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章 你願意嫁給我嗎
“劉鬆，還需要我說下對比結果麼？”嚴嘉恩看着他。這個男人其實很可憐，她甚至懷疑他是否患上了ptsd——創傷後遺症，一天之內失去對自己最重要的兩個人，還要承受男變女的這種生理變化。
怪不得他能想出那樣BT的作案手法，尤其在針對博家兄弟，他的心理已經扭曲，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治癒的。
“沒錯，我就是劉鬆，那又怎樣，我爲我的妻兒報仇有錯麼？博少軒犯了法，他撞死了人，就因爲有錢所以得不到法律制裁！而我們這種老百姓吃了虧就能忍着，憑什麼！我這是在替天行道，博少軒那種社會敗類，以後說不定還要害更多的人！”
“可你並沒有讓他死。”
說到這裡，劉鬆陰冷地笑笑，眼神中卻透着幾分得意。“那種人渣千刀萬剮我都在所不惜，但我不會讓他那麼容易就死的。我要讓博少軒，讓整個博家都毀在我手裡，博少宇不是疼愛弟弟麼，呵，他也是個BT！明明對弟弟是那種感情，我不過就是下了點藥就變成那樣。”說着，他自己笑了起來。
他的話讓嚴嘉恩愣住，什麼叫對弟弟是那種感情？難道博少宇對博少軒……不可能。“你別胡說，博少宇是津天市所有名媛的夢中情人，而且他的情人也是數不勝數，他怎麼可能會對博少軒有那種感情。”
“不信你去問他啊！”劉鬆一下子都放鬆下來，他索性在牀上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看着他們倆，滿臉的無所謂：“兩位警官，他們都是我殺的，我就是兇手，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槍斃我啊？”
嚴嘉恩看着他只覺心中冒出一股無名火來，正要說話，旁邊的連修彥就出聲打斷了她。“劉鬆，你在維護誰？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你認爲對你重要的人麼。”
連修彥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劉鬆臉色剎變，緊跟着連修彥又說：“殺害幾名被害者的兇手精通外科醫術，你雖然變成了劉佳，但你始終不是她。你把所有的細節都講的很清楚，只能說明你在案發現場，你看到那個人親手把被害者的心臟挖出，然後再仔細縫合。”
他幽暗深沉的目光緊緊地鎖着劉鬆的臉，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終是滿意地笑笑：“我說的對麼？你在維護的那個人，是除劉佳以外，另外一名熟知外科縫合技巧的人。”
嚴嘉恩看到劉鬆的表情就知道連修彥說對了。她仔細想想，很快連修彥說的那個人就出現在她腦海中。除了劉佳外，只有她父親——這位外科教授纔能有這麼精湛的縫合手藝，也只有他，纔會讓劉鬆心甘情願地背黑鍋。
誰能想到事情峰迴路轉，有最大動機的兇手卻不是真兇，而是幫兇。
如果不是連修彥，嚴嘉恩自己都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劉鬆目光寒冷的盯着連修彥：“你有什麼證據。”
“你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據。”頓了頓，連修彥嘴角勾起冷淡的笑：“所有人都認爲你就是兇手，所以你有充分的作案時間。我們去調查劉佳的父親，如果他沒做過任何掩飾性的行爲，那麼所有被害者的被害時間，他就都沒有不在場證明。”
是的，他們已經想好事發那天由劉鬆來承擔所有罪責，在劉佳父親這塊根本沒有采取過任何措施。只要警方稍稍調查，劉佳父親在幾個案發點的時間都在哪裡，他肯定會露餡。
連教授似乎心情很好，他又主動開口：“每位外科醫生都有獨特的縫合技巧，只要將所有被害者的傷口跟劉佳父親以往手術的案例傷口做比對，結果顯而易見。”
劉鬆的神經好像一下就斷了，他悠長地籲出口氣，臉上透着幾絲疲憊：“他們老兩口已經失去了劉佳，我既然代替劉佳成爲他們的孩子，就該爲他們做點什麼。你說的全都對，但是我懇求你，不要抓老爺子，他要是再走了，劉媽媽就該孤單一人了，你們就當可憐可憐老人，當什麼都不知道，我願意伏法，願意坐牢甚至是槍斃，但請你們放過他。”
