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原秋、佐藤千歲和黑木健介聊了許久,互相之間都有感興趣的問題。
佐藤千歲比較關心外市未曾落網的行兇者、警方對行兇者的屍檢報告、行兇者活動的規律,反正就是拐彎抹角想套點免費情報出來。
黑木健介則還是對行兇者本身比較感興趣,詳細詢問了霧原秋與其交戰的具體感受,似乎有加強手下格鬥能力,特招一批警員的打算——札幌這一連串兇案讓北海道道警損失慘重,現在案子基本結了,也該到了痛定思痛的時間。
他這麼打算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在警界有個廣爲流傳的說法叫“21英尺法則”,也就是在突然遭遇的情況下,在約6.3米的距離內,刀的威脅性要勝過大多數槍械——“法則”只是說起來好聽,多半是以訛傳訛,其並不是真理,因爲它不是絕對的,具體還要看雙方訓練水平、反應速度,還有現場事態以及遭遇時的情況,是面對面還是背後偷襲,這些都會帶來巨大差別,並不能一概而論。
不過,根據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件,黑木健介已經很清楚了,在地形複雜的居民區,在空間相對狹小的建築物內,面對一個身體素質遠超常人,行動速度快、彈跳力好、力量大、出手還極爲兇殘歹毒的犯人,這“法則”有效,槍械的作用明顯受到很大束縛,帶來了大量不必要的傷亡。
甚至就是特意選拔出來的機動隊(特警隊)成員,在這次事件中也不是沒有傷亡,更不要提交番的普通巡警、刑事部的機動搜查隊(刑事巡邏隊)了,這些人打擊一下普通犯罪問題不大,但真說進行面對面兇狠搏殺,零點幾秒內就見血甚至分生死,實在也有點太難爲他們,人多都沒什麼用。
倒是霧原秋的戰績給黑木健介帶來了一定的靈感,一個經受過嚴苛身體錘鍊,同樣身體素質遠超常人,還精通近身搏擊的格鬥高手,兩兩行動,快速又簡潔,對搜捕這些兇殘的行兇者肯定幫助巨大,至少可以提高數倍的安全性——要不是霧原秋法定年齡還太小,遠水解不了近渴,說不定黑木健介都打算特招他了,想辦法說服上級,給他一個“準職業組”的名額,把他也弄進警察隊伍。
這還是很有必要的,現在札幌是沒事了,但案件原因沒找到,誰知道以後有沒有事?
萬一最糟糕的情況真發生了,能少死兩個人比什麼都強。
霧原秋倒也配合,以一名“格鬥專家”的身份——在黑木健介眼中,他一週擊斃了三名行兇者還能活蹦亂跳,看起來屁事沒有,真的專家的不能再專家了——以及在佐藤千歲這病貓吸着奶茶,眯着眼兒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很是發表了一番“高見”,以親身經歷肯定了黑木的想法,確認了普通人面對那些行兇者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當然,主要是黑木健介本身的想法也確實不錯。曰本和美國是不一樣的,要是美國的話,直接上重火力,十幾把自動步槍把一間民房掃成篩子估計也不會猶豫幾秒鐘,管裡面是不是還有躲着的平民,但曰本警察就不太敢這麼幹了,掃完了肯定要有一大票人公開謝罪乃至引咎辭職。
國情是不同的,方法也該不同,這很正常。
雙方交流得很不錯,甚至黑木健介還很誠懇地邀請霧原秋有空去道警總部的柔道教室、空手道教室以及劍道教室做做實戰指導,談一下怎麼應對“變異怪物”襲擊,而霧原秋推無可推,也硬着頭皮答應了。
不過,他順便也拜託了黑木健介一件事。
他把昨天“異形怪物”的人生經歷簡單說了說,指明瞭其姐姐遇害案件中還有三名幫兇,分別是鬆野、稻井、小松三人,大概率是三個小混混。他希望黑木健介能重啓此案的調查,並盡最大努力將這三人繩之以法。
黑木健介一口就答應了,作爲北海道道警總部的刑事管理官,搜查一線的重量級指揮員,重啓一件老案子對他沒什麼難度,就是都不清楚這案子是哪年的了,相關涉事人員也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不能保證一定可以將那三個人送進牢裡去。
他倒也是個講究人,準備和霧原秋說明白了,免得以後不好再相見,但話到了嘴邊了,擡眼看到霧原秋目光明亮又專注,面部肌肉微微繃緊,顯得神情很鄭重,和剛剛閒聊時那個性格開朗隨和的少年區別很大,瞬間就讓他反應過來了——這件事對眼前這名少年很重要,他非常在乎,如果通過正規途徑搞不定,他一定會私下裡動手,那時就沒法律什麼事了,他會憑本心判斷那些人該不該死,哪怕因此惹來了嫌疑,給自己帶來巨大麻煩也在所不惜。
這是一種男人的直覺,黑木健介還是相信自己直覺的,把原本要說的話又咽回肚子裡,鄭重點頭,表示只要這事是真的,無論如何他也會想辦法讓那三個幫兇受到應有的懲罰,令死者可以安息。
…………
雙方相談甚歡,聊天花了快兩個小時,都覺得頗有收穫,對對方都有了新的認識。
在友好告辭後,黑木健介目送霧原秋和佐藤千歲走遠了,才吩咐道:“山崎,給松田檢察官打個電話,說我晚上請他喝酒,問問他十一點以後有時間嗎?”
