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氣氛太奇怪了!玉無歡擡腳往外走,忽然離她最近的一個龜奴,抓住她的手,拿出印泥一按,印在桌上的一張皮上。
龜奴獻寶似得把羊皮拿給崔樺。
崔樺嫌棄的用兩根手指捻着,似笑非笑的看着玉無歡道:“這些龜奴果然比兔子還聽話!”
玉無歡……原來是龜奴聽話!
“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竟然敢聯合外人給老孃下套!”玉無歡暫時不敢動崔樺,密實裡的龜奴卻成了她出氣的對象。
罵了半日,玉無歡一如既往親切:“雪冬,聽說今兒晚上你不舒服?不舒服就要多多休息,強撐着倒是不好!只是,今兒玉姨給那些個達官顯貴,青年才俊的公子下了帖子,這麼好的機會……”玉無歡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樣。
雖然密實裡不見天光,但崔樺清楚的記着,進來時還是上午,說今晚上,時間尚早。
“玉姨,您變的可真快!”崔樺並沒有順着玉無歡的話說。
玉無歡有些尷尬,幸好這些年別的不說,臉皮練得夠厚。
臉皮薄了,也幹不了這一行!
“你早說你不舒服呀!不舒服自然要回去歇着!”玉無歡眼珠一動,氣惱道:“可你偏偏不愛惜自己,非要說自己手受傷了!那麼漂亮的一雙手,玉姨看着都羨慕,怎麼能受傷?玉姨是氣你不愛惜自己!”
崔樺看着玉無歡,都這樣了,還能掰扯,也真是服了她了!
“我不止今天不去,明兒也不去,以後什麼時候想去,看心情!”崔樺調皮的看着玉無歡!
看心情?這可都是錢!錢!錢!
“不行!”玉無歡想也不想,便拒絕。
“不行?以後行不行,可不是您說了算!”崔樺一邊說還一邊意味深長的眨着眼,似乎是一個要給大人驚喜的孩童。
玉無歡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嘶啞着嗓音道:“爲什麼?”
崔樺崔然一笑,說出的話,就不那麼留情面了:“因爲您剛剛簽了賣身契!”不得不感謝這是在南朝,若是在萬國,立了身契,還要去官府備案。
這裡只要手印便可!
過了半晌,玉無歡才反應過來,崔樺說了什麼!
嘴脣哆嗦着罵道:“放屁!”
崔樺崇拜的看着玉無歡:“玉姨有句話說的的很對!”崔樺頓了頓,看着四周,揶揄道:“您訓練的這些龜奴也都是有真本事的!相信,他們定能不傷皮肉,就能讓人乖乖聽話。”
威脅!拿她的話來威脅她!
玉無歡揪過最近的一個龜奴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罵道:“不要忘了誰纔是你們的主子!你們的賣身契可都在我手裡。”
龜奴怯怯的看了一眼崔樺,心道:您是主子,她是閻王。
“這,您可就錯了!”崔樺聲音嬌柔,輕輕拍了拍手,一個眉目英挺的姑娘,走進密室手中捧着一個紅漆盒子,跪在崔樺面前。
玉無歡心中一緊,欲上前爭奪,卻被兩個龜奴架了起來。
幸好,上了鎖。
慶幸的心思還未落下。
“咔嚓”一聲,筷子粗細的鏈子,被她空手捏斷。
玉無歡嚇得一個哆嗦,癱軟在地上,心中又將瘦子罵了個半死,這哪裡是抓個丫頭回來,這簡直就是抓了個祖宗!
“我也不要你的吳歡閣,只想自己住的方便,等我走了,自然會被身契還你。”
方便?玉無歡快哭了,您老人家還要住上多長時間?
天剛剛蒙上一層暮靄,楊柳巷就甦醒過來,大街上飄動着脂粉香,引得人蠢蠢欲動!
“別繃着臉,我可是聽說了,楊柳巷裡來了一個琴娘,琴技了得,你辦差回來,咱們正好去瞧瞧!”
“咳咳!”被拉着的黑衣少年,未說話就先咳了起來。
“瞧你這身子……”
“無事!報應而已!”
“你不是還想着養好身子把媳婦搶過來嗎?怎麼早早的就泄氣了?”
“什麼媳婦,不媳婦的,不過是年少慕艾罷了!”
另一個人沉了的語氣:“我可不喜歡你這樣說,早知道你如此無情無義,我還不如把她擄來。”
“是嗎?”黑衣少年明顯不以爲意:“你可別忘了她爹是誰!”
“行了,咱們今兒是聽曲消遣的,可不是說這些有的沒的。”
……
一對說話的少年人進了無歡閣,轉身進了二樓的包廂。
自打無歡閣開門,崔樺就站在最高的地方,這裡能看到爭光大廳,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她的心忽然悸動了一下。
崔樺捂着心臟四處找尋,卻再也找不到感覺的來源。
錯覺嗎?
算了!不管了!
眼看着人到的差不多,崔樺款款進如底下大廳中央垂掛的珠簾,這裡燈火通明,珠簾反射的光芒,漂亮的仿若仙境。
這珠簾後的人,就是有七分顏色,也生生的提高到十分。
手指輕撫琴上。眼神習慣性的在各個包房中掃過。
包房裡的人能看到她,她亦能看到包房裡的人。
不少熟人呢!
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到樑繆昀和樑繆騤,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嬌弱的像個姑娘的似的樑繆昀竟然也來這煙花之地買醉。
是了!
崔樺冷笑,在這裡,才子佳人,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崔樺想躲,忽然記起,她臉上還帶着面紗,一張臉已經被她改的似是而非,咋一看絕不會讓人覺得像崔不破。
心下微定,崔樺繼續打量。
那是……
崔樺的瞳孔不由一縮。
就在樑繆昀的包房裡,那個不拘言笑的少年,帶着半張銀色遮面,只餘一雙眼睛。
青焰……
是她的無常哥哥。
是她的軒飛揚。
崔樺心中狂喜,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彷彿又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個乞丐翻牆而來。
怪不得,她尋遍草原也沒找到人,原來他竟然悄無聲息的到了豐都。
熱鬧的無歡閣彷彿成了陪襯,崔樺的眼中只剩下那一個人。
手指輕動,在琴上劃過一道美麗的音符,崔樺一邊彈一邊唱:“我也可以,憑感動生死相許!……”
這是她和軒飛揚表白的歌曲,亦是那時,軒飛揚與她坦白了他是青焰的事。
此時彈出來,得寄情思。
一曲清唱,震驚了衆人。
“不過爾爾!”青焰冷聲道。
樑繆昀忽然笑了起來,伸手要怕軒飛揚的肩膀,被軒飛揚側身躲過:“這曲子聽着倒是稀奇。”
青焰冷哼:“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