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章 再見他最後一面吧
“不——”嚴嘉恩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濃濃的火光幾乎照亮了半邊天際。她愣愣地看着那裡,腦海一片空白,眼裡心裡只有那一片刺的她眼睛發疼的火光。
“快救人!救人!”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急救人員紛紛朝着剛纔被氣浪衝倒在地的幾人跑去。
嚴嘉恩反應過來立刻朝着大火跑過去,她只有一個信念!要找到連修彥!剛跑過去,手腕忽地一疼,回頭一看對上李明光驚慌的臉。
“嚴組長!你幹嘛!不要命了麼!”他明顯驚嚇過度,連聲音都揚高不少。
“放開。”嚴嘉恩大聲吼道“我要進去找彥!我要進去找他!”
張平幾人只是被熱浪衝到,頭有點暈,倒是沒有外傷。他坐在地上任由醫生爲他檢查,臉色略微蒼白,他對嚴嘉恩說“嚴組長,你放心,第一波爆炸的時候已經有特警進去救援了,我相信連教授肯定沒事……”
嚴嘉恩冷冷地瞪他一眼,忽然開口問道“我哥呢?他爲什麼沒在你這裡?”
張平臉色一僵,旁邊的中年男人猶豫地問“嚴組長?你是嚴首長的妹妹?”
“我問你,我哥呢!”嚴嘉恩沒看那個人,目光直直地盯着張平。
張平深深地嘆口氣,指着被大火燒的看不出樣子的生物所,苦笑“爆炸之前,嚴首長帶了兩個人進去……”
“呵。”嚴嘉恩冷笑一聲,眸中像是淬了冰一樣寒冷,她看着李明光“我哥哥和我丈夫都在裡面,我有什麼理由不進去?”
話音落下,她猛地甩開他的手,撿起旁邊的水瓶把裡面的水都倒在圍脖上,然後捂着口鼻就往裡衝。可剛跑了沒幾步,倏地感覺腦後一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嚴嘉恩睜開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感覺很多記憶都像潮水一樣涌入她的大腦。
連修彥!
哥哥!
她心裡一緊,正要翻身下牀,就見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是李明光提着一個袋子走了進來。
“嚴組長……”李明光一愣,眼神躲閃了一下才笑着說“你……你醒啦?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去幫你叫醫生啊……”
“站住!”嚴嘉恩打斷他,“他們怎麼樣了?”
她不用問都知道是誰把她打暈,事到如今她也不怪李明光。“小光,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不怪你,你也不用躲着我。”
“我……我沒躲着你呀……呵呵……”李明光臉上的不自然跟明顯。
嚴嘉恩心裡咯噔了一下,直接翻身下牀走向他,凌厲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告訴我,他們到底怎麼了。”
“沒……沒事啊。他們都被救出來了,就在醫院裡……”
嚴嘉恩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不過也沒多說什麼,直接讓李明光帶着她去看看。
李明光先把她帶到了嚴信陽住的病房,外面站了很多人,看到她過來紛紛讓開一條路。嚴嘉恩在門口往裡面張望,嚴信陽比她想象中傷勢要輕。
“醫生說嚴首長是吸入了一些煙,還有輕微的腦震盪所以纔沒醒。”李明光在旁邊解釋。
“什麼?只是吸了煙和腦震盪?”那麼大的火,他沒事?
“嗯。把嚴首長救出來的人說當時是在生物所的地下室裡發現他的,當時地下室封閉很嚴密,而且採用了特殊材質,大火纔沒燒到那裡。我們分析,大概是着火的時候,有人打暈了嚴首長,然後把他關到了地下室,才倖免於難。”
嚴嘉恩點點頭,嚴信陽沒事就好。
“連教授呢?”她眼中帶着一絲希冀,希望連修彥也在着火的時候被人打暈關起來了。
李明光沒有說話,旁邊的幾個人也沒人吭聲,大家對她都是一副躲閃的表情,竟然沒人敢看她。
“到底怎麼了?他是不是傷的很嚴重還沒從手術室出來?”嚴嘉恩緊聲問道。
大家互相看着彼此,但是誰都沒說話。
“你們說話啊!”嚴嘉恩急了,也忘記此刻是在醫院裡,不免大聲喊了出來。
“他們沒法開口,我來說吧。”
話音落下,嚴嘉恩怔了幾秒,纔回頭看去。只見一身中山裝的白髮老人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了過來,正是她的爺爺嚴建國。
“爺爺。”嚴嘉恩低低地叫了一聲。
“嗯。”嚴建國憐惜地看着自己的孫女,“你受苦了孩子。”
嚴嘉恩搖搖頭“我沒受苦。是彥和我哥受苦了。爺爺,你告訴我,彥到底怎麼了?”
