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緊張的搶救中,秋依弦終於穩定下來心跳,血壓也逐漸恢復正常。再一次做了全面的檢測,各項指標也都合格,劉醫生這才鬆了口氣。
護士遞給他一塊毛巾,他拿着擦了擦汗。而後又走了出去,護士早就將秋依弦的病牀推了出去。許厲馬過來問:“醫生,怎麼樣?”
“發現的及時,總算搶救了回來。”
“是嗎?太好了!”許厲馬總算鬆了口氣,剛要上去看看,劉醫生卻制止住了他,“待會兒吧,她應該要去重症監護室觀測一下,等到病情穩定了再出來。”
許厲馬點點頭,看着醫生護士們將她推入了重症監護室。重新給她帶上了呼吸機,插上了各種儀器,灌上吊瓶。
許厲馬只能在重症監護室外,從一扇小窗戶裡往裡看去。她還在沉睡,身上像是玩偶一樣,連着各種線。冰冷的門和冰冷的窗,阻隔了他和她,許厲馬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只能等待,等待一個比較好的消息的來臨。
直到第二天,她再一次醒來,外面已經是黑夜。
換到普通病房,睜開眼睛,旁邊,許厲馬的眼睛滿是紅血絲,看那表情,很是自責。
“囡囡,你總算醒了!”許厲馬欣慰而沙啞的呼喚了一聲。
要知道,他買了午飯回來,卻看到秋依弦躺在牀上,旁邊的儀器顯示,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差點被沒嚇瘋。
經過搶救,又是住了一天的重症監護室,好不容易纔等她病情緩和下來。
據醫生說,她這一次的危險,不是因爲手術之後的後遺症,而是由於——病人自身的原因。
也就是說,秋依弦的死亡,是由於她自己……她自己有了“不想活着”的念頭,所以才……
不想活着,也許是因爲被綁架以後受了屈辱的對待。關於這一點,許厲馬還專門求證過——得到的答案是,她並沒有被侵、犯的跡象。
得知了這一點,許厲馬心裡稍微安定了一點。但是,不想活着的念頭,不僅僅是因爲沒有受到侵犯,所以才存在的。
她可能,是知道了自己流產,而秦亦書又不在身邊。萬念俱灰之下,才挺不過去。
——照這樣的說法,她被喂下那種藥的事情,一定不能告訴她!一定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是……可能以後永遠都沒有孩子的人。
不過,看着她現在的樣子,似乎狀態還不錯。
“你知道嗎?你昨天差點嚇死我了!”許厲馬坐在她的牀邊,一臉欣慰的笑:“你知道嗎?你差一點就回不來了!要是你這樣的話,你的爸爸媽媽, 還不得殺了我?”
提起別的還好,一提起父母,秋依弦原本灰色的眼眸,瞬間放出了一絲亮光。
——爸爸,媽媽。
她昨天,確實是狀態非常不好。在生與死的掙扎之間,她完全放逐了自己。不想活,也不想死,只全然由着身體的狀態,隨波逐流。生與死,都是看着老天爺的意思。
失去了孩子,被毆打,被綁架,這些從來沒有經歷過的苦難,擊垮了她的心。
而就在生與死的當口,秦亦書還不在她的身邊!
她猶豫了,她放逐了,她失去的生的信心!
如果不是許厲馬及時發現,如果不是醫生搶救及時!
她有可能,真的會死!
可是,當她聽見許厲馬提起自己的父母的時候,秋依弦有點猶豫了。
她自己做的很過分,在生與死的當口,她居然,沒有一點爲自己的父母考慮!
她是獨生女,父母也不過是潭城一戶普通的家庭。從小到大,她的父母,爲了她的健康成長,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可是現在,她卻想撒手不管,就這樣一個人靜靜的死去!
可是,她的父母呢?
她居然,完全沒有爲她的父母,考慮一絲一毫!
可想而知,如果她的父母,她的親人,得知她的死訊,該是多麼的肝腸寸斷?
她不是一個人,她的生命,是父母給的。她的成長,離不開父母的幫助,離不開親友的照顧!
而且,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不是沒有經歷過。
身體無比的沉重,重到似乎壓着整個地球。而靈魂,卻無比的輕靈,似乎一瞬間就能飛向高空。
而意識,則像是遊離在世界之外。飄飄搖搖,似乎有什麼人,一直在她的耳邊,呼喚着她,可是她卻懶得迴應。
除此之外,就是一片虛無……
虛無,虛無到,似乎世界的本源就應該是如此。所有的經歷,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耳邊掠過。她看清楚了她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卻什麼都抓不到,什麼都無法改變。
如果說,這就是死亡的話,她想,她已經去鬼門關外,走了一遭。
這樣的體會,一次就可以了。
她不能讓她的父母傷心難過,她不能讓所有關心她的人,失望!
