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夢中論道

有了點燃引魂燈的經驗,吳債這一次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胡亂嘗試,他將陽間引路燈拿在手裡上下翻看,果然在燈底找到了點燃引路燈的方法。依言將體內的陰氣灌入,陽間引路燈中“蓬!”的一下冒出了一朵幽藍色火焰。

引路燈晃悠悠地從吳債掌心升起,很快便飛到了極高處的空中,在吳債眼裡,只剩下了一顆藍色的小點。

隨後,那藍色小點猛地炸開,散作漫天更爲微小的星點,其中一點朝地面落下,融入了吳債的體內。而其它的星點則是四散而去,穿過了空間的壁障,不知落到何方。

強烈的睏意涌來,讓剛甦醒不久的吳債再次陷入了沉睡。

在夢境裡,他夢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此山道路極爲陡峭,更有無數兇猛惡獸把守關要。空中飄雨,雨滴乃是鐵刺。地底涌泉,泉水卻是毒火。

空氣中瀰漫着極爲刺鼻的怪味,就好像硫磺與腐爛的垃圾混雜在一起所產生的味道,讓人一聞便想要作嘔。

“這就是陽間引路燈帶我來的世界嗎?”

吳債獨自坐在山巔之上,他放眼望去,整個世界好似只有黑黃兩色,雖然山路上有着不少兇獸,但卻還是讓人感到一種無法忍耐的死寂。

沒有說話,沒有移動。

他就這樣安靜的等着,在這個完全沒有時間概念的夢境裡,他很快便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握。直到不知多久之後,第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他視線的盡頭。

那人影只是一片黑色的剪影,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樣貌,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他來到這裡的目的,在出現後並沒有過多的停留與遲疑,而是直接朝着山巔之上攀登。

接着,更多的人影出現在山腳之下,他們也跟着第一人的腳步,也同樣只是一片漆黑的剪影。

他們在現實之中或許都是實力強大的修仙者,但到了這裡,他們只能像凡人一樣,一步步的沿着山路攀爬。他們必須冒着空中落下的鐵刺,踏着地底涌出的毒火,這些痛苦在無時無刻的折磨着他們的靈魂、考驗着他們的本心。

當他們碰到把守關卡的兇獸時,他們並不需要戰鬥,只是需要通過那些兇獸的考驗。有的考驗是詢問幾個問題,有的則是讓他們陷入一段幻境,讓他們在其中進行抉擇。如果某人沒有通過考驗,那麼他便會喪失繼續向上的資格,被驅逐出這一個夢境。

山路上的人在飛速的減少,從最開始的三四百人減少到了二三十人,這百不存一的“慘狀“讓吳債心裡有了一些擔憂。

要是最後一個人都沒能爬上來,那該怎麼算?

能不能再重新來一次?

好在,吳債的這一擔憂並沒有成爲現實,山路上剩下的那二三十人明顯都是心志堅定之輩,在後面的考驗裡,被篩選出去的不到一半。

剩下的十餘人終於來到了山巔之上,他們按着心裡聽到的指引並肩坐下。其中不少人滿懷好奇的打量着吳債,但吳債也只展現出了一道黑影。看不出什麼的那些人很快又將目光收回,準備低頭聆聽吳債的講道。

這也是從理論上來說,他們所將接受的最後一場考驗。

吳債輕咳一聲,閉目閱讀着腦海中突然出現的講稿,沉聲唸誦。

剛開始時,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拘謹,就像初入學的小學生在朗讀課文一般讓人聽着非常彆扭,只能全靠陰司神印的威嚴強撐。但隨着他閱讀的內容越來越多,他的情緒逐漸投入了其中,那些文字似乎也與他的聲音產生了共鳴,變得如同晴日旱雷,震撼人心。

他所說的事物全都化作了模糊的光影,出現在衆人面前,引領衆人進入了他所描繪的世界。

他講到了清璃界目前的現狀,也講到了地府所要做的事情,講到了要讓世間善惡有報,也講到了要使靈魂輪迴轉世...

這些所有的東西匯聚在一起,便成了地府的道,便成了他的道!

在他講述的過程中,不少理念與吳債不合的人選擇了離開夢境,特別是在聽到吳債說要讓修仙者與凡人同罪時,更是一次就離開了七人。

他們雖然都是被陽間引路燈篩選出來的適格者,心中也有保護凡人的想法,但是他們並不打算讓凡人擁有與自己同等的地位。這是長久以來沿襲下的觀念,一時之間是無法改變的。

吳債見此在心中暗歎,表面上卻是毫無波瀾,繼續講述着稿件中的內容。當他最後的一句話講罷,坐在他面前的還剩下了三人,這比吳債預期之中的要好上不少。

不過,陽間代言人只有一個,所以吳債必須再從他們三人之中挑選出最適合的那一個。

吳債對此也早已制定出了對策,只見他突然站起,對那三人說道:“我就是清璃界地府的主宰者...”

那三人擡起頭看着吳債,想要聽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但我的實力,只有出竅階。”

吳債的這句話一出,三人中的一人想也沒想直接退出了夢境,還有另外一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

現在,吳債的面前就只剩下了坐在最中央的那人。

“你不在意我的實力?”

“能夠構建出這個夢境的人,我相信不會只有出竅階那麼簡單。”那人也是長身而起,與吳債對面站着,他的聲音經過了這片夢境的處理,變得中性而嘶啞。

這是這片夢境對於雙方的保護,裡面的人不僅不會露出真實的面孔與嗓音,而且在離開之後,沒有被選中成爲陽間代言人的,還會失去所有關於地府和這處夢境的記憶。

“你確定了可就不能後悔了。”

“我不會後悔的,我們組織存在的目的,其實與你所說的地府很像。”

吳債沒有再多勸,他感受得到對方心中的堅定,而且這處夢境所能堅持的時間也不多了。於是他伸出右手,與對方的右手於空中合十。

一紅一黑兩道印記從兩人手掌之間升起,然後分別飛向了兩人的眉心,這便是對方成爲清璃界陽間代理人的憑證!

在印記進入眉心之後,兩人同時感覺自己與對方似乎有了一種心意相通的能力,能夠不需要說話,便將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傳遞給對方知曉。

他們也同時看到了一處灰白色的山谷,那將會是他們在現實之中會面的地方。

“我會來赴約的。”

在夢境崩塌之前,這是吳債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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