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女皇的表情並無任何異常,只是眉梢微顫,片刻後,吐了口氣,道:“這也是無能爲力的事,畢竟對方是災厄。”
說完,她轉過頭,一邊給牡丹花修剪枝條,一邊喃喃道:“你也不要太在意,損失的,以後再補回來就好了。”
我面色微動,欲言又止,少頃,嘆息道:“現在的技術仍遠不足以修復驅逐者。”
聞言,她動作微滯,但很快又恢復過來,輕聲道:“你可以找龍族幫忙。”
“龍族不會幫忙的,奶奶。”
咬了咬嘴脣,與投來詫異目光的妖精女皇對視片刻,我黯然道:“驅逐者是龍族摒棄的技術結晶,他們不會耗費更多力氣在這上面。”
妖精女皇微垂下頭,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片刻之後,又道:“只要關係不斷,總會有機會的。”
這話說的好有水平,就跟‘只要活着,總會有機會的’一個意思。
無力吐槽。
妖精女皇對這場對抗災厄的戰役中,精靈冒險家的表現,以及我的表現感到滿意。
她之所以在通話水晶裡讓我直接來皇宮,無外乎是想安慰一下我,畢竟驅逐者是我最大的底牌,而這張底牌,卻在對抗災厄的戰役中,折損近五分之一。
這不僅僅是在削弱我的實力,同時也是變相削弱月光城的勢力。
因爲我是她孫女婿,因爲我是精靈女皇的未婚夫,因爲我與月光城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事已至此,哀嘆無用。
妖精女皇讓我回去準備準備,晚上還有一場晚宴,慶祝將士們凱旋而歸。
回到家,找了套乾淨整潔的衣服疊好,放在一旁備用,這時,身後傳來略顯沙啞疲憊的聲音:“你去皇宮了?”
“嗯”我轉過身,靠坐在矮几上,擡起頭,與卡嘉莉目光相對。
卡嘉莉仍一副疲憊的表情,她拿起水壺,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陛下怎麼說?”
“都是客套話與安慰話,沒什麼特別有用的。”
我望了望四周,沒見到小燈籠人影,這纔想起,似乎從進屋開始,就沒見到她,不禁疑惑道:“小燈籠呢?”
“被貓女接走了”卡嘉莉隨口道。
我笑着搖搖頭:“她和小燈籠關係還真好。”
“說不定只是因爲喜歡魚腥味兒。”
聽着卡嘉莉幽怨的語氣,我有點想笑。
站起身,走到沙發邊上,把被子重新給她掖好,柔聲道:“再休息會兒吧,晚上有個晚宴。”
“我不想去。”
卡嘉莉眼中閃過一絲憂傷。
她又想家了?
笑了笑,我繼續柔聲安慰道:“不想去就好好在家休息會兒,恢復一下體力,好有精力刷怪。”
她輕輕‘嗯’了聲,閉上了眼睛。
我拿着冒險家手冊,出了槅門,來到後院。
小吱不在,大概是跟隨隊伍刷怪去了,只有火焰龍息·塞侖,懶洋洋趴在地上瞌睡。
沒理會他,我靠坐在臺階上,冒險家手冊攤開平放在雙腿上,一頁一頁翻起來。
剛看了不到十頁,耳邊傳來低沉聲音:“這就是地下城的怪物嗎?長得可真醜。”
一擡頭,塞侖正蹲在我旁邊,龍眼一眨不眨盯着手冊看。
“什麼時候醒的?”我問。
“剛醒。”
“吃飯了嗎?”我又問道。
“吃了。”
他的回答言簡意賅。
我繼續泛起手冊裡來,剛翻兩頁,塞侖的喙就伸到了書頁前面,擋住了我的視線。
“啥事?”我問。
“這趟驅逐災厄,戰果如何?”塞侖沒話找話問道。
“顯著。”
“損失呢?”
“慘重。”
塞侖轉過頭,與我大眼瞪小眼兒對視半天,突然嘎嘎笑起來,邊笑邊道:“你今兒怎麼了,說話如此言簡意賅?”
蹙起眉頭,我不爽道:“我平時說的也不多。”
“對,這纔是你平時說話的樣子”塞侖道:“像剛纔崩豆那種,可不符合你性格。”
“是嗎?”我捏了捏下巴,問道:“你覺得我啥性格?”
“說不好,就是覺得你挺有意思”塞侖歪着腦袋思索片刻,低聲道:“時而開朗,時而低沉,時而衝動,時而謹慎,反正比普通人類要複雜得多。”
擺了擺手,我道:“我又不是人類。”
“這又不是你的錯”塞侖壞笑着道。
我放下手冊,和塞侖你一言我一語吐槽起對方來。
經過這番吐槽,我心情稍好,抻了個懶腰,站起身,擡頭望了望西斜的太陽,心想着家人們很快就要回來了,我也該出發去皇宮了,便推開水晶門,進了大廳。
換好衣服,又把髒了的衣服疊好,放到我的髒衣籃裡,便轉身出門了。
路上行人並不多,大多數都回家準備晚餐去了,只剩下幾個孩子在夕陽下玩耍。
這場景,令我不禁回想起昔日童年。
進了皇宮,來到偏殿,果然,兩位陛下都在。
今天的精靈女皇的心情比較好,大概是因爲活着回來的冒險家數量明顯比她想象中更多的原因。
或許那些活着回來的冒險家和精靈女皇的心情一樣,都是既高興又激動,只是他們並不清楚,自己其實早就被梅拉長老給賣了,而且是炮灰價。
不然他們不可能剛下飛艇就朝着梅拉長老敬禮,肯定會唾她一臉口水。
這不是失禮,而是憤怒。
見到我,精靈女皇很開心,她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笑着道:“今天的你,格外帥呢。”
“承蒙誇獎”我躬身致意。
妖精女皇淡淡的瞥了眼我身後,問道:“你的副領隊呢?”
“累了,還在休息。”
她略作沉吟,點了點頭。
老人家心裡明鏡似的,知道卡嘉莉是在鬧脾氣,畢竟她父母仍在老公爵的監視之中,而她這個曾經看着獸人王夫婦長大的人,卻毫無作爲,換成是誰,都會對她有怨氣。
伴隨着清脆悅耳的鈴聲響起,晚宴正是開始。
晚宴的過程千篇一律,先是陛下致辭,然後長老致辭,接着領隊致辭,最後陛下宣佈,晚宴開始。
夾起一片烤牛排,端起一杯雞尾酒,我來到桌旁,一邊切牛排,一邊尋思要不要建議陛下以後晚宴直接開宴會,也甭致辭了,反正沒人聽。
正尋思着,突然一陣輕微的喧譁聲自門口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