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沿途在強渡一些河流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時間搭建便橋什麼的,只能派水性好的拖着繩子先遊過河,在河面上拉起幾十條繩索,其餘的兵將便拉着這些繩索渡過河去,有不少的兵卒一不小心便會被激流沖走,很快便喪身於湍急的河流之中。
這也就是刑天軍的近衛師了,換作其它軍隊的話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強行軍,每天還要保證百里以上的行程,簡直根本就想都不敢想,如果換作官軍的話,官兵估摸着早就在路上譁變了,但是劉耀本卻還是最終率部完成了這一項幾乎不能完成的任務,沿途率軍專挑一些小路走,儘可能的避開人口稠密的區域,在三天之中,冒着大雨終於趕到了安慶府城外。
這三天時間老天雖然刁難他們,但是也算是給他們幫忙,大雨給他們造成了很多麻煩,三天時間令劉耀本麾下的數千人馬非戰減員了起碼三四百人之多,大部分人因爲病倒,跟不上隊伍,被劉耀本暫時在路上找地方安置了下來,派人照料他們,令他們養好傷之後自行返回鳳陽府等待他的消息,如此一來便又有不少身體好的人也被留下照料他們,另外就是渡河的時候,一些不慎落水被激流沖走的兵卒,這些人基本上沒有生還的可能了,所以不到安慶府,這三天時間劉耀本所部便減員了起碼超過了一成的兵力,可見這三天的行軍是何等的艱苦。
不過老天在刁難他們的同時,大雨也非常有效的給他們提供了相迎的掩護,官軍都所在兵營之中抑或是躲在城中根本不出來,沿途的幾個縣城劉耀本不去招惹他們,他們自然也就沒有發現有這麼一支兵馬從他們的眼皮底下穿了過去,即便是沿途一些莊堡的人看到了他們,但是因爲他們沒有亮明旗號,所以遠遠的看到他們,也沒有弄清楚他們的身份,更沒有幾個人有興趣去一探究竟,看看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又要去什麼地方。
所以即便是有好事之人,事後將這件事報給了官府,但是也早已爲之晚矣,等官府派人查探的時候,劉耀本早已率部離開他們的地盤了,故此沿途的官軍官府也都沒有搞明白,通過他們境地的這支人馬是什麼來頭,要去什麼地方,也自然就無從報知安慶府讓安慶府的官吏和守軍提前做好防範準備了。
當劉耀本率領着數千筋疲力盡的部下來到安慶府的城外五里的時候,安慶府城內的守軍甚至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大部分在城樓上值守的兵將們都躲在城門洞裡面避雨,罵罵咧咧的討論着這鬼天氣,時不時的說些黃段子,相互之間討論城中哪個窯姐牀上的功夫不錯,總之根本沒有人想得到,在城外的雨幕的遮擋之下,居然會有一支人馬正在朝着他們撲將過來。
劉耀本這三天也累壞了,他不但要跟着兵將們一樣徒步行軍,還要不斷的給部下們打氣鼓勁,還要小心翼翼的選擇路線,更要在晚上選擇地方安營休息,另外還要不斷的起來查營巡哨,所以三天下來,最辛苦的恐怕就算是他了,別看只有三天時間,劉耀本便瘦下了起碼幾斤肉,本來就有點瘦的他,更是腮幫也深陷了下去,眼睛都看着大了一圈,嚴重的睡眠不足讓他出現了兩個大黑眼圈,鬍子也蓬亂的厲害,整個人看上去都很憔悴。
不過他的眼神中卻跳躍着一種難以名狀的火焰,雖然身體極度疲憊,可是精神卻顯得還是很好,在抵達安慶府城外五里的時候,他們還是沒有遇上任何意外,也沒有暴露行蹤,這讓劉耀本很是高興,擡手下令暫時停止前進,稍事休息一下,令諸軍都藉此機會吃點隨身攜帶的乾糧,說是乾糧,其實都是一些已經被雨水已經泡爛的餅子,充其量有人帶着一點鹹菜,可是對於他們這些累壞的人來說,這也算是不錯的了。
“先湊合着吃點,晚上咱們入城之後,本將定會犒賞弟兄們的,大塊的肉讓弟兄們可勁的吃飽爲止!”劉耀本一邊隨便嚼吧了點吃食,一邊給麾下的兵將們承諾着。
這個時候一個前出探路的斥候氣喘吁吁的跑回來對劉耀本興奮的說道:“啓稟將軍,安慶府沒有任何異常,城門到現在都沒有關呢!基本上看不到城上有守軍,只有城門處有幾十個兵卒,都在城門樓裡面躲雨,不過再過一陣子城門就要關了!路上也沒見到有什麼行人!”
