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的好心情實在是沒有能持續多久,他派出了報捷的手下之後,原本打算冒點險,帶着多鐸一起進入西羅城,也宣告一下他們對西羅城的佔領,炫耀一下他們的武功,同時提振一下麾下他們清兵的士氣,但是這個想法尚未兌現,他便忽然間看到手下幾個巴牙喇兵帶着驚恐之色,瞪大了雙眼朝着望去。
不待他扭頭,便聽到了西羅城傳來的悶雷一般的轟鳴聲,使得他立即扭頭望向了西羅城,結果映入他眼簾的只是西羅城之中騰空而起的黑煙和不斷揚起的土石。
“哪兒發生了什麼?”這是多爾袞腦子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但是這個念頭的背後,卻是非常不祥的預感。
這通爆炸聲一直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多爾袞的臉色開始發白,別說他是個聰明人了,即便他只是一個平庸甚至於笨蛋的傢伙,也能看得出,西羅城之中發生的這通爆炸,足矣殺死城中絕大多數人了,而這會兒西羅城之中,應該全部都是他這邊的建奴軍,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便可以想得到了。
多爾袞的手死死的攥緊了腰間的刀柄,用力之大,使得他的手上的骨節發白,連身體都微微的有點因爲憤怒而有些哆嗦。
與此同時多爾袞的各個阿濟格跟多爾袞正站在一起,一臉得意洋洋的神色,當看到此情此景的時候,也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他們建奴自起兵之後,惡仗也沒少打,但是想這段時間這樣的惡仗,他們卻打的真是不多,不管是他們以前對付蒙古人的時候,還是對付明軍的時候,乃至是對付朝鮮人的時候,都沒有遇上過如此強悍的對手,對方不但士氣高昂,有着類似他們建奴軍一般不怕死的勇氣,而且裝備也十分精良,對手極其善用火器,本來在他們眼中,使用火器乃是明軍的專利,但是面對明軍的衆多火器,他們這些建奴勇士們,卻從沒有懼怕過,而且還可以依靠着他們的騎射,克敵制勝,打的明軍節節敗退,這些年來,更是面對着他們強大起來的建奴大軍,明軍只有吃敗仗的份!
可是這一次他在山海關,卻見識到了刑天賊的厲害,刑天賊們比明軍更善於使用火器,而且他們的火器更加犀利異常,幾乎全面壓制住了他們建奴軍的火器還有讓他們引以爲傲的強弓硬弩,發揮出了讓他們再也無法輕視的能力,使得他們開始意識到,他們的強弓面對着敵人的這些火器,已經不足以再壓制他們,擊敗他們了。
現如今他們好不容易用人命愣是堆,纔將西羅城給堆了下來,可是萬沒成想,他們高興的時間不到半個時辰,便發現,他們剛纔的高興不過是狗咬尿泡瞎喜歡罷了,人家刑天賊其實根本就不是被他們給擊敗才後退的,而是人家挖好了一個深坑之後,主動退卻,就等着他們傻乎乎的朝裡面跳了,而他們卻還真就傻乎乎樂呵呵的跑去一下便跳到了人家挖好的坑裡面,真是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自己還偷着樂。
看着爆炸聲接連不斷的西羅城,阿濟格發現,他們面對的這支刑天賊軍,不單單隻有勇氣和可怕的戰鬥力,他們同時還是一幫非常狡猾的敵人,比起他們這些大清人來,如果他們是建奴是一羣惡狼的話,那麼這些刑天賊,便是一羣猛虎。
這可是起碼好幾千人呀!他們這兩年好不容易纔武裝起來的漢軍八旗,本以爲他們拿來明軍的那些火器,便足以剋制這些刑天賊了,可是沒成想跟人家對上,他們的烏真超哈營,卻只是一盤菜,玩兒大炮,他們的大炮雖然不少,卻始終沒法壓制住對方,玩兒火銃,他們的火銃也不少,卻對上人家刑天賊之後,也是被打的擡不起頭,如果不是他們這些女真勇士在後面督戰的話,這三旗漢軍旗的烏真超哈營,早就被人家給打垮了,現如今倒好,人家又給他們挖了個坑,等於一下便將他們的那些漢軍給坑殺在了這西羅城之中。
“完了!……”阿濟格嘴巴大張了半晌之後,才合上了嘴巴,但是隨即吐出了兩個字。
阿濟格總結的很簡練,而且非常到位,兩個字便道出了這一戰的結果,他們在西羅城之中的兵馬卻是完了,入城的幾千各部人馬,這會兒又跟洪水一般,從幾處西羅城坍塌的城牆豁口處倒灌了出來,而且可以說是丟盔棄甲的逃了出來,但是和他們進去時候的數量,出來的人馬數量卻少了許多,而且個個臉上都帶着極度的恐懼,一些人丟了他們手中的武器,一些人更是爲了跑的快一點,甚至連身上的甲冑都扒下丟掉,幾乎是光着腚便逃了回來。