這麼一想,她的眼眸裡,忽然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我還需要怎麼治療?”忽然間,秋依弦開口說話!她的聲音依然有些氣弱,有些沙啞。但是,她的口氣,卻異常的堅定!
而這一絲的堅定,也被許彥辰,準確的捕捉到了!
她想活着,她不想死!她也不能死,一個人的故去,是對這個社會,對關心她的人來說,有責任的!
她還有父母,還有親人,還有朋友!怎麼能爲了一點點小小的挫折,就要死要活?
她應該振作!應該堅強起來!她應該,爲了自己的將來,和父母的未來考慮!
聽到她這樣的話,許厲馬心裡也異常安慰。剛剛劉醫生已經跟他說過了,現在秋依弦最大的問題,不是她自身的病症,而是她不想活!
一個病人,如果失去了與病魔抗爭的勇氣,就像是一個待宰的羔羊。除了在死亡之前受盡折磨之外,沒有絲毫的幫助!
只要咬緊牙關,撐過去,達到幸福的彼岸。她才能夠掙脫着一切,才能夠繼續前進!
而現在,秋依弦似乎已經過了自己心魔的那一道關卡,成功的走出了迷霧!
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他,以及交給醫生了!
驚喜之餘,他輕聲問:“囡囡,想吃點什麼?烏雞湯好不好?”
秋依弦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許厲馬大喜過望,立即轉頭撈起錢包:“你要是不舒服,就立即按下牀頭的呼救鈴。這裡雖然不是重症監護室,但是依然是有着全面防護的。一定不要再……隨便輕生了,知道嗎?”
秋依弦點點頭,許厲馬這纔出去了。
他合上門,屋子裡又只剩下她一個人。秋依弦靜靜的看着天花板,嘆了口氣。
雖然說不想再輕生,可是,只要一想起來,心裡還會隱隱作痛。
亦書……
當此之時,在上城的另一處角落。
凌家在上城邊的別墅——“楓葉別院”,一片靜默。
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利用了所有的手段,秦亦書還是沒有找到秋依弦!
不僅僅是沒有找到秋依弦,甚至,連同與秋依弦一起失蹤的凌一川,都沒有找到!
楓葉別院裡,所有的人都是一臉靜默、凝重!
在這裡,不僅僅彙集了上城的警界的要員,淩氏財團所有的明裡暗裡的勢力、眼線,甚至,還有軍界的人物!
“還是沒有找到嗎?”在客廳裡,凌慕楓的岳父,也就是凌一川的外公,葉知秋的爸爸葉景榮,一臉凝重的問。
凌慕楓沉重的搖搖頭,一臉的沉痛。他不敢告訴別人,也不敢告訴自己的媽媽許阿姨。只是,葉知秋的父親,每個星期都會來看看孩子。一川丟了,根本就瞞不住他!
在他旁邊,葉知秋抱着還有些茫然的凌一諾,泣不成聲!
“都怪我!都怪我不該帶着一川去看畫展,都是我的錯!”
她的一川,纔剛剛兩歲的一川!那麼可愛,那麼聰明的一川!
已經兩天兩夜了,她的一川,到底去了哪裡!
而凌一諾,在兩天之內,沒有見到哥哥,而家裡,又忽然多出了這麼些人。
當媽媽抱着她哭泣的時候,凌一諾也似乎覺得周圍的威壓太可怕。於是,她紅潤潤的小嘴,一撇,水汪汪的大眼睛涌出淚花。
“哥哥!——一諾要哥哥,哥哥出來!嗚嗚嗚——”
而屋子的另一邊,秦亦書也異常煩躁!秋依弦也失蹤了,和凌一川一起!當天晚宴快結束的時候,他就找不到兩人。四下裡詢問,都說沒有看見!
到了後來,他終於抓到了幾個,在角落裡企圖羞辱秋依弦的女人。她們只是承認自己對秋依弦出言不遜,把她逼走了。但是,卻不知道,她後來去了哪裡!
而且,她們也沒有看見凌一川和秋依弦在一起!
儘管是這樣,秦亦書還非常不顧及紳士風度的,把她們每個人都狠狠的揍了一頓!直接把那些把容貌和着裝,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的名媛們,湊得鼻青臉腫,一點風度都沒有!但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解氣!
因爲,秋依弦,真的不見了!
他找不到她,無論在哪裡,都找不到秋依弦!
那處開辦宴會的畫廊,本來就是一處破舊的廠房改造的。儘管主人在那裡安裝了不少的現代元素,不過可以想見的是,因爲過去底子太差,所以安保措施還不是很齊備!
而綁匪們,似乎也就是利用這一點,尋找的也就是畫展的攝影頭的死角,成功的帶着她們出去!
調查着路況信息的時候,綁匪們也很聰明。他們的車是套牌車,靠着調查拍照,根本沒有用。而且,綁匪們一路走來,換了好幾趟車。到了現在,他們帶着凌一川走的那輛車,早已經不是一開始的那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