劉耀本丟下了啃了半截的爛餅子,一下跳了起來,大笑了起來:“哈哈!天助我也!弟兄們,建功就在此時!在加一把勁,一鼓拿下安慶府!老子讓你等休息三天!……”
本來都已經累的不想爬起來的兵將們聽罷了劉耀本的話之後,頓時都又來了精神,抖擻起了精神之後,各自都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器甲,火槍這會兒肯定是用不上了,所有火銃手都從腰間拔出了短刃,咔嚓咔嚓的卡在了火銃的前端,在軍中豎起了一片短矛林,而刀牌手則更不用說了,一個個都拔出了腰刀,將浸溼的藤牌從背上摘下來套在了左臂上面,每個兵卒都找到了各自的軍官,緊隨着劉耀本便朝着安慶府北門撲了過去。
安慶府作爲長江上的一個重鎮,本來是駐軍不少的,但是前段時間丁啓睿調兵攻打湖廣,從安慶府調離了不少人馬,後來撤兵的時候,丁啓睿在九江府留下了大批人馬,結果使得安慶府眼下僅有不到三千兵馬駐防,其中還有兩千人在城西一帶的兵營之中,所以城中只有千把人的兵力鎮守。
這倒不是安慶知府大意,而是他根本就沒有緊張的理由,雖說刑天軍這次大舉南犯南直隸,但是眼下他所知的是刑天軍還在圍攻廬州城,而且天降大雨已經半月有餘,這裡距離廬州府尚有三百里路,途中還有數縣阻隔,刑天軍的兵馬絕不會跑來打他的安慶府的。
而湖廣戰事雖然暫時告一段落,但是賊軍在湖廣方向的兵馬主力也集中在鄂州一帶和九江府的大批官軍對峙,眼下暫時還根本威脅不到他的安慶府,怎麼看怎麼想安慶府這段時間都可以說是高枕無憂,即便是有事,也應該是在今後一段時間裡,所以安慶府上上下下根本就沒有人爲他們的安全操心,該吃喝玩樂的還在吃喝玩樂,該想辦法撈錢的還在想辦法撈錢。
而知府頭幾天又剛剛娶了一個小妾,這些天正美不滋兒的沒事便膩在家中,享受着新娶的小妾,所以對於城防來說,現在都是處於一種非常鬆懈的狀態,一切都按照慣例照常運行,早晨早早的開城門,晚上自然有人按時關上城門,這會兒看時間,再有半個時辰也就該關城門了,而且天氣不好,也很少有人進出城門,以至於城門處的守兵們都覺得閒的無聊。
幾個兵卒懶洋洋的站在城門洞裡面相互之間說笑着,商議着晚上之後去什麼地方喝酒,可是殊不知這個時候已經有數千人馬出現在了距離他們不遠的城門之外,正在踏着泥濘朝着他們撲來。
一個兵卒忽然有點尿急,看看長官不在,於是也懶得找地方去撒尿了,便轉身解開褲腰帶,直接對着城門洞外面準備開火,城門洞外面這會兒雨勢稍小了一些,但是還是嘩啦嘩啦的滿是雨滴落地的聲音充斥着人耳,這個兵卒忽然之間停止了動作,豎着耳朵聽了一下,接着便朝着城外的雨地望去,可是他的兩隻眼睛馬上便開始瞪大了起來,突然之間用變了音的嗓子狂叫了一聲:“賊軍來了!快關城門,升吊橋呀!……”
話音未落,他便扭頭就跑,可是卻忘了褲腰帶已經解開,褲子出溜一下便掉了下去,絆住了他的雙腿,只見他被褲子絆住之後,大張着兩隻手一頭便趴在了地上,露出了他光着的腚,可是他根本不管不顧,一隻手拉着褲子,爬起來便連滾帶爬的朝着城門洞裡面的甕城跑,一邊跑一邊用因爲驚恐而變了調的嗓子狂叫着:“賊軍來了!快跑呀!賊軍來了!……”
其餘的跟他一起看守城門的幾個兵卒,開始的時候先是楞了一下,看着這廝這麼狼狽,居然有人還大笑了起來,但是緊接着他們覺得事情似乎有點不對頭,於是都扭頭朝着城外望去,可是隨即他們的兩眼也瞪大了起來,一個個馬上便掉頭狂叫着朝城內竄去。
雖然刑天軍的兵將們累的已經是筋疲力盡,但是當看着大開的城門還有落下的吊橋就在眼前,還是一個個打足了精神,擠出身體中最後的力氣,一個個發足朝着城門猛撲了過去,直至快要撲到城門的時候,城門中才有人發出了驚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