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Rosa我覺得蠻意外的, 她怎麼會在這裡呢?現在是婚禮進行到自由的時間,我就請她在我旁邊坐下,好奇地問:
“沒有想到能在這裡能遇到, 你是男方的呢?還是女方的嘉賓?”
“我是你哥哥請來的, 我們公司幫你家的公司做了個地產的promotion。”
我點點頭, 並沒有說話。
“怎麼沒有看見文聰?他沒有陪你一起來嗎?”Rosa問。
“他在德國出差, 因爲我哥哥突然決定的, 他沒有辦法安排時間趕回來了。”
“他工作起來還是那麼不要命。”Rosa很自然地說。
她的自然,讓我的心裡稍稍地泛起了絲絲的醋意,心裡又想, 她和文聰相戀的時間比我長,她一定知道文聰的事情比我多, 忽然腦子裡想到了一個問題, 就小心翼翼地問。
“Rosa,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只要是我知道的。” Rosa爽快地回答。
“我想知道文聰的腿在空難中是怎麼受傷的?”
“具體的我不太清楚, 我只是後來在醫院的時候,聽到他和醫生說,在飛機墜落的時候,他的腰是很痛,但是雙腿還是有知覺, 可以動的, 就在他護着他身旁小妹妹的時候, 好像那小孩不會游水, 文聰就用力地把她抱到一個浮着的椅子上的時候, 可是在用力的同時就覺得身子從腰間分開了似的,雙腿就沒有了知覺。”
“你是說, 他是在用力抱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到安全的地方後,他的腿纔沒有知覺的嗎?” 在重複她的話的時候,我的心都在顫抖。
“好像是這樣的,我也聽文智講過。I’m sure.”Rosa肯定地點點頭。
腦子裡變成了空白,一陣轟鳴聲在我的耳邊環繞,Rosa之後說了些什麼,我一句也聽不到了,就覺得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可是腦海裡卻猛烈地迴盪着一句話:
“可是用力的同時就覺得身子從腰間分開了似的,雙腿就沒有了知覺”
……
“Joyce,你沒有事吧,怎麼臉色一下子變得這麼白?”Rosa焦急的聲音忽然傳入我的耳朵,而且我好像還是被她在拍着手臂。
我的思緒又回到了會場,迷茫地擡起頭看着Rosa,她站在了我的身邊,很關切地看着我。
“別擔心,Rosa,我沒有事,可能是剛剛喝酒喝得太猛,現在酒勁兒上來了。放心吧。” 說話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心在急速地跳着。
“你確定嗎?你的臉色真的是很難看。”
“我休息下就可以了,你趕緊去吃飯。”我安撫着Rosa,站起身來,陪着她回到她的先生身邊,和Peter點點頭,就隻身一人往洗手間走去,在路上似乎覺得有些人用奇怪的眼光看我。
站在梳妝鏡前,沒有目的的看着自己,眼前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和空洞的一雙眼睛,難怪別人看,自己現在的樣子真的有點像個幽靈,和婚禮這個氛圍極度的不協調。
我用力的用手拍打着自己臉頰,希望這樣能給它帶來一絲的紅暈,就在這時,我的晚宴小手袋開始震動了,是電話發出來的。
會有誰在這個時間給我電話呢,搞不好是他們在找我,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見得了人呢,電話還在振動,我想也沒有想就按了拒絕鍵。
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六神無主過,自己在洗手間裡走來走去,當聽到有人開門的時候,不想被人看到,就迅速走進了座廁的小房裡,鎖上門,放下了座廁的蓋子,頹然地坐了下來。
電話又開始震動了,自知是躲不過去的,就無奈地按了接聽鍵。
“喂。”我無力的聲音。
“hello,是寶貝嗎?我是文聰。”
當我聽到這悠揚的男中音,渾身的毛孔瞬間都張開了,不禁地打了個冷戰,張着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寶貝,你在聽嗎? 聽得到我的聲音嗎?”文聰的聲音有點疑惑。
“是我。我能聽到你的聲音。”我的聲音顫抖了,眼淚開了閘似的流了下來。
“我剛剛給你電話,你的電話佔線,是不是太忙了?”文聰關切地問。
我依然是張着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怎麼了?寶貝,怎麼不說話。”
“我在聽。”極力地控制着自己,但是聲音還是哽咽了。
“你在哭嗎?怎麼了?快點和我說,乖,別讓我着急。”文聰的聲音還是很溫柔,但已經有了明顯地焦急成分。
“我沒有事,這裡都很好,可是我特別地想你,就是想你在我的身邊。”
文聰可能是聽到我的哽咽,他有點搞不清狀況,停了片刻,才又說:
“我知道你想我,可是爲什麼要哭得這麼傷心呢?”
此時此刻,我什麼都想不到,就只會說一句。
“我就是想你,特別,特別的想。”自己的情緒還是控制不住。
“那要不要我現在就趕過去,可是再怎麼快也要明天了。”
“。。。。。。”
“寶貝,不要不和我說話,你這樣我真的是急死了。”文聰的聲音開始嚴肅起來。
我聽到了文聰這樣的語調,停下了哭泣,每當他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就說明他已經是很嚴重了,他的情緒也開始不穩定了,我迅速地把自己的混亂無章的情緒壓住,用手胡亂地摸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纔開始算是正常地對文聰說:
“不用趕過來,那樣太辛苦了,再說我們婚禮後第二天也就都回港,我也不想和你見不了一兩天就又分開。你趕緊把那邊的事做完吧, 好嗎?”
我的聲音裡充滿了祈求,和他分開是多麼難受的一件事。
“好,我抓緊時間,就這一,兩天就回去陪你,別哭了,哭腫了眼睛怎麼給人家當伴娘呀?”
“我不喜歡當伴娘。” 小聲地嘟囔着。
又是寧靜,後聽到了文聰說,是句讓我聽到了就感到甜蜜的話。
“知道了,再也不讓你做了,就做新娘吧。”
“好。” 我大聲地說,還重重地點點頭。
文聰可能沒有想到我這麼快就答應,等我再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雖然看不到他的樣子,我也能感覺得出他是笑着的,他就像哄小朋友似的,再三囑咐我一定不要鬧情緒,要完成好伴娘的工作,最後他又問了一句:
“寶貝,是不是看到人家恩恩愛愛的,想我了呢?”
“嗯。”我含糊的應了一下。
他現在肯定是以爲我看到了別人的婚禮,而想到自己沒有成行的那次婚禮,在耍小孩子脾氣。
放下電話,走了出來,看着自己哭花的臉,慶幸好在現在這裡沒有人,對着鏡子自言自語:
“親愛的文聰,你怎麼知道我是爲什麼而哭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