法大於情，卻又無外乎情。
如果連修彥不提，這件案子的兇手就肯定是劉鬆無疑。他也做好了坐牢甚至是死刑的準備，但連修彥會聽他的懇求心軟嗎？嚴嘉恩也不知道，她不由得地看他一眼，想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劉鬆見連修彥沉默，又看向嚴嘉恩，哀求道：“警官，劉爸爸做這些也是爲了我，他年紀大了，請你們放他一馬，讓他好好地去享受晚年好麼？”
嚴嘉恩嘆口氣，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老龔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博少宇慢慢走了進來，一看到博少宇，本來哀傷的劉鬆瞬間像變了一個人，仇恨的盔甲被他披上，冷漠的眼注視着博少宇。
“連教授，嚴警官，大少爺說想來看看兇手。”老龔苦笑了一聲，看着他們說。
在博少宇面前，劉鬆就是劉佳，他們還不知道其他事情。
“你叫劉佳。”博少宇平靜地盯着劉鬆，不冷不淡地問道。
劉鬆清秀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博大少爺，親弟弟的滋味怎麼樣？”
剎那，博少宇的表情就降到冰點，那雙漆黑的瞳孔中射出迫人的殺氣，“我不管你是誰，你記住，只有我博少宇活一天，無論你是生是死都別想再安寧！今ri你的作爲，他日我會加倍奉還給你！”
劉鬆並不懼怕，反而笑了出來：“好呀，那我就在地獄等着你，看你怎樣讓我死都不安寧。”
……
回去的路上，連修彥幾乎沒怎麼說話，嚴嘉恩知道他在權衡這件案子。其實，他們完全可以把劉鬆當做真兇，可是這樣對被害者們就太不公平。而且，劉佳父親都快六十歲，從他縫合的技術來看，當時在挖出她們心臟以後，他竟然一絲緊張都沒有，而且在我們向他詢問劉佳的情況時，他也沒有展現出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老人，真是不簡單。
“你打算怎麼辦。”嚴嘉恩問他。
連修彥沒什麼思考，直接就說道：“回去讓韓燁申請逮捕令，馬上拘捕劉佳的父親劉文遠，以故意殺人罪。”
“你真的要這麼做。”
“劉文遠把劉鬆都瞞住了，他纔是那個最危險的人，如果放任自由，很可能還有下一位美人魚。”
連修彥接觸過很多罪犯，也有聰明的罪犯找來幫兇替自己做掩護，這種人往往是可怕的，因爲你不知道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或許某天某件事不經意觸怒到他們的底線，他們就會瘋狂的實施報復。
具體的還要去調查劉文遠的生長軌跡，看看他是否有什麼糟糕的經歷。
“對了，你覺不覺得很奇怪。”嚴嘉恩想起剛纔劉鬆說過的一件事。“劉鬆說，博少宇喜歡博少軒，不管真假，這麼隱私的事情他是怎麼知道的？還有件事一直在我心裡，最開始斯蒂文來找我，並且給我提供了一個線索，現在看來，斯蒂文肯定早就知道兇手是誰，那他是如何知道的。我現在特別懷疑，斯蒂文這次回來不簡單。”
樑宇已經親自到津天市，看他那架勢務必要抓到斯蒂文，但斯蒂文豈是那麼容易就會被抓到？多半這次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跟你說過，這個人你不必再理會，他是否牽扯進美人魚案也跟你無關，這些都是樑宇的事，讓他去處理就好。”連修彥淡淡說着。
……
韓燁還沒申請到逮捕令，沒想到劉文遠已經自己送上門來自首。他比劉鬆交代的還要詳細，細到每位被害者他是運用什麼工具，從哪個位置下手，縫合時候的方向都講的清清楚楚。
除了連修彥嚴嘉恩和申請逮捕令的韓燁之外，所有人都對劉文遠的行爲感到很驚訝。誰都沒有想到一個快甲子的老人家，竟然是一系列美人魚案的真正凶手。
他對那些妙齡的女孩兒居然能下的去手。
劉鬆知道以後就請看管他的警員聯繫連修彥或者嚴嘉恩，然而就在這個關頭，又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劉文遠被暫時關押起來，因爲美人魚案子比較特殊，所以他就被單獨關在一個房間裡。
