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立立即跟着走到了地圖前面,指着宜陽縣方向說道:“剛剛斥候來報,說王紹禹麾下有一千多兵馬,已經前出到了洛河北岸的柳泉鎮,但是行動的不快,到了柳泉鎮以後便又停了下來!咱們的斥候還在盯着宜陽縣的王紹禹的主力,現在王紹禹還窩在宜陽縣城中沒有出來!”
肖天健經過這兩三年的錘鍊之後,也早已不是初來時候的那個菜鳥了,連續不斷的征戰,使他已經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經驗,所以對於軍事上的事情,他已經具備了一種相當敏銳的嗅覺,看了一下地圖之後,摸着下巴考慮了一下之後搖頭說道:“這個王紹禹沒什麼可怕的,他麾下的官軍不過區區四千多人即便是全來,也不足於我們爲敵,而且這廝有個外號叫王八成,剋扣軍餉厲害的很,他麾下的兵將恨他恨得咬牙切齒,所以他麾下的這些兵將只能說是一幫毫無鬥志的傢伙,他這幾千兵馬根本不足爲慮!我想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這次他雖然受命前來救永寧縣,可是到了宜陽之後便裹足不前,就說明了他已經未戰先怯!收拾他不是什麼問題!
不過這一次他的行動有點可疑之處,現在我擔心的不是王紹禹這支官軍,而是我們這次打永寧縣,河南方面的其它官軍,陳永福的兵馬現在應該還在開封,短時間不會調過來,但是河南現在還有祖大樂和祖寬這兩員悍將沒有動用,這兩個人麾下都是關寧鐵騎,戰鬥力很強,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一次我們打永寧縣城,應該已經驚動了河南巡撫陳必謙,現在盧象升的天雄軍已經北上宣大,他眼下能動用的也就是祖寬和祖大樂這兩員遼東過來的虎將了,只是眼下我們不清楚他們在什麼位置,是不是已經朝着永寧縣這邊趕來了!
既然王紹禹這些天都窩在宜陽縣城中不敢動,現在怎麼就突然間又派出一支人馬前出到柳泉鎮?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太對頭呢?”
聽罷了肖天健的話之後,羅立也不是外行,趴在地圖上看了一下之後,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於是皺眉問道:“將軍是懷疑祖寬或者是祖大樂可能會率軍已經到了宜陽縣了嗎?”
肖天健站在地圖前面點點頭道:“不好說,這些天我們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永寧縣這一帶,沒有太關注宜陽方向的情況,但是我覺得很有可能!要不然的話以王紹禹的膽子,是不敢輕易派兵出宜陽縣的,既然他現在敢派兵出來,那麼這件事恐怕不會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搞不好他派出的這一千多人馬,是給咱們下的一個餌!就等着咱們去咬鉤了!”
羅立有點不相信,撓着頭道:“不應該呀!卑職已經派了斥候在柳泉鎮一帶探查過了,沒有發現官軍大批人馬的跡象呀!”
肖天健轉過身道:“這只是我的猜測,具體到底是不是,現在我還不能肯定,總之我感覺王紹禹這次的行動有點不太正常,事有反常必爲妖!你來看,柳泉鎮一帶地勢平坦,他派一千多官軍忽然間跑到柳泉鎮這個無險可守的地方,明知道我們盯着他們,他不抱成團全軍推進過來,卻爲什麼要把這些官兵扔到這兒送死呢?他應該知道我們的兵力,這麼一千多人放到這裡,一旦我們撲過去,這點兵根本就不夠咱們塞牙縫的!
而且你再看一下,從宜陽到永寧縣,沿着洛河都是一馬平川,很適合騎兵機動,而且洛河北岸數裡外就是丘陵地形,溝壑縱橫,而且林木茂密,如果官軍騎兵提前埋伏在柳泉鎮以北的這一帶的山林之中,我們一旦集中兵力去吃掉柳泉鎮這路官軍的話,他們便可以從我們背後殺將出來,到時候我們基本上皆爲步軍,面對着他們的大隊騎兵便首尾難顧,定會立即大亂,這虧可就吃大了!搞不好會落得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我們不可不防!
