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遠方的天際開始變幻,當陣陣雷霆在空中嘶吼的時候。
雨,這微小的水珠,開始了它一生的旅程。
大樹下,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青衣男子,躺在一張藤椅上,手掌向上,手心裡是一滴晶瑩的水珠。
“下雨了。”青衣男子喃喃自語,眼中卻涌現出了迷茫,似乎這雨珠引起內心深處中某些東西的共鳴。
可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
“下雨了,回家吧。”
收起藤椅,藤椅下還有一隻花貓,一副睡不夠的神態,聽到青衣男子說話,輕輕喵了一聲,又眯起了眼。
青衣男子轉過身,向着山道走去,花貓一咕嚕站了起來,跟在了青衣男子的後面,腳踩在枯樹枝上,卻沒有出現一點聲響。
一路無聲,一人一貓就這樣安靜的向着高處那風鈴搖曳的地方走去。
當他們快要到達山頂的時候,一陣陣刀劍碰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青衣男子微微皺了下眉頭,但是很快就舒展開了,繼續邁步而上,顯然不想多管閒事,然後花貓卻趴在原地不動,對着青衣男子喵了幾聲,似乎對於這刀劍聲頗有興趣。
青年男子名叫應無情,相貌端莊,儀表堂堂,眉宇寬闊,雙目炯炯有神,嘴角一揚,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
應無情所處的位置是人界的風雲大陸的風元帝國南部,一座名爲無量山的半山腰。
無量山的山腳下住着一些以砍柴爲生的山民,應無情剛住到這裡的時候,那些山民不過才寥寥幾家,而一千年之後,山民的數量多了,山腳的房子也就密密麻麻的多了起來,只不過應無情對於這些並不太關注。
“這個無量山住了個山神,法力無邊。曾經有個小孩在山上迷路,下不得山,急的哇哇大哭,而在這個時候山神施展仙法,就將那個孩子給送了回來。”一名滿臉麻子的老者站在一座氣勢不凡的山神廟前,對着一羣后生晚輩說道。
“村長,您是怎麼知道那個山神把小孩送回來?”忽然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小孩子有些奇怪的問道。
老者慈愛的看着那個小孩,輕輕的笑了笑,帶着幾分緬懷的神色:“因爲那個小孩就是我!”
衆人聞言都“譁”的一聲,沒等村長開口都往山神廟跑出,虔誠的磕着頭,祈求平安。
應無情便是山民口中的山神,但是他卻從不知曉,因爲他已經有一千年沒有下山,直到有一天他走出了無量山。
那天,應無情和往常一樣從牀邊拿起一把黑色的長劍走到一條河邊,拿着那把黑色的長劍就對着一塊岩石上磨,直到把黑色都磨掉了,整把劍變成了銀色的才肯罷休。
“十年磨劍身,千年磨劍心,你這劍心怎麼還沒磨出!”應無情撫摸着那把銀色長劍,輕聲說道。
輕笑了一聲,在河中抓幾條魚就帶回去。
回到家,把魚放進了院子裡的大水缸中,望着水中那有些陌生的容顏和他那略微凌亂的長髮,他自嘲的笑笑了。脫下他那洗的發白的長衣,轉身走進屋中,一陣炊煙隨着春風飄散。
藤椅下的那隻貓爬了起來,懶懶的躺在門口,享受着陽光的溫暖和微風的輕撫,不一會兒就眯着眼睡着了。沒過多久,那熟悉的飯香將它帶離夢境,它若有所思的望向廚房。
那隻貓一千年以前就跟應無情住在無量山,只不過讓應無情奇怪的是,它活了這麼久,竟然還是不能化形。
早飯過後,天空突然傳來幾聲響雷,大雨淅瀝瀝的降臨,那把被扔在大水缸旁邊的銀色長劍突然發出一陣輕鳴,不遠處的山頂有幾道五彩光芒顯現出來,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應無情正在牀上打坐,身上突然出現了幾道五彩光芒,他感覺了全身的封印竟然消失了,那久違的,強大的法力正在丹田處流轉,時隱時現。
”想不到過了怎麼多年,修爲竟然倒退到了道神,看來得好好修煉了。“應無情自言自語道。
應無情擡頭看了看那來的又急又猛地大雨,低頭看到了那隻躲在屋檐下的貓,輕輕的嘆了口氣,身影一閃而逝,瞬間就來到了那佈滿蜘蛛網的洞口。
走近,伸出手想撥開那蜘蛛網,心有不忍,手停在半空,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應無情轉身走向了洞口旁邊的石頭,石頭已被一些紅色的花和紅色的草圍住了。應無情對着石頭吹了口氣,石頭上的灰塵飛揚,露出了兩個字:寒兒。
“年少輕狂的我讓你揹負了太多的罵名,可如今的我,世人是否還記得?”應無情似是自語,又像是對着石頭說道。
“一千年了,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時間真的讓很多都改變了,可是我的諾言仍然沒變。”應無情有些感慨道:“我說過帶你去看東海,去看那日出,我相信不久將會實現!”
