黑漆如珍珠的眸子再一次睜開,我趕忙掩嘴收聲。
沒多大會兒,他的眼皮就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很快又安靜的睡了。
飯後,我沒有多留,起身告辭。
塞西爾夫妻本想下樓送我,被我拒絕了。
離開茶樓,繼續在街道上閒逛,到了曾經的別墅跟前,卻發現門牌上已經換了名字,不再是無畏公會,而換成另一個陌生的名字。
人走茶涼,不過如此。
又溜達了會兒,遇見倆老鄰居,淺談片刻,就彼此道別。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瞎走,亂逛,待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時,舉目望去,一棟熟悉的建築躍入眼簾。
它屹立在都城最中心,宏偉程度堪比皇宮,正是獸人族大祭司的府邸。
舉步剛要邁上階梯,卻發現兩側侍衛正虎視眈眈着我,於是又收回腳步,緩步離開。
又轉了幾圈,實在無聊,我重回皇宮,並攔住一位侍女,詢問卡嘉莉公主是否仍和獸人王后在一塊兒?
侍女給出了肯定的迴應。
接着我又拜託她,幫忙傳個話,就說我在旅館休息,叫她不必擔心。
說罷,從兜裡掏出一枚金幣,塞進她手裡。
侍女躬身道謝,轉身離去。
我則朝着另一個方向溜達的走,很快就來到了前殿門口,往裡一瞅,老公爵還在,正伏案工作呢。
“忙着呢?”我問他道。
老公爵頭也沒擡,漫不經心回道:“吃完了這是?”
“嗯”拉了把椅子,我坐在距離他三四米遠的地方,打了個呵氣,道:“您吃了嗎?”
“還沒”老公爵依舊伏案批閱文件,他閱覽的速度快,批閱的速度更快,像極了小學時候班主任批閱寒假作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