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軒怔怔看着那如同謫仙的白衣青年道士自無盡瑰麗燦爛的雲霞做背景的天空中,凌虛步空而來說不出話。那半邊隱入無盡山巒連成的地平線的夕陽爲飄然出世遺世獨立的白衣青年人鍍上一成暖色幾分溫和而又平易近人的氣度,
這大概是王軒進二十年不算淺薄卻也不跌宕起伏豐富多彩的人生中所見到衝擊力最大,最讓他啞口無言的畫面。
“轟——”就在王軒在白衣道士帶來的強大沖擊中久久回不過來神的時候,一聲巨響直接將他從恍惚中震醒,王軒循聲望去,吃了一驚。
塵土飛揚中,南蠻白衣將軍周身一片血色,如同烈火於狂風中般糾結,狂舞。或者在白衣將軍周身本來就是一層妖豔,令人心驚的血炎。一股幾乎磅礴,如淵如海如山如峰的恐怖氣勢囂張氣焰像從地獄裡衝出的巨蛇般囂張,睥睨,近乎不可一世的狂舞。
一柄長約一丈鏤有種種美麗,大氣的花紋的三尖長戟被白衣將軍倒握在手中,長戟呈黑鐵的顏色,兩邊的側刃彎出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一抹淒冷銀月般的銳利之色直接扎入眼中,刺目,似乎在咆哮着他的鋒利,彷彿要割破所有的阻隔般,令人顫抖。好一柄兇兵。
長戟在手天下我有,一股敢問天上地下誰爲至尊的霸氣如同海嘯般咆哮着,好一個絕世殺神,就連那原本飄然若仙的白衣道士也爲之動容。好一尊殺神。
“貧道大陰陽宗弟子騰月輝,不知閣下?”白衣道士稽首道,聲音若空谷鳴佩環,清脆而清晰。王軒一愣,大陰陽宗?好像在天朝沒聽過這名字啊。
“南蠻大將,空相繼。”白衣將軍開口答道,出乎意料的,白衣將軍的聲音並非預料的殺氣逼人,而是如同鄰家大哥哥般陽光。不過聲音中透着一股八千狂風也難憾根本的堅定。
空相繼注意到王軒的存在,不由訝然,他沒想到七天前那個逃命速度快如風一般的王軒竟會出現在這兒,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而這個念頭和之前看到王軒逃走時產生的錯愕同樣的自是一轉念的功夫便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知閣下所爲何事。”騰月輝微笑着問道,一股和煦如陽光的氣息自騰月輝的笑容中溢出,讓人心安,不過好像在他面前的這位血腥屠夫空相繼卻不買他的賬。
空相繼雙眼猛然爆發出驚人的戰意,那是一種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飾的戰意,“我自八歲修武,九年而至玄罡境,縱橫沙場殺戮無數,僅僅是我自己斷送的生命不下三千人,我於五年前心有所感,窺破一絲天機突破了玄罡境界,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卻不知此境界爲何,又怎樣能繼續前行。而我在道長身上感應到這一境界的氣息,故而想來討教一番。”
空相繼一番話卻讓王軒一驚,突破了玄罡,那麼現在的空相繼到底有多強。萬斤爲玄罡,只有千斤修爲的王軒大腦一片眩暈,他難以想象空相繼到底有多強。
與王軒這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不同,騰月輝對修行之事的認知是王軒,空相繼他們所不能比擬的,騰月輝自然知道玄罡之後的境界便是靈海境,一個積累海量元氣的境界。