“爲了剛纔的事嗎?”山崎優外帶了兩杯珍珠奶茶,準備回去喝,這會兒掏手機有些不方便,“直接交給南野苙分警署的人辦不就好了,還要讓瘋狗松田出面?”
在曰本,檢察官和警察都有搜查權,但翻老案子,還是檢察官更方便一些,這些山崎優知道,但不覺得爲了霧原秋的隨口拜託就需要欠人情,而黑木健介自然有他的想法,轉頭就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訓斥道:“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打你就打!”
要不是山崎優的老爹以前帶過他,還早早掛了,他早把這不着調的小子踢到交番去了,怎麼也不可能一直帶在身邊。
山崎優老老實實打電話約時間去了,順便去取車,而黑木健介就站在路邊等着,順便看了看錶,發現時間還充裕,誤不了晚上的大行動,這才接着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託霧原秋的福,札幌這邊是徹底沒事了,但外市還有好幾個行兇者沒落網,行蹤相當詭異,很難說這些人會不會流竄到札幌來,防禦也是個問題。
他正想着,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是誰,馬上接了起來,笑道:“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沒在擺弄你那些牛嗎?嗯……什麼?富良野那邊也出事了?之前不是一切正常嗎?”
他說着話,左右看了看,去了一個僻靜點的地方,又耐心聽了一會兒,才皺眉道,“這麼嚴重?確定消息可靠……你的消息來源肯定沒問題,但你不需要擔心吧,你不是不在那邊常駐了嗎?擔心麗華?對了,她是在老家,但你不能回去陪她嗎?混蛋,這都不行,牛重要還是女兒重要?”
“札幌嗎?札幌這邊沒問題了。嗯,是的,消息沒錯,昨天最後一名逃犯已經被擊斃了,不是假新聞……可以,這對你又不難……推薦一所學校?”黑木健介情不自禁望向了不遠處的學校大門,猶豫了一下說道,“私立清水高校就不錯,本身就是名校,安保力量一流,裡面還有一個很特別的高中生。”
“你要過來?可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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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健介放下了電話,看到山崎優已經把車開過來了,邊上車邊說道:“和瘋狗重約個時間,今晚我有別的事。”
山崎優的臉差點當場裂開了,不過敢怒不敢言,只能再次掏出了手機——要不是看在你以前是我老爹搭檔的份上,我早晚有一天要打你黑槍。
他在那裡連聲道歉,拿腦袋磕方向盤,好不容易和對方的秘書又重新溝通好了,而黑木健介在副駕駛上沉思了一會兒,又改主意了,拍了拍他說道:“還是約吧,就說我帶個老朋友一起過去。”
情況不一樣了,求人辦事總得送份禮物,那三個幫兇小混混就不錯,正好一舉兩得,所以那事兒更得加緊辦了。
山崎優臉真的裂開了。
…………
佐藤千歲進了家門,在玄關處脫掉了小皮鞋,隨口叫了聲“我回來了”,但有些心不在焉。
她還在盤算剛纔套到的情報,霧原秋和黑木健介聊得歡,她也沒閒着,和山崎優好好聊了聊,倒是旁敲側擊出了一些只有警察才知道的秘聞,可以和從報紙、網絡上搜集的情報相比對,還是有點用的。
需要確定至少兩個目標,距離還不能太遠,方便利用白天或休息日的時間去搜捕,或者乾脆弄輛摩托車,讓那個阿齁晚上騎摩托帶自己去,早上再回來。
只是自己這年紀不太好買摩托車,而且最近開銷有點大,手頭也沒多少現金了,賣收藏品又有點捨不得,這怎麼辦?
哥哥倒是有輛摩托車的,好像性能還不錯,但怎麼合情合理地弄到手是個問題。
得想個辦法讓他再惹媽媽生氣,還得和摩托車、和我都有關,讓媽媽氣到讓我去賣那輛摩托車……
可惜了,以前也沒多注意他還有沒有別的黑料,回頭要好好挖一挖,他一直不着調的,前科肯定巨多。
她正想得入神,進了客廳一擡頭嚇了一跳,只見全家都坐在那裡,死死盯着自己,表情都十分古怪。
她瞬間心虛了一下,以爲半夜外出的事情敗露了,但面上不顯,只是奇怪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佐藤英子擦了擦眼角,張開了雙臂,一臉欣慰道:“阿鶴,你長大了,媽媽好高興!”
哈?
佐藤千歲不明所以,我怎麼就突然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