“千年前的沉澱換來了此次玉佩碎片的現世,不虧!”應無情笑了笑,一個漂亮的跳躍就到達了山頂,摘下了一朵紅色的花,又一個閃動就到達了石頭旁,放下了那朵紅色的花,那花於是便在石旁生根了。在應無情的催動下,紅色的花兒顯得越發的嬌豔。
應無情凝視着山洞,虛空招來了九把飛劍,手一捏決,飛劍便盤旋在整個山洞上方,然後雙手一招,一把紅劍瞬間出現在山頂,應無情口中厲聲喝道:"歲月蒼蒼,歸於虛無。"不一會兒,又一把金劍出現在紅劍旁邊。應無情手一變幻,手指虛空一點,那把紅劍隨着那九把飛劍歸於虛空,應無情左手一招,那把金劍便到了他的左手,然後右手伸出一個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只見眉心中有道金光閃過,一下就躍到金劍上,應無情一揮金劍,那道金光便末入虛空,於是整個山頂便出現了一片瘴氣。
應無情轉身走開,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因爲他此次前來只是爲了一個承諾。
回到草屋的時候,屋子裡變得有幾分凌亂,老貓從牀底跑了,在他的腳上蹭了蹭。
應無情有些寵溺的看着老貓,笑罵道:你是不是又把水缸裡的魚給吃了?”
老貓連忙搖頭,喵了一聲,似乎在說魚是老鼠吃的,自己跑到牀底只是去抓老鼠了。
沒有理會老貓跑出去,應無情邁步走向牀底,從牀底下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中除了幾塊碎銀子幾張符紙,還有一團金色的金屬,這種金屬質地柔軟,光澤十分細膩。他把團金屬拿在手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握緊了它,不知名的口訣從他的口中傳出,那團金屬便成爲了他的內甲和外衣以及鞋子,可以隨意變幻任何飾物。走去草屋,應無情已然成爲了一個翩翩公子,一襲白色長衫,腰間繫着金色的腰帶,右邊佩戴香袋和玉佩。髮髻將他那長髮束了起來。他在屋中跺了跺腳,還是走了出去。
正在外面玩耍的老貓看到應無情如此打扮,知道應無情將要離開,眼中帶着幾分不捨,擡起頭可憐兮兮的望着他。
他走了過去,輕輕撫摸了它,隨即面帶幾分凝重的神情對着老貓道:“從現在起,你得時時刻刻呆在山上,不許任何人上山頂,更不許別人進山洞,如若有人敢強行進去,殺!”眼中的殺氣一閃即逝,老貓也重重的點了點頭,迅速朝着山頂跑去,只留下幾道殘影,消失不見。
應無情拿起那件脫下的長衣,找出了半塊玉璧,轉身,御風而去。
應無情一直向着東北方向飛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感覺到太陽沒那麼熾熱了,看了看天色,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就要黑了。
他踏着雲從一條官道上通過,忽然聽到了一些兵器相撞的聲音,帶着好奇,應無情化作金光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