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悔嗎?”老人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身上散發的寧靜的氣息,曾經的憂傷早已散去。
她的臉上已經是一派平靜。
女子搖搖頭,“不後悔,如今我還是一樣的想法,給他們一次機會吧,人類沒有了慾望貪婪自私,那便不是人類了,即使重來,我還是這樣想。”
轉過身,那是一張熟悉的臉,赫然便是已經灰飛煙滅的墨蘭。
她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是空洞的,不,應該說現在的她就如同一個無情無慾的木偶。
“值得嗎?“身爲天外之主,他無法忍受人類貪婪的樣子,偏偏他唯一,也是他最信任的女兒要去幫助人類。他決定滅世的想法也從未停過,更何況人類如此傷害他的女兒,還有那個叫做雲翊的男子,得到了她的心,卻不知好好珍惜。
所以他故意告訴他墨蘭不是蘭姬,只希望墨蘭能夠絕望,繼而和他滅世。
“父親,請不要再抱有滅世之心,若是您執意如此,那女兒寧願與世同滅。”若時間只存在兩人,還有什麼意義。
看到墨蘭眼中的決絕,他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說,自己女兒的性格他是瞭解的,可是他對人類已經失望了。
無奈搖搖頭,他轉身離去。
“父親,爲了滅世,爲了讓女兒對世情失望,您已經布了太多的局,所有人都是您的棋子,可是父親,請您想想,我是您的女兒。”一切的一切,都是生了滅世之心。蘭姬,雲翊,他們都是他的棋子。甚至爲了局,讓魔皇的女兒生了一張和她一樣的容貌,讓她假扮蘭姬。
其實,他纔是最自私的人。
聽到她的話,他身體一僵,停下腳步。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
不,他只是希望他的女兒幸福罷了。
而此刻的魔界,卻是一片混亂,若不是雲翊在引導,恐怕早已覆滅。
而云翊決定去天外天的決定讓魔界重新有了信心,爲了魔界,犧牲又如何。
雲翊帶着一些將領,以及寧兒進入神界。
依舊是引起一片腥風血雨,清陌早已發瘋,在得知自己的父親殺了自己最愛的人之後,他便瘋了,甚至他把所有的怨恨發在雲翊身上。
神魔的最後殺戮在神界展開。
雲翊和清陌對峙着。
墨蘭站在樹下,一片葉飄落,被她抓在掌心,偶爾,她的嘴角露出笑容,臉上全是懷念,還有無法撼動的平靜。
神界的血跡引到所有人身上。
雲翊的身上多了一些血跡,他一邊護着寧兒,一邊殺着神界的棋子。
墨蘭將手放在胸口,閉上雙眼,靜靜地感受着此刻的寧靜,她有預感,這樣的平靜,她享受不了多久了。
魔界爲了讓雲翊順利到達天外天,拖住神界將領,讓雲翊帶着寧兒上天外天。
那一年,魔界精英全部犧牲。
那一年,因爲他們的犧牲神魔之戰進入尾聲。
墨蘭坐在樹下,落英紛飛,閉着雙眼,她享受着如此的安逸。
“神女,請問天外之仙在哪裡?”雲翊的臉上伴着一絲血跡,他的眼前有些模糊,有些支撐不住,寧兒一直扶着他。
墨蘭沒有回頭,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只是微微一怔,周身充滿了莫名的懷念和悲傷。
“天外之仙啊……”墨蘭嘆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若是充滿希望,最後卻發現父親他想要滅世,會是什麼結局呢。
“請姑娘告知。”寧兒皺起眉頭,微微福身,她已經成熟了許多,“我與相公曆經磨難,只希望能夠救魔界。”
她這麼說,只是希望能夠喚起神女和天外之仙的憐憫之心,能夠拯救魔界。
墨蘭閉上雙眼,站起身來,但依舊沒有回頭。
雲翊看着那個背影,只是莫名的覺得有些熟悉,可是現在容不得他想那麼多。
“你們轉身,不要回頭,一直向前,就會看到天外之仙。”墨蘭掩去內心的悲傷和失落,爲他們指路,結局如何,只能看他們自己,若是必要,她自然會出面。
“多謝神女。”雲翊帶着寧兒轉身離去,沒有再多給墨蘭一個眼神。
在他們轉身的瞬間,墨蘭轉過身,看着他們相攜的背影,露出苦澀的微笑。
既然如此,只要他們幸福就夠了。
千年了,她還是如此孤單,真是可笑呢。
父親,我會證明,你是錯的。
雲翊和寧兒很快便找到了天外之仙的所在地,他站在一片花叢中,周身蝴蝶環繞。
他正在思考着自己女兒的話。
“參見天外之仙。”雲翊和寧兒一起跪下。
對於比自己強的人,他們便是尊敬,更何況,就連魔皇和天皇都要敬他萬分。