嚴建國嘆了口氣,招來身邊的警衛員衝他點點頭,警衛員上前對嚴嘉恩說“請跟我來。”
嚴嘉恩心裡的不安愈發擴大,她深深地看了眼嚴建國,隨即跟在警衛員後面上了電梯。電梯直接下到地下一層。
走出電梯的瞬間,一股冰冷的陰氣就襲遍她的全身。
下一刻,“太平間”三個大字出現在她面前的大門上。
“嚴……”
“我先回去了。”嚴嘉恩忽然轉過身按了下電梯按鈕,背對着警衛員說“張叔叔,爺爺嚇唬我,您也跟着他一起嚇唬我是不?大白天的偏偏帶我來這裡,我要去找彥。”
警衛員回到她身邊,臉上露出一絲惋惜,脣瓣囁嚅了一下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爺爺也真是的,不知道我怕鬼啊,還讓您帶我來這麼陰的地方……”嚴嘉恩繼續盯着電梯的數字碎碎念,蒼白的小臉上沒什麼表情。
“嚴……”
“電梯到了,我們上去吧。”
嚴嘉恩剛要跨上去,手腕就被警衛員拽了回來,只聽他憐惜地嘆口氣,看着她“跟我來吧。再見他……最後一面……”
嚴嘉恩一下就掙脫開他的手,揚起嘴角笑了笑,“張叔叔你說什麼呢?什麼最後一面,我聽不懂。這裡好冷,我們趕快上去吧。”作勢她要拉着警衛員上電梯,後者卻強行拽着她往前走。
“有些事情總要面對,越是逃避越不能解決。”警衛員說完便要推開太平間大門。
嚴嘉恩“啊”的驚叫了一聲,身子不停地往後腿,但他始終不撒手。
“張……叔叔……我不想進去……求你別讓我進去。”嚴嘉恩哭了出來,她不要進去,她沒什麼事情要面對的,她要上去找彥,她要找他。
這時,門已經打開。
警衛員不顧嚴嘉恩的掙扎,將她拉到了一處停屍櫃前,伸手拉開了一個抽屜……
“不要——”
嚴嘉恩捂住臉,靠着停屍櫃蹲了下來,她把頭埋在雙膝間,不停地說“不要不要……我不看,我不要看!”
“起來!”警衛員也是下了狠心,有的事必須要面對!
他把她拽起來,將屍體上的袋子打開,一張熟悉的臉就這麼出現在他們面前。
深邃的五官此刻佈滿薄薄的冰舞,安詳地閉着眼,彷彿睡着了一樣。
“啊——”嚴嘉恩沒忍住,倏地叫了出來。
警衛員說“他們是在爆炸點最外面的一間實驗室找到連教授的,當時他已經暈倒,腰部以下全都燒焦了。後來醫生以最快的速度做了搶救,但還是來不及了。最後確定,連教授在大火燒着以前已經被人下毒謀害,火燒到他身體一部分的時候,不知是什麼原因,他被人放在了實驗室。那間實驗室距離爆炸點比較遠,而且裡面易燃易爆的物品不多,才……”
“別騙我了。”嚴嘉恩臉上流着淚,嘴角卻在笑着。“這根本就不是彥,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死的。你們少騙我了。”
警衛員好像早就知道她的反應,將抽屜往外又拉出一些,端起裡連修彥的右手,無名指上還有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你認識吧?”警衛員的目光掃向嚴嘉恩的左手,她的無名指上有一枚一樣的。
這枚戒指是他們決定重新在一起後,又戴上的。是當年的定情戒指,連修彥找人專門定做,世界上獨一無二。
嚴嘉恩一直流着淚,看到那枚戒指後情緒也沒什麼波動,只是安靜地看着連修彥,始終默默地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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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嚴嘉恩,出生在四九城,爺爺是軍人,有個親生哥哥,爸爸媽媽在我四歲那年就去世了。我是我們大院出了名的調皮搗蛋,從小就跟小男孩兒混在一起,他們從沒把我當成女孩兒。
四歲那年的年底,有人來我家找爺爺,爺爺看到那兩人臉色都變了,立刻就轟我上樓去玩。我那時候皮,越是不讓我做的事我就越要做,而且我看那個叔叔一直在看我,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我假裝上了樓,卻小心地躲在二樓樓梯口,露出一個小腦袋盯着下面客廳的情況。
他們剛開始說話很小聲,我很努力的往外伸脖子都聽不到什麼。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爺爺忽然很兇地吼了一聲“道歉就完了?我告訴你們,我嚴家的兒女可以爲國犧牲,但絕不做你們這些人的墊腳石!”
我害怕地往後瑟縮了一下,記憶裡,爺爺總是很慈愛的看着我,連說話聲音都不大,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爺爺發火。不由得,心裡竟然萌生了一絲期待,到底什麼事能讓爺爺這麼生氣?
“嚴首長,您聽我說……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您也知道,政場如戰場,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這麼做,我們這個小隊都……”
“滾!我不想聽這些!我嚴建國的兒子兒媳你們都敢算計,老子還沒死!還喘氣兒呢!你們做這件事之前想沒想過我這個老頭?想沒想過他們的子女,你們知道我那小孫女才幾歲麼?這麼小就沒了媽!滾——我不想在看見你們!”
我楞了一下,知道爺爺爲什麼會發火了。
記憶中,爸爸媽媽很少在家,但每次回來都會陪着我,爸爸白天陪我玩,媽媽晚上陪我睡。有時候我還會跟他們打小報告說哥哥欺負我,每次哥哥都會被爸爸打屁股。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看到爸爸媽媽,爺爺跟我說他們是犧牲了,我也不知道犧牲是什麼意思,哥哥告訴我,以後再也不能看到他們了。
我難過了好久,爺爺跟我說爸爸媽媽是英雄,他們會在天堂守護我祝福我。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