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9章 好萊塢狂想曲（二十七）
轉瞬之間，一個黑影已經衝進了灌木叢，席勒拉着斯特蘭奇重新衝進了後門，越過一片混亂，來到了吧檯的另一頭，從黑影來的那個門又衝了出去。
“你開車了嗎？”席勒問道。
斯特蘭奇跑得踉踉蹌蹌直喘粗氣，他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坐公交過來的。”
“很好，我也是，找輛車。”
席勒左右張望了一下，在道邊找到了一輛車，還是輛相當不錯的好車，他轉身回頭，從混亂的酒吧當中拿了個椅子，跑到了車邊砰砰兩下砸開車窗，打開車門之後坐了進去。
“你沒有鑰匙。”斯特蘭奇坐進車裡之後說：“我可不會短接打火！”
席勒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鑰匙，副駕駛的斯特蘭奇轉頭看向他，這麼一瞬間車子就已經被打着火了，席勒一腳油門車子竄了出去。
“你早有預謀！”斯特蘭奇咬着牙說。
“沒錯，這是亞歷克斯的車子，你猜他爲什麼突然找我麻煩？”
“預謀的這麼早？！”
席勒笑了笑，眼神挪至後視鏡，不出所料的是一黑一灰兩輛車子搖搖晃晃的追了上來。
斯特蘭奇使勁擰着脖子往後看，瞪着席勒說：“你到底惹了什麼麻煩？我看到有個人手裡拿着步槍！”
“我都說了，我殺了個人，他們這片區域的頭頭，最近還正好負責一個重要項目。”
“你爲什麼要殺他？！”
“我說爲民除害你信嗎？”
“那應該是他殺了你！”
“別急。”席勒不緊不慢的說：“未來還會有這麼一天的，不過開車的人是你，到時候記得開快點。”他的眼神又挪到了斯特蘭奇的手上並說：“爲了你的職業生涯。”
“你在說什麼瘋話？”斯特蘭奇還是不住地轉頭往後看，車子開得越來越快，他的身體緊緊的貼在座椅靠背上，緊張的開始有些抽搐。
“他們明顯不止這點人，你打算怎麼辦？”
“都說了別急。”席勒笑了笑說：“會有人來替我們解決麻煩的。”
席勒的油門踩得更深，穩穩地握着方向盤，街道上的轟鳴與天邊的雷聲融合成暴力的搖滾樂鼓點，車如離弦之箭，與一閃而過的閃電融爲一體。
忽然更深沉和暴躁的震顫聲從頭頂傳來，斯特蘭奇拿眼睛往上一望，顧不得拍在臉上的冰冷雨滴，睫毛的水珠之間映出另一個龐然大物的形狀。
“直升機，聯邦調查局的直升機！”斯特蘭奇顧不得那麼多，把頭探出了車窗，盯着直升機飛行的軌跡，果然下方有更多的車包圍了過來，全部都是統一的塗裝。
斯特蘭奇轉了回來，看着席勒說：“你到底惹了個多大的麻煩，這裡起碼有上百個特工！”
“與其考慮這個，不如想想你的職業生涯。”席勒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手拿着煙說：“那麼多人看到我對亞歷克斯出手，我在這裡肯定是讀不下去了，你呢？”
斯特蘭奇握緊了拳頭，他朝着席勒怒吼道：“這一切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爲什麼要追出來呢？”
斯特蘭奇啞火了，他不時的朝着窗外看去，說：“特工已經來了，你爲什麼不停車？”
“你怎麼知道里面坐着的是特工？”
“那是聯邦調查局的……”
“直升機和車確實有可能是聯邦調查局的財產，但人可就未必了。”席勒再次轉過一個彎說：“你猜最開始的那羣人爲什麼敢明目張膽的來追我？”
斯特蘭奇想到了最壞的可能，他還是忍不住瞪着席勒說：“既然知道，你又爲什麼要去惹他們？”
席勒晃了晃拿煙的那隻手，蒼白消瘦的猶如鬼爪，煙霧縈繞其間，簡直像某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魔法。
“我有一把槍，面前有一個人。”
“所以呢？”
“我開槍了。”
“理由呢？”
“理由是我面前有一把槍，而面前有一個人，我有這樣的權力。”席勒咧開嘴笑了笑，手指忽然收緊。
砰！！！！
車胎爆了，車子橫着飛了出去，斯特蘭奇沒來得及抓緊任何東西，在車輛的搖晃當中被撞的頭破血流。
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鮮血也從席勒的臉頰上流下來，直到佈滿他的整張臉，讓那看上去像是一張鮮紅的鬼面，他的頭髮鬆開了，血液把髮絲粘在臉上，萬分狼狽，邪惡得像魔鬼，美麗得也像。
“你爲什麼要追出來？”席勒問。
斯特蘭奇垂着頭，疼痛讓他頭暈，但他還是抓緊座椅的一邊說：“你看到希望了嗎？”
“我可不是綁匪。”席勒打開了一側的車門說，但卻又回頭看着斯特蘭奇的眼睛，非常認真的跟他說：“但有一個我是。”
“有一個你？”
“是的，這具身體裡有很多個我，你現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個，你不需要理解這是怎麼回事，你只需要記住，當個人質，培養一個綁匪。”
