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眼眸,劃過流星點點,很快又消失在浩瀚的夜空之中。
一屋子的人,臉色木然的看着一切,無論蓬萊笑的人如何努力挽回,都只有一個結局。
這些人中,只有石又硬,認真的履行着自己的職責,撿起地上的茶盞,放在鼻尖嗅了嗅,做府尹多年,也能知道一二。
“這茶水似乎有問題!”
“你什麼意思!”她剛剛遞了一杯茶水給崔樺,就被這人點出,燕麗華猶豫,難不成,他知道這茶水裡有問題?
石又硬皺了皺眉,被青王的人,強行帶來,已經讓他不悅,現如今,一個小孩子,也來質疑他堂堂府尹的話!
“姑娘是青王的什麼人?”石又硬冷下臉。
這幾乎是暗示青王目中無人,青王手下的一個小姑娘都如此囂張!
譚尚書暗道不好,這石又硬是個硬茬子,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自打應下府尹一職,就曾說過,他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誰看他不順眼,儘管拿去!
但,誰也不能妨礙他秉公辦案。
李斯和馬俊跟隨青王在外戍邊,這豐都人情,識一不識二。
他生怕兩方對上,忙打圓場道:“姑娘不是大夫嗎?還煩請去幫十三公主診治診治!”
九日的名聲大家都聽說過,估計是顧慮男女大妨,病人又是金貴的公主,所以帶着這姑娘,借姑娘的手,給十三公主把脈!
燕麗華的目光掃過譚尚書,冷哼一聲,又低頭對崔樺道:“怎麼?咱們以前也算是有些誤會,你把這碗茶喝了,咱們就算是一筆勾銷,我還幫你把十三公主治好,這樣以來,即使有人追究,也不會太過爲難!”
好有道理!好大度的樣子!
連蓬萊笑,也不要了!
崔樺卻像個呆呆的木頭,捧着茶碗,不知在想些什麼。
“人命在前,竟然還只顧着私人恩怨!”石又硬一甩袖子,怒道:“真不知‘醫德’二字何解!”
的確!這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死老頭!你破你的案子,我治我的病,又沒和你說話,你着什麼急呀!”燕麗華不滿,眼光一轉,落在茶盞之上,頓了頓,又道:“再說了,現在可不是我不想救十三公主,是雪冬姑娘不給面子,是她不想救十三公主。我誠心誠意的道歉,不就是一碗茶水,兩口喝下,也算是她的心意!”
燕麗華的聲音冷了下來:“要不然,我何苦要去救我的仇人!十三公主若是此時沒了,想必雪冬也難逃一死!若是我救下公主,說不得青王世子就能把她撈出來!”
“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難不成,你還想着我以德報怨?”
這話,凜冽!
可是,她怎麼不知道,她上趕着得罪了燕麗華?
明明就是燕麗華自己找事,沒討得好處!
這也要算在她頭上?
籬落和芽兒擋在崔樺前面,警惕的看着燕麗華。
崔樺卻忽然起身,空出一手在二人肩上拍了拍。
“燕姑娘,是不是我喝下茶水,你就救公主?”
“這個自然!”
“你還沒有診脈,難不成已經找到了毒源?所以纔會如此篤定,一定能治好公主?”
“若是我藥王谷治不好,那十三公主也就永遠都治不好了!”
“燕姑娘,自恃過高了!南朝泱泱大國,人口有數百萬之重,豈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藥王谷……”崔樺輕蔑的抿抿嘴:“即使藥王谷的醫術乃當世第一,這些年卻並不出世,故步自封,焉知沒有落在人後?”
“你滿口胡言!”燕麗華伸出手就要去扇崔樺,卻被崔樺巧妙的躲開。
崔樺把茶盞放在桌上,譏諷道:“怎麼?讓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你胡說!這天底下,沒有我們藥王谷治不好的病!”
“那我們就以此茶爲賭!誰治好了十三公主,另一方就要將此茶喝下,你看如何?”崔樺挑釁的看着燕麗華,眼中滿滿的不屑。
石又硬不由的擡頭看了一眼崔樺,這個姑娘不簡單,三言兩語讓人失了平常心,現如今又言語挑釁,以那小姑娘心高氣傲的脾氣,必然答應了!
燕麗華最討厭有人說藥王谷的不是!
九日拉了拉燕麗華的衣袖,輕聲道:“不要中了她的激將之法!”
“哼!”崔樺輕蔑一笑:“沒有實力的人,纔會中激將之法,有實力的人,就算是中了計,也不怕!”
“好!”燕麗華從九日手中抽出衣袖,瞪着崔樺,狠狠的道:“這賭,我應了!誰先?”
“姑娘來我蓬萊笑,自然是蓬萊笑的客人,若是我沒搶先,倒顯得欺負人!”
“你……”燕麗華咬牙,她很想大方一次,讓崔樺先治。但她看到崔樺剛纔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這會兒又變的信心滿滿,莫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依仗?
她不敢冒險。
“我來,就我來!等我們將公主治好,也省的你束手無策,丟了人!”燕麗華頹然:“九日把脈!”
九日點頭,從藥箱裡拿出一塊絹帕,蒙在十三公主的手腕上,閉着眼給公主診脈。
過了片刻,九日的眉頭不僅沒有鬆緩下來,反而越皺越緊。
“九日,磨磨蹭蹭的幹什麼!”燕麗華很不耐煩,直接把藥丸灌進去,不就得了!
“可是……”九日有些猶豫,總覺的脈象只有九成相似,那一成似是而非,難不成是他多心了?正是見識過了,纔不敢相信,這世上有比藥王谷還好的藥丸。
頓了頓,九日一本正經的道:“還請少谷主賜一枚解毒丸!”
燕麗華眉梢眼角俱是得意:“我藥王谷的解毒丸都是頂好的,能解百毒!這藥材卻是不易尋,做出來很是麻煩,不過,能救公主一命,也是它的造化!”
燕麗華臉不紅,心不跳的拿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枚金色的丸藥,遞給九日。
九日小心翼翼的接過來,道了一聲抱歉,捏着十三公主的臉頰,迫使她張開嘴巴,把丸藥放進去,一擡脖子,圓溜溜的丸藥順着雪白的脖頸滾了進去。
藥王谷裡珍稀藥材無數。
大家看燕麗華的目光多了一絲敬畏,添了一簇貪婪,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藥王谷的藥材就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