第二天早上警員去給他送飯的時候，意外發現劉文遠躺在地上，無聲無息，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後經沈慕白驗屍得知，死者劉文遠是自行吞服了刀片而亡，死亡時間是凌晨兩點到三點之間。
得到這個消息的專案組衆人齊齊沉默，這個老人用這種方式向社會謝罪，他們該怎麼辦？
不過讓他們更意外的是，劉佳的母親好像對於丈夫的自殺沒什麼太大驚訝，她默默地領走劉文遠的遺體，當天就火化了。劉鬆知道以後，整整半天都沒說話，這個案子演變成這樣誰都沒有料到。
……
“這個結案報告該怎麼寫啊！”于飛坐在位子上抓耳撓腮，他從來沒寫過報告，可是放眼整個專案組似乎也就只有他一人最適合。剛說完，就有人把一份報告遞給了他，順着白希纖細的手往上看，正是笑意盈盈的嚴嘉恩。
“別愁啦，報告我昨晚連夜寫完啦。寫報告這種事不適合你們。”
于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辛苦你了嘉恩。”
“沒關係。”
美人魚案告一段落，按照約定回去以後她就可以調職到原先的工作崗位，寫這種報告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三天後，警方正式以故意殺人罪逮捕劉鬆，他自己交代自從成爲劉佳以後，每週五跟公司的視頻通話都是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其實說是跟領導的視頻通話，但領導不可能次次都親自通話，大部分時間還是交給底下的其他人員。這種情況下，劉鬆糊弄住公司的人就更好說了。
“嘉恩嘉恩，我聽到一個驚天大秘密！”韓燁偷偷地湊過來，見沒什麼人注意到他們，他才小聲地說：“我有個同學正好在博家那兩位少爺住的醫院當醫生，你猜他跟我說什麼？他說，他親眼看到那個博少軒要跳樓，博少宇還當衆跟他弟弟表白說喜歡他！哦買噶，你覺不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不正常了。”
嚴嘉恩斜睨他一眼：“怎麼，你瞧不起同性戀？”
韓燁猛地一陣搖頭：“當然不是，我對這種事情沒啥感覺。我覺得不能理解的是博少宇是博少軒親哥哥啊，一個媽生的娃兒，他怎麼能愛上自己的親弟弟，還當着那麼多人說出來。再說博少宇之前不是有很多女朋友麼，敢情都是走腎不走心，爲了掩藏自己對弟弟的愛呀。”
其實博少宇挺用心良苦，只是全被劉鬆給攪合了。
“對了，你剛纔說博少軒要跳樓，真的假的？”
“當然呀！你也不想想，自己……咳，跟哥哥那樣子了，他以後還怎麼見人？就以那小少爺的自尊，這輩子肯定擡不起頭來了。”
這倒是。嚴嘉恩點點頭。
美人魚結案後，斯蒂文又銷聲匿跡了，但樑宇還沒離開，她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就這麼完。就在她準備離開津天市的前一天，樑宇到招待所來找她，直接開門見山：“師妹，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抓到斯蒂文，請你幫助我。”
很少見樑宇這麼認真的表情，嚴嘉恩心頭一跳：“又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只不過斯蒂文說，讓他歸案可以，但是必須你來親自逮捕他。”對於斯蒂文跟嚴嘉恩之間的故事他不感興趣，而且他也相信嚴嘉恩不會對那個間諜產生感情。“嘉恩，這個人的存在始終是我們國家的威脅，我們已經讓他逃過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至於……至於阿彥那邊你放心，我會跟他交代清楚。”
嚴嘉恩沒多想就同意了，斯蒂文對她來說也是個心結。現在有機會可以逮捕他歸案，對大家都有好處。
“師兄，你想讓我怎麼做？”
“你去找他。”樑宇說：“他親口跟我說，他會在……你們定情的地方等你，那天就是他正式歸案的日子。”
“好。”嚴嘉恩垂下眼眸，輕輕地點頭。
連修彥那邊比斯蒂文還不好對付，樑宇心裡暗暗叫苦，但是沒辦法，必須要抓到斯蒂文，不然他這個局長都當的不踏實。“師妹，這次辛苦你了，師兄這次答應你，你完成這個任務想去哪裡我都會簽字，不用管阿彥，你想做什麼我都無條件支持。”
就這樣，嚴嘉恩在當天晚上就默默地一個人離開了津天，誰都沒有說。
