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流離的手忽的鬆開了,在那個陽光微醺的晨曦,他明白,他終於要失去他最愛的女人了。
陽光在她的身邊盪開了盛世的溫柔,卻猶如三尺寒冰!
她嘴角攜着一抹稀薄的笑,漆黑如墨的眸子沒有一絲焦距,也罷,如今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阿離……”雲堯看着流離略帶蒼白的臉頰,眼角隱隱有些溼潤,一向頂天立地的他此刻竟然也會有些不捨及心痛。
他欲言又止,胸膛處就像是活生生的插上了一把利刃,讓他一分也動不得!
當他的阿離,獨自忍受病痛折磨的時候,他沒有伴在她的身旁。
那個時候,他的阿離會不會比現在的他更加的痛苦?想必,是比他痛上千百倍的。
“阿離,不要走好不好?”他低沉的嗓音帶了一絲懇求與奢望,讓她挺得直直的身軀竟然顫了顫!
轟……
曾幾何時,掌握筲國命脈的雲堯,如此的低聲下氣?
他是筲國的一代聖君,堯皇,何時不是威嚴無限?怎會爲了一個區區的女子,如此這般的低眉順眼?
流離心中的情緒猶如千軍萬馬一樣奔騰,在她的心尖上肆意的奔跑着。
與此同時,在她的心裡卻是有兩道聲音響起,“怎麼?受了這麼多苦,如今還是捨不得他?
”這是自傲的另一個她。
“不,他傷我之深,腹中胎兒因他而死,而我也因爲他命不久矣,我怎麼會捨不得他。”女子溫柔如水的聲音響起。
“那你此刻動搖了,走與不走全在你一念之間。若是你忘得了玄棠,便留下。”
“我走,我一定要走。”提及玄棠,那原本溫柔的女聲卻硬是多了幾分決絕。
流離按奈住心中波動的情緒,只是低頭道了一聲,“對不起,情分盡了。”
說完,流離便徑直往前走了一步,見狀婉眉連忙過來扶着失明的流離,生怕她在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你還是無法忘懷玄棠嗎?”雲堯高大的身軀一怔,問道。
流離卻是並未回答雲堯的話,只是眼裡的淚水呼之欲出,玄棠是所有人都不能提及的。
他是她心中一道最深的刀痕,永遠也無法痊癒。
所以,她無法留下來心安理得的與雲堯生活,就算黃泉下的玄棠不怨恨她,她自己也無法放過自己。
畢竟,玄棠是因爲雲綰月而死!這是鐵證如山的事實,怎樣也改變不了的。
“我好不容易想要埋葬的名字,爲什麼你總是要一遍一遍的提起他?我好不容易想要忘記的傷痛,你總要撕開它,讓它血流成河。”流離的聲音裡隱然已經帶了一絲哭腔,壓抑在
內心深處許多的情緒就要一泄而出。
語落,流離便對着扶着她的人,說:“扶我上馬車,這個地方我不想多呆一刻。”
婉眉怔住,看了一眼流離又看了看愣住的雲堯,出聲道:“奴婢遵命。”
隨即便扶着流離上了馬車,白畫與婉眉面面相覷,突然可憐起來那個將流離狠狠傷害的堯皇了。
因爲,他的心裡也是極痛的。
白畫與婉眉卻是並未開口多言,而是徑直鑽入了馬車裡。
“長風,讓朕駕馬車吧。”雲堯看了一眼拿起繮繩的長風,出聲說道。
聞言,馬車裡的幾人以及長風都被怔住了 ,望着雲堯的神色有些不可思議。
“皇上,不可!”長風連忙出聲制止,駕馬車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讓雲堯做?他是筲國的君主,是九五之尊!萬萬不能駕馬車的,儘管這馬車裡的女子身份尊貴。
馬車裡的流離手指狠狠的攥緊了身上的衣裙,泄露了她的情緒。
他,竟然紆尊降貴要替她駕馬車!
雲堯擡眼淡淡的看了一眼長風,露出了一抹如沐春風的笑意,嗓音淡淡的說:”朕雖是九五之尊,卻也是一個不盡職的夫君。”
說完,他還看了一眼緊閉的車簾,而後又若有所思的說道:“爲妻子駕馬車,乃是應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