鐵頭,傳令給李栓柱,讓他立即和二營合兵一處,同時也加派斥候,到柳泉鎮以北搜索,看看這次我是不是太過小心了一些!”
鐵頭立即接令,出去安排人馬上開始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傳令給正在城南方向駐防的李栓柱,令其速速率部趕回大營,和羅立的二營匯合。
羅立這個時候開口說道:“將軍說的有理,仔細想想確實有點不對頭!我這便安排斥候隊加派人手去柳泉鎮北面一帶探查去!”
肖天健點點頭道:“可以,我另外再安排司徒亮調派一隊騎兵給你,儘量將搜索的面拉寬一些!不要放過柳泉鎮北面任何一個地方!那裡隨便一條溝,藏個三兩千兵馬都很是容易,我們不能不加小心,另外你先率部前往韓城鎮駐防,三營一到,我立即便帶他們也趕過去跟你匯合!不管怎麼說,這一仗咱們都要打,而且要打的漂亮一些,否則的話,我們就沒法在這兒立足!”
羅立挺胸大聲說道:“卑職遵命!我這便去安排!”
隨着宜陽縣方向的官軍開始有所異動之後,正在永寧縣一帶掃蕩的刑天軍各部隨即便開始收縮了起來,羅立的二營先行一步趕往了韓城鎮,在韓城鎮東側停紮了下來,構築起了防禦工事,一道道的鹿砦還有拒馬迅速的在工兵營的幫助之下,在韓城鎮以東的平地上被架設了起來。
而李栓柱在接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後,率領三營飛快的便從永寧縣南部收縮回了永寧縣城外的大營,而正在城西方向設防的劉耀本的教導營也受命收縮,回防永寧縣城,永寧縣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肖天健在李栓柱率部趕回大營之後,也沒有耽擱時間,立即令輜兵營進入縣城駐守,司徒亮的騎兵隊也隨行一起立即和三營一起趕往了城東的韓城鎮。
等肖天健率部進入韓城鎮東面的營地之後,羅立立即便氣急敗壞的找到了肖天健:“啓稟將軍,你這次又沒猜錯,他奶奶的這次官軍還真是在柳泉鎮北面的常溝一帶藏了一哨人馬,具體兵力尚不清楚,但是看架勢都是精悍兵馬,都躲在山裡面,咱們的斥候根本進不去!去哪兒的斥候一小隊人,只回來了一個,其餘的都丟在了山裡面,要不是其餘的那些斥候拼死掩護這一個人逃出來的話,這一次差點被他們全部給幹掉在山裡面!不過回來的兄弟也說了,在山裡面埋伏他們的官軍都是關外口音,而且很是精悍,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應該就是祖大樂或者祖寬的手下!真他孃的夠陰險的,這麼一哨兵馬躲在山裡面,愣是一點風聲都沒露出來!真是好險呀!要不是將軍你發覺有詐的話,這一次咱們要是去打柳泉鎮,他們出來便能堵住咱們的退路,奶奶的,居然跟咱們玩兒陰的!
不過山裡面的這路官軍很是小心,派了不少夜不收封住了山口,咱們斥候弟兄們實在是摸不進去,具體他們有多少人,現在咱們還沒法查清楚!”
肖天健聽罷之後冷笑了一聲道:“看來陳必謙行動也夠快的,這次居然將他們這兩員大將都派了來!看來是想要一舉將咱們給堵在柳泉鎮吃掉!哼!想的到美!這幾個斥候兄弟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記下他們的名字,回頭讓他們進忠烈祠中供奉,活着回來的也要重賞,以後重用起來!”