……
連修彥從高軍的辦公室出來，樑宇正在走廊的吸菸區抽菸，看到他的人便朝他招招手，示意一起。
“最近你們連續接了兩個重案，我打算趁這個時間給你們放假！”樑宇抽着煙，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哦對了，師妹好像已經去哪兒旅遊了，這次你就先自己回去吧。”
“旅遊？”連修彥眉眼一沉，冷冷地盯住他。“她去旅遊怎麼沒告訴我。”
就知道這傢伙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輕易對付的了。
樑宇吸了口煙，強鎮定住自己，不讓他看出破綻。“阿彥，不是我說你，你跟師妹現在頂多算是同事關係，人家休假去哪裡玩還要跟你彙報不成？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連修彥冷笑了聲：“如果真去旅遊我不會管，但若不是……”他話沒說完，樑宇只覺得無數把鋒利的眼刀嗖嗖嗖地朝他射來，他不禁背脊一僵，強忍住逃跑的衝動，故作輕鬆地大笑：“你這意思我還能騙你不成？我好歹也是個局長，怎麼會滿嘴跑火車呢！”
不管連修彥是否真的相信，但總算後面沒再質疑什麼。
……
回到京北市，嚴嘉恩並沒有着急去找斯蒂文。她先回家好好泡了個澡，又去外面吃了頓好吃的，看了場電影，這才慢悠悠地朝着記憶中的地方走去。
現在是冬天，一到晚上這個地方就沒什麼人了。
她從腦海中的路線迂迴進去，那是道施工的小門，後來竣工就留下來了，一般人並不知道。
很快，嚴嘉恩走到她和斯蒂文當年‘定情’的地方——摩天輪。
她站在巨大的摩天輪面前，仰起頭往上面看去，微微眯起眼過往的情景好像昨天似的在她眼前鮮活的閃過。他們坐在摩天輪上到達頂端，俯瞰全市的那個角度，他輕吻了她的額頭，說“我們在一起吧”。
那個瞬間，她腦海裡唯一閃過的念頭就是終於成功接近目標，離完成任務不遠了。
現在想想，當時的斯蒂文並不只是口頭上說說，對她，或許他真的動了情。
“我花那麼多錢包下今晚的遊樂場，可不是讓你望天來了。”身後，傳來一道輕鬆愉悅的聲音。
嚴嘉恩沒有回頭，像是情人間的撒嬌那樣，撅着嘴巴咕噥地抱怨：“這裡都沒人，咱們坐上去誰給打開開關呀！”
斯蒂文輕聲地笑笑，幾步就走到她身後，掌心落在她的頭頂像對待小貓那樣揉了揉，低沉的嗓音帶着濃濃的寵溺：“傻丫頭，你不想跟我獨處呀？還是擔心我的身手？”
嚴嘉恩揮掉他的爪子，想想也是，人家可是間諜呀，快速地打開開關再竄上去豈不是易如反掌。沒再多說，她直接踏入最近的小房子裡坐下，像是女王一樣傲嬌地看着他：“去打開開關，本小姐要上去看風景！”
斯蒂文配合地‘嗻’了一聲，眨眼間的幾個動作他就一身輕鬆地坐到嚴嘉恩對面。
嚴嘉恩肯定地點點頭：“果然速度。”
“謝女王讚譽。”
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摩天輪緩緩升高，嚴嘉恩往旁邊湊了湊，臉幾乎半貼在玻璃上看着下面。夜晚的京北市燈火通明，路燈像是一條金色的火龍延綿到前方。
斯蒂文始終溫柔地注視她，好像看不夠一樣，不肯移開一絲目光。
嚴嘉恩能感受他的視線，漸漸的，臉頰和耳朵都開始熱了起來，有些氣惱地說道：“你不看風景老看我幹什麼！”
“在我眼裡，任何風景都比不上你。”
嚴嘉恩被他的告白一噎，只覺現在心也跟着狂跳起來。
“煙雨。”他說着自己頓了頓，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我是叫你嚴警官，還是叫你煙雨呢？”
嚴嘉恩狂跳的心平靜下來，轉頭看着他，笑了笑：“煙雨和嚴嘉恩都是我，你想叫哪個都行。”
“那當年做我女朋友的人，是煙雨還是嘉恩呢？”斯蒂文目光灼灼地看住她，眼底像是一片水光溫柔地化了開來。
嚴嘉恩沒有馬上接話，她輕眨了下眼睛，斯蒂文卻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煙雨，我還是叫你煙雨吧。”他從大衣兜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到她面前：“你願意嫁給我嗎？”他說着，同時單膝跪地。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