而讓騰月輝驚訝的是空相繼的那恐怖的天賦,在沒有丹藥,沒有任何功法,沒有任何人指導的情況下竟然能修煉到這種境界,說出去能讓那些各大聖地在丹藥葫蘆里長大的各大聖地的天驕們一腦袋撞死,騰月輝可不認爲空相繼一個普通的凡俗將軍身上有丹藥,哪怕僅僅是小陰陽丹這種沒有任何品階的
丹藥。
這種天賦足以讓任何人驚豔,哪怕是那些數萬年都閉死關而不出的老怪物們。騰月輝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這次攜帶着如同天上掉餡餅般得到的無間煉獄圖而被幾個妖魔追殺的話,他倒很想將空相繼接引道大陰陽宗去,讓他與侍才傲物跋扈囂張不可一世的齊恆一對撞,看看他們誰纔可以稱得上是第一天才。誰纔可以真的侍才傲物跋扈囂張不可一世。
“那麼,你的意識是?”騰月輝眉毛一楊,一股絲毫不讓的氣勢升騰而起,對上了空相繼。就連他的語氣也變了,原本稱空相繼閣下,而現在直接用上了你。
“某不才,願領教道長高明。”空相繼深深望了騰月輝一眼,一股戰意如同海嘯時涌起的潮水般升騰而起,磅礴而狂傲,洶涌而澎湃。
“既然如此,如你所願。”騰月輝心底被空相繼那如同海嘯的戰意勾的意氣,一股戰意在胸腹間燃起,你要戰,那我便戰。
話音剛落,騰月輝一拍峨冠一道灰白色卻晶瑩圓潤的神虹衝起,一股比空相繼還要強上三分的氣勢升騰而起,而後騰月輝一步步踏過虛空,一拳轟向空相繼。在瑩潤的灰白色神虹中騰月輝一拳如同倒灌下的長河般,至少數十萬斤的巨力呼嘯着空氣帶起一片片磅礴的氣勢轟向空相繼。這一刻,騰月輝全力以赴絲毫沒有留手近乎義無反顧的對空相繼出手了。
王軒向後越去,跳出騰月輝與空相繼之戰的波及範圍,他可不想做被二人之戰殃及的池魚。對於騰月輝幾乎超乎他想像的一擊,王軒暗自咋舌,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如此牛皮哄哄的在一片五顏六色晶瑩如玉的玄罡中隨便轟出一拳都有鋪天蓋地的氣勢,那時別說區區一個城守了就是天下兵馬大將軍自己也該做。說到底王軒還是比較草根的,那個年少時當城守的願望雖然被這些年來慢慢養起來的從容變得淡了許多,但畢竟還是沒有忘掉。
“你還真是出息啊,就這點理想。我可以幫你完成。不過,你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就在王軒暗自仰羨並且幻想自己又這份功力後身居兵馬大元帥的種種場景時,幾乎是微不可查的一道近乎嘆息的聲音在王軒耳邊響起,王軒一驚,一躍而起環顧四周卻發現除了騰月輝和空相繼大的如火如荼難分難捨激起無數近乎煙花綻放般美麗的神光外,只有幾乎肆無忌憚的浩浩秋風在枯黃連天的秋原上嗚咽着,竟沒有任何事物,遠方殘陽依舊如血幾乎完全墜入那連綿起伏的地平線內,而小城裡依舊被殺戮所籠罩,血腥逼人。
王軒搖搖頭,將這句話拋諸腦後不管不問,沒來由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或者,這莫名其妙的聲音和那夢境一般都是虛幻的,可能是自己這兩天逃命逃的太累了,沒有休息好所出現的幻聽吧,王軒自言自語對自己說道。而後重新將注意力轉向了正在激斗的空相繼和騰月輝兩人,不在思考剛剛那突如其來的幻聽,和那一句幾乎莫名其妙的話語。
而注意力被打的如火如荼的空相繼和騰月輝吸引的王軒自然沒有注意道一聲和這嗚咽的秋風並沒有多大區別的嘲笑,細不可聞,卻分外刺耳,銳利。
拋卻這些不管,單看騰月輝和空相繼二人的激鬥,可謂是棋逢對手打了個旗鼓相當難分難捨。騰月輝勝在修爲比空相繼更爲雄厚,而空相繼在無盡殺戮中磨練出的殺伐手段比騰月輝那傳至四大聖地之一大陰陽宗的攻伐手段更加血腥,直接。這並不是說大陰陽宗的攻伐之術比不上空相繼的,只是二者出發點不同,一個是爲了戰
