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雄轉身一瞧,不出所料,來的正是一直暗戀着師妹的師弟林江鬆。
林江鬆救人心切,當下搶步進身,使出一招“白虹貫日”,手中長劍向周正雄當胸刺來。
周正雄步走八封,揮劍迎上,時而左旋右轉,時而環轉無端,手中長劍到處,快似閃電,變化莫測。
瞬息之間,林江鬆連攻數招,都被周正雄巧妙化解。
交手數招,林江鬆心下大驚,意識到眼前的這位在青城派中出類拔萃的師兄武功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出許多。
周正雄長劍到處,時而似輕風拂柳,時而如疾風閃電,許多劍法都是在疾速的旋轉繞行和翻轉擰裹中出神入化地使出,往往形成一勢多變,曲折迴環;展轉變化,跌巖起伏。攻守之間,令人防不勝防,逼得林江鬆多次反攻爲守。
三十招不到,周正雄手中的長劍架在了林江鬆的脖子上。
周正雄瞧了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程飛英,向林江鬆道:“林師弟,在你和程師妹之間,我必須殺一個人,由你來決定誰死。”
“說話算數?”
“絕不食言!”
“記好你說的話!”說着,林江鬆雙眼一閉,伸長脖子往周正雄手中長劍的劍鋒上撞去。
周正雄早有意料,連忙收劍,鬆了一口氣,道:“如此,我便可以放心地走了!”
“什麼意思?”
“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你程師姐!”
“你當真背叛了程師姐!”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說着,周正雄長嘆一聲,準備上山。
林江鬆閃身擋在周正雄身前,一揮手中長劍,道:“無論如何,我必須阻止你上山!”
周正雄望着林江鬆道:“你覺得你阻止得了我嗎?”
林江鬆將心一橫,道:“大不了死在這裡!”
周正雄長嘆一聲,道:“林師弟,如果你真想維護青城派,就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
林江鬆聞言一怔,道:“周師兄何出此言?”
周正雄望向林江鬆,沉聲道:“林師弟,以後你成家了,有了兒女,如果有人要當着你的面殺你的妻子兒女,你會怎麼做?”
林江松下意識地握緊手中長劍,斬釘截鐵的道:“不管是誰,要殺我的妻子兒女,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周正雄長嘆一聲,沉聲道:“如果那人便是倭寇,如果殺了你,從你的屍體上踏過去,你想過後果會怎麼樣嗎?”
林江鬆聞言心頭大震。
周正雄定定地瞧着林江鬆,道:“是不是後果不堪設想?”
林江鬆重重地點了點頭。
周正雄正色道:“所以,你不該說出剛纔那樣的話!”
林江鬆不經意地皺起了眉頭,道:“那我該怎麼辦?”
“說到點子上了!”
“如何?”
“林師弟,我和你一樣深愛着程師妹!但是,我不會經常看着心愛的人走過的身影長時間發呆,不會在花前月下想着心愛的人長吁短嘆,更不會爲了心愛的人去整天整天的吟詩作畫。想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
“因爲我知道,我和我心愛人的都是生活在一個兵荒馬亂的時代!”
林江鬆靜靜地聽着,心裡思緒萬千。
周正雄接着道:“我心裡牽掛着一個人的時候,我希望我能做好一件事!”
“什麼事?”
“學好武功!當壞人想要傷害我心愛的人時,我大可以挺身而出,擋在心愛的人身前,劍指壞人,胸有成竹的說:‘有我在,沒人能傷害我身後的人’!”
“程師姐沒有選錯人!”
“在一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我們身爲男人,應該保護好身邊的親人朋友!”
“本派喜歡程師姐的人不少,但是大家都知道你和程師姐是天生的一對!你……你真不應該辜負了程師姐!”
“林師弟,我也知道你對程師妹癡心一片!”周正雄定定地瞧着林江鬆,“師妹也知道你對她癡心一片,她曾跟我說過,要不是她和我認識在先,可能會選擇你!以後,你要照顧好她!”
林江鬆默在那裡。
周正雄從懷中摸出兩本書籍,遞向林江鬆,道:“好好修煉,這兩本武功秘訣上記載的武功很厲害的!”
林江鬆沒有伸手去接,搖頭嘆道:“我喜歡程師妹,但是我知道什麼叫有緣無份,所以我不會有非分之想!”
“你還沒明白我爲什麼跟你說這些話。”
“什麼意思?”
“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沒有機會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了!”
林江鬆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聲音有些發顫的道:“周師兄……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周正雄沉聲道:“我受了致命的內傷,太陽下山之後我就會沒命!”
林江鬆仔細打量周正雄,道:“周師兄,瞧你的氣色,你不像受傷的人啊!”
“我剛纔跟你程師姐說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周正雄長嘆一聲,“我們是在一起發過誓言的人,說那些話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心像在滴血!要不是我的腳此時已經踏入了鬼門關,我怎麼可能對她說出那樣的話呢?”
林江鬆沉吟了一下,道:“周師兄,如果真是這樣,你真的太不應該在志山師祖一百零六歲大壽的時候,擡着一副棺材上山!現在,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人都千里迢迢的趕來給志山師祖賀壽。你此時擡着一副棺材上了青城山,青城派聲譽就會毀在你的手裡。”
周正雄嘆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真是想不通!”林江鬆皺起了眉頭,“青城派上上下下都在說,志山師祖對你,簡直就像爺爺對自己的親孫子!更何況,志山師祖的關門弟子康長秋康師叔又是你的授業恩師。康師叔爲了能夠一心一意的傳授你的武功,一生之中只收你一個弟子。大傢俬底下都說,康師叔對你,簡直比對親生兒子還好。於情於理,你都不應該這樣做啊!”
周正雄正色道:“這是我死前能爲青城派,爲中原武林做的最後一件有意義的事了!”
林江鬆冷笑一聲,道:“周師兄,難道你爲青城派做的有意義的事,就是要在臨死之前毀了青城派的聲譽嗎?你爲中原武林做的有意義的事,就是讓中原武林看青城派的笑話嗎?”
“青城派對我恩重如山,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起青城派的事!”
“周師兄既然這麼說了,就不應該帶人擡着棺材上山!”
“此事關係重大,我今天必須擡着棺材上山!”
“確實是關係重大!”林江鬆瞧向周正雄身後擺放着的棺材,“只要你身後的這副棺材擡上了青城山,青城派的許多師尊會被你氣得半死,青城派也會毀在了你的手裡!”
“我指的不是這個意思!”周正雄搖了搖頭,“此事關係着整個中原武林的安危!”
林江鬆沉吟了一下,道:“如果真是這樣,周師兄大可以把棺材留在山下,你自己上山去找志山師祖。志山師祖對你很好,每一次出關,如果沒有看到你,問的第一句話一定是關於你的。”
周正雄搖了搖頭,道:“我不擡着棺材上山,說不清楚。”
“一副棺村而矣,能說明什麼呢?”
“能說明一件匪夷所思的驚天慘案!”
“周師兄可以等壽宴之後再稟明志山師祖麼?”
“唉——!太陽下山之後,我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