他轉身,看到雲翊和寧兒,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隨即便揮揮手,讓他們起身。
“你們終究還是來了。”他嘆了一口氣,“你們可知,到了這裡便是死路一條,我本就打算滅世。”不管是人間,還是神魔界,他都打算滅了,因爲就連神,也是那麼自私。
寧兒驀地睜大雙眼,她進入這裡,便是希望他能夠救世,可是若是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案,那麼,她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她不想死。
他張開掌心,發出一道白光,向雲翊和寧兒射去。
雲翊反應過來,立即拉着寧兒,閃到一邊。
剛剛趕到這裡的墨蘭看到這一切,停下腳步,看到依偎的兩人,又看看自己的父親。苦澀微笑,他還是沒有打消那個念頭。
天外之仙看到墨蘭趕來,嘴角輕輕勾起,既然如此,那麼就讓她的女兒徹底死心吧。
“你們準備受死。”他的法力不斷地打向雲翊和寧兒,他們則是不斷地躲閃。他是故意的,若是他想殺的人,怎麼可能躲得過,只不過是爲了讓墨蘭看到他們的溫存,對世界死心,也好完成他的滅世之心。
墨蘭看着這一切,緩緩上前,伸出手,在已經受傷的雲翊和寧兒身上設了一道屏障。
“父親,我說過,若是要滅世,先滅了女兒吧。”她手中的砝碼便是她的父皇太愛她,只
要她堅持,只要她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不再離開,他一定會打消這個念頭的。
不理會雲翊看到她驚詫以及驚喜的目光,墨蘭走到自己父親的身邊,“父親,只要打消滅世的念頭,女兒願常伴父親身側,再也不離開。”
雲翊看着墨蘭,忘記了一切動作,就連寧兒還在他的懷中他也忘記。
“父親,女兒發誓,女兒若離去,便會遭滅頂之痛,灰飛煙滅。”這是她給自己下的詛咒,斷了自己所有的後路。
雲翊寂寞的眸中在看到墨蘭的那一剎那,充滿驚喜,再到她給自己下詛咒,一瞬間,心情大起大落。
難道她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後路嗎?她真的如此絕情。
“好,我答應。”當年生出滅世之心,便是因爲他的女兒在意凡人比在意他都多,當年,這只是最初的原因,到後來,便是人類慾望牽扯。
如今,他的女兒已經答應不再管凡人,那麼凡人如何再與他無關。
“蘭兒。”雲翊看着眼前妖嬈依舊的女子,再次相見,她還是那麼美,只是物是人非,他還有機會嗎?當年對她的傷害,她會原諒嗎?
墨蘭轉身看向寧兒和雲翊。
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寧靜。
“父親,請父親將神魔界之人變成凡人,以後神魔將不存在。”神魔的存在,是噩夢,她不會讓這個噩夢延續,權利什麼的,就此完結吧。
天外之仙點點頭。
一道光向三界射去,頓時,血跡消散,死去的神魔將領全部復活,但同時,身上不老不死的特徵消失,徹底變爲凡人。
就連清陌,魔皇,天皇都變爲凡人。
墨蘭露出微笑,“謝謝父親。”轉而看向雲翊和寧兒,“你們的願望也已經成真,該離開了。”
“蘭兒。”雲翊走到她的面前,將她擁入懷中。
一旁的寧兒離開雲翊的懷抱,立即失去了力氣,眼中多了一些晶瑩。
她有種預感,雲翊要離開她了。
墨蘭微笑,很寧靜的微笑,輕輕地握住雲翊的手臂,推開他,朝他搖搖頭,“我已經不是蘭兒,你也不再是雲翊,千年前的事我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雲翊看着她,容顏依舊,只是笑顏不再,曾經的她笑得那麼真實,如今卻全是疏離。
“我要守護的不是蘭姬,從來都只是你,也只有你。”
墨蘭閉上眼睛,搖搖頭,轉身離去。
“蘭兒,原來失去你比失去生命失去夢想更讓我難過。”雲翊喃喃。若是從頭來過,他一定不會離開她的身邊。
墨蘭腳步一頓,一滴淚從臉上劃過。
有些事,錯過便不再,何談從頭來過。
天外之仙雙手一揮,雲翊和寧兒便失去了蹤影。
她知道,他們已經成爲凡人,會成親生子,然後老去,死去。
而她,不老不死,和他,再也沒有機會了,是她親手斬斷的機會。
天外之仙看到自己的女兒孤單寂寞的背影,不禁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從一開始他就是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