斯特蘭奇在茫然中搖了搖頭，擡眼的那一瞬間，被特工們召回來的手電筒的光芒晃花了眼睛。
在耀眼的光芒當中，他看到一個人影舉起了雙手，無數的特工圍了過來，舉着槍的手臂聚攏過來時像層層展開的花瓣。
視野從周圍開始變得漆黑一片，黑暗開始逐漸蔓延到視野中央，最中央的那一點依舊亮着。
斯特蘭奇雙眼聚焦，向下，看到了抵在自己喉結上的那根柺杖，擡眼，看到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聽着，我沒有時間和你廢話，我的一個朋友受了重傷，現在正在長老會醫院搶救……”
斯特蘭奇後退了兩步，微微擡頭，柺杖已經抵到了他的喉結上，往日記憶的片段涌上心頭。
“要是哪天我有麻煩，你得幫我一個忙……”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後半句，尤其是“或許你也會從中獲得足夠多的報酬”。
在席勒的威脅下，上了車的斯特蘭奇關上車門的一瞬間在後視鏡裡看到了自己冷笑的表情。
坐在卡瑪泰姬禪室裡冥想的斯特蘭奇忽然感覺到了阿戈摩托之眼的異常，他回頭一看，神器漂浮在空中，看到那其中展示的混亂混雜的時間線當中出現了一個異常點，於是他上前兩步，將寶石收入自己的掌中。
電話突然響了，斯特蘭奇一邊盯着那個點，一邊拿起電話說：“喂，怎麼了？”
“是的，我就快出發了，我不會是最早到洛杉磯的，但一定不是最晚的那個，雖然更早看到斯塔克那張臉，也沒什麼令人值得高興的，我只是想去看看旺達和她的孩子。”
“當然，我知道……”
斯特蘭奇看到那個異常點在不遠的未來的一段時間當中反覆跳躍，而出現的畫面當中的那個身影有些熟悉。
忽然，這個異常點跳到了相當久遠的過去，久遠到至少是20年前。
掛斷電話，斯特蘭奇盯着阿戈摩托之眼，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眼前浮現的一切畫面飛速後退，直到定格。
唰的一聲，鋒利的刀刃自斯特蘭奇右手手肘下方十公分處劃過，沒有血，沒有殘肢，也沒有痛苦和慘叫——在那一瞬間，斯特蘭奇看到席勒震驚的臉，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那時腦中迴盪着的同樣是席勒的聲音。
“……我爲我做不到而感到羞愧，爲這份羞愧時常感到無窮無盡的抑鬱，甚至充滿自毀傾向，令他們救我更多，因爲我最初的回報，他們只會期待着那永遠不會到來的更多的回報。”
“我可不是綁匪，但有一個我是……”
“……當個人質，培養一個綁匪。”
站在宴會廳門前的斯特蘭奇用手遮住了面前明媚的陽光，看着朝他走過來的一個身影，他已經忍不住想知道事實是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了。
看到站在門口等待的斯特蘭奇，席勒有一瞬間的疑惑，但他很快走了上去，和他並肩站在一起，轉頭問道：“怎麼不進去？”
“沒什麼，只是不想太早看見斯塔克那張臉。”
席勒無奈的嘆了口氣，想到之後斯塔克有關於上帝之手的一番言論，他就感覺到深深的頭疼，雖然已經解決了之前的身份背景問題，但是這兩隻火雞針鋒相對的難題仍然擺在他面前。
“我們進去吧。”席勒領頭往前走，斯特蘭奇站在原地席勒也只好停下回頭看他，問道：“怎麼了？你杵在這幹什麼？”
斯特蘭奇腳步一頓，但還是邁步朝着席勒的方向走去並說：“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嗎？”
席勒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後說：“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不會還記恨我拿柺杖威脅你吧？”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眼神直從席勒的臉上劃過，露出了一個微笑之後說：“我也知道當時你是情急，我那天的車開得怎麼樣？”
“還不錯，至少挺快的。”席勒回頭打量他說：“要我給你頒發個獎狀嗎？”
“那倒不用。”斯特蘭奇收斂了笑容，盯着席勒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思維高塔當中，記憶庫裡層層迭迭的文件上方突然出現了一隻手，其中一個文件夾被拿了出來，翻看其中，不過寥寥數語。
另一個穿着黑西裝的身影站在他身後，問道：“所以你真把斯特蘭奇的部分全刪了？只剩下了一場和特工的追逐戰？”
超我回頭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傲慢笑了笑說：“‘當個人質，培養一個綁匪’，斯特蘭奇幹得不錯。”
沒想到吧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