而勝之,而空相繼的只是爲了殺戮。不可同日而語。
空相繼長戟揮舞,如同出淵蛟龍,盤踞的長蛇般扭曲而霸道,一股股凌烈到清晰的殺伐之氣撲面而來令人窒息。長戟飛舞之處,層層疊疊的戟影如同燦爛,怒放的花朵般直接綻開。一道道血色戟氣如同憑空炸起的雷霆般充斥在騰月輝周身,不斷轟向騰月輝。一時間,犀利無雙。
騰月輝峨冠之上祭出一尊灰白二色神虹包裹的青銅鐘,一道接着一道,清晰的鐘鳴不斷響起,神光在鐘聲中不斷噴薄而出形成一個蛋形天幕,如同作繭自縛般衍化出層層神光擋住了空相繼那氣勢壓人,犀利難當的長戟。
騰月輝單手虛空一握,在一片吞吐不定的灰白二色晶瑩神光中一柄古樸,不施以任何青銅長劍夾帶着犀利的銳氣自虛無中衍化。與空相繼那畫戟斬盡千萬人後無人可當的犀利不同,騰月輝手中的長劍可謂浩大古樸,沒有畫戟的血腥殺氣,但有一種自然脫俗的氣息,果然是仙家兵器,和空相繼那在無數血腥中磨練的大殺器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無數劍芒豁然炸開,一道灰白色神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般的斬向空相繼,殺氣十足。空相繼凌然不懼,口中長嘯道:“好劍,不愧仙家之命。接我一戟,血海輪迴。”長嘯聲中,那畫戟如同活過來了一般不斷劈出,劃過一道道令王軒驚心動魄的弧線,攪起一個血色的漩渦,將那如暴雨般落下的灰白色劍氣攪碎。而後,那血色漩渦逆空而上,如剎那間盛開的煙火,茂盛,燦爛,讓人心馳目眩卻殺機無限。
“那我也不客氣了,陰陽亂”騰月輝見那血色漩渦爆開無數劍氣逆空而上絲毫不懼,大笑間騰月輝周身灰白神光如同沸水般不斷爆開,而後竟如烈日般光芒灼目,不敢逼視,而後蕭蕭然的劍氣如天河倒掛,羣星墜落般轟向那爆開的血色戟氣。
“轟——”令王軒眼中幾乎失去色彩感地刺眼極光瞬間爆開,耳邊那悶厚卻足以讓人耳聾的巨響,一股無可抵禦的巨力直接將王軒擊飛,如同浮萍般直接被那潮水甩出,王軒甚至無法去抵抗。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待色彩回到眼中,耳鳴漸漸停下。王軒徹底被眼前的景色徹底震驚,久久無言。
在飛舞的塵埃中,原本一片蕭瑟的枯草衰敗的小峰竟直接被削平。王軒駭然,只見那被削掉山峰後的那一片紛亂的塵埃中空相繼和騰月輝如同兩尊神祗般靜靜懸浮於虛無中,無數血色光芒和灰白色光芒晶瑩如如玉,惹人目光,無法忽視。
王軒倒吸一口涼氣,顯然空相繼和那騰月輝的強橫直接超出了王軒的想象。這,這根本是神魔般的手段,根本不是凡俗人等可以碰觸的存在。他們的強已經超越的凡俗,不在是簡簡單單幾萬或者幾十萬斤力量所能衡量的了。
要知道,原本這小峰雖不甚高,卻已有數十丈,此刻卻只剩飛舞的塵埃,小峰已經被生生轟成碎屑,飄落塵埃。這兩個非人類。王軒心底顫抖。儼然已被這二人徹底震撼。這也不能怪王軒目光短淺。之前空相繼那一矛轟開城門,已經是王軒想象的極致。而現在二人誇張的將小峰直接磨滅。這差點讓王軒爲之頂禮膜拜。
不過,或許此時的王軒也沒發現,在王軒對二人幾乎神魔般的威儀幾乎要頂禮膜拜的時候,一點無力如蝶翼的念頭落入了王軒心底的塵埃中,或許以後的某一天這個被王軒忽視而落入塵埃的念頭,會遇到春風,而後悄然萌芽,茁壯成長,化作參天大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