羅立立即點頭記了下來,諸將都跟着肖天健進入到了羅立的大帳之中,這裡羅立早已預備好了一張斥候臨時勾畫出的柳泉鎮一帶的地形圖,肖天健大步走到地圖前面,在上面迅速的找到了常溝的位置。
“我猜這次來的很可能是祖寬,因爲祖大樂據說還在光州一帶,不可能這麼快率部趕到這裡,而咱們的細作查知,祖寬部早些時在魯山陳駐,距離這裡要比祖大樂近得多,如果來的真是關寧鐵騎的話,也只能是祖寬麾下的兵馬,只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粗中有細,居然悄無聲息的便到了這裡,還給咱們佈下一個這樣的局,果真不是一般人物,如果不是這次我們小心的話,保不準真的要在這兒吃大虧了!”肖天健看罷了地圖之後,看罷了常溝的位置之後,不覺也背後有些發寒,微微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常溝地處柳泉鎮西北部,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山溝,一旦刑天軍這一次沒有發現他們的話,直奔柳泉鎮而去,他們便可以從常溝之中殺出來,直接切斷刑天軍的後路,到時候王紹禹再率部從宜陽縣方向殺出來,便可以兩頭將刑天軍堵在柳泉鎮一帶,而柳泉鎮剛好位於洛河北岸,向北是一片大山,基本上沒有退路可走,如果讓他們成事的話,那麼這一戰刑天軍便肯定要吃大虧了,雖然不見得會全軍覆沒,但是大傷元氣卻一定是必然的事情。
諸將也都看罷了地圖,一個個都暗叫好險,李栓柱更是罵道:“奶奶的,這官軍還真是夠陰,居然想出這麼一個絕戶計,幸好將軍提前預感到了他們有詐,要不然的話,這一次咱們去打柳泉鎮,肯定要被他們堵在柳泉鎮了!
將軍,您看這一仗咱們該怎麼打?祖寬這傢伙我們聽說不是個善茬,他麾下的關寧鐵騎在河南可是屢敗高迎祥和李自成他們數陣了,算得上是一支雄兵了!”
肖天健看了看地圖,點點頭道:“祖寬早年乃是遼東大將祖大壽的家將,因有戰功,被逐步提拔起來,現在受命率領一部關寧鐵騎入河南協助盧象升剿匪,在河南這一年多來,對付各路義軍屢戰屢勝,確實是一員悍將,而且衆所周知,現在大明數得着的幾支強兵,關寧鐵騎恐怕要排在第一位了!他麾下的這三千關寧鐵騎稱得上是一支悍兵!而且這一帶地勢比較平坦,一旦交手的話,我們恐怕勝算不大!
現在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那麼祖寬想要再偷襲咱們後路,就不可能了,所以如果我料的不錯的話,祖寬現在應該也不會繼續留在常溝裡面藏着了!
如此一來,我們只要不動,他們就必定來攻,既然如此,我們便以不變應萬變,在這裡跟祖寬來一場對決,看看到底是他的關寧鐵騎厲害,還是我們刑天軍厲害!”
諸將一聽,頓時都來了精神,紛紛挺胸叫道:“願聽將軍吩咐!”
羅立更是摩拳擦掌的罵罵咧咧的說道:“早就聽說過關寧鐵騎了,可惜以前在山西那邊沒機會會會他們,今天沒想到在這兒卻碰上他們了!哼哼!老子倒是要看看,這關寧鐵騎到底有多厲害!”
肖天健帶着諸將出了大帳,騎上馬之後在韓城鎮東部走了一圈,在看罷了這裡的地形之後,揮手用馬鞭指着東面說道:“如果祖寬率部來攻的話,就只能走這邊過來,北面基本上都是丘陵地帶,對於他騎兵展開頗爲不利,而這一線的平地寬有四里左右,如果我們全部展開的話,防線會顯得太過單薄,一旦一處被他突破的話,那麼便可能全線崩潰,看來我們這一仗不好打呀!
羅立、李栓柱,你們兩個都是主將,你們倒是說說看,我們這一仗該怎麼打才比較有利?打仗這種事,不能一切都聽我的,以後你們都要獨當一面,也該你們來琢磨琢磨了!對了,還有趙二驢,蔣成你們兩個,也都想想看,這一仗我們該怎麼打?”
諸將都勒住了馬繮紛紛跳下了戰馬,朝着柳泉鎮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