城樓上那些面建奴軍好不容易纔插上城頭的旗幡,開始接二連三的被拔掉,不多時便又插上了對面大中軍的軍旗,一股大中軍的兵馬,銜尾從西羅城的缺口處追殺了出來,一個個大中軍的兵將氣勢如虹,撒開雙腿大呼殺奴,山呼海嘯一般的涌出西羅城,追上了那些逃出西羅城的建奴兵將,然後開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殺起了那些建奴潰兵們,直殺得那些建奴潰兵們是哭爹喊娘,甚至有人跪地投降哀求追殺他們的大中軍兵將們放他們一條生路,可是這些殺紅眼的大中軍兵將們卻毫不爲所動,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順帶着刀光一閃,便將這些降兵的脖子抹開,令這些降兵驚懼的捂住脖子,緩緩的一頭栽倒在地,更有不少大中軍的火銃手們,也挺着一杆前端掛着一把短刃的“鳥銃”,毫不留情的用他們“鳥銃”前面的三棱刺刀,狠狠的刺入到建奴兵將的身體之中,再拔出來的時候,建奴兵將們的傷口之中噴射着血霧,很快便慘死在了戰場之中。
三棱刺刀在歷史上有着殺俘刀之稱,這個時候彰顯出了它們的意義,羅立率兵再次殺回西羅城之中的時候,城中已經是變成了地獄一般的景象,滿城遍地都鋪着建奴的屍體,殘垣斷壁上面到處都懸掛着建奴的殘肢斷臂乃至是各種內臟,更有不少人的腸子掛在連一片樹葉都沒有的樹枝上微微的晃動着,這裡幾乎已經不是人呆的地方了,整個如同變成了修羅地獄一般的慘狀,就連見慣死人的一些老兵們,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由得一陣陣的反胃,更別說一些當兵時間不長,沒有見識過太慘烈的場面的新兵蛋了,許多衝入城中的大中軍兵將們,入城之後立即便被城中那濃重的硝煙味道和血腥味的混合味道,薰了個跟頭,幾乎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更有一些人乾脆直接便低頭開始大聲的乾嘔了起來,吐得幾乎連膽汁都要吐了出來。
不少建奴在爆炸的時候,直接便被當場炸死,但是更多的則是被震暈抑或是炸傷,城中尚有大批的建奴沒有死去,躺在地上掙扎着、慘叫着、大哭着、哀求着,如同一羣羣的蛆蟲一般,在地上蠕動着。
一些兵卒實在是看不過去這些受傷的建奴的慘狀,於是便開始用手中的刀槍幫他們一把,結束他們的痛苦,自生火銃前端的那種三棱刺這個時候便發揮出了很好的作用,只需朝着要害處一刀刺入,便很快可以放幹人血,送他們歸西。
而羅立這傢伙卻對此很不以爲然,看到手下兵將幫這些建奴傷員結束痛苦,顯得十分不滿,破口大罵道:“你們他孃的吃飽了撐得嗎?有空幹這個?先他孃的追殺奴兵再說,這些混帳讓後面的弟兄們收拾!傳我命令,輕傷者暫時留下,重傷者可以送他們歸西!活的留着還有用!少他孃的在這兒大發善心,他們這些建奴值不當你們同情!跟老子殺奴!”
於是回過神的這些兵將們,立即放棄了繼續幫助這些建奴傷者,一個個振奮起來,緊跟着羅立朝着城北衝去,潮水一般的漫過遍地屍體的西羅城,從城北豁口處又追殺了出去。
後續進入西羅城的兵將們,則開始按照羅立的吩咐,在屍體堆之中開始分揀起來,輕傷者綁上拖死狗一般的拖到一旁,重傷者和死者則直接剁掉他們的腦袋,無頭屍體令助戰民夫們擡出西羅城,找地方掩埋掉,省的他們的屍體腐爛之後造成瘟疫,現如今已經是五月間,即便是山海關一帶的氣溫也開始升高,死屍必須要按照大中軍軍中條例,儘快的掩埋處理,以防發生大規模的瘟疫。
建奴一方可謂是兵敗如山倒,本來他們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關外那些尚未進入西羅城的建奴兵將,當看到西羅城的慘劇之後,士氣可以說是一落千丈,再看到那些入城的同僚們各個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逃出西羅城,背後的刑天賊們喊殺震天的追了出來,哪兒還有心戀戰呀!於是在關外的那些建奴軍各個都掉頭便走,一起潰堤一般的朝着關外遠處逃去。
就連多爾袞這會兒也興不起繼續督戰,迫使這些潰兵們掉頭死扛的念頭了,無奈的下令鳴金收兵,派出阿濟格和多鐸各領一支阿禮哈超哈營也就是奴軍之中的驍騎營(披甲兵之中的馬甲兵組成)斷後,接應潰兵撤回來。
(這麼狠狠的陰了建奴一把,過癮吧!打賞打賞!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