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點頭,詢問周兒媳:“壞人並不知道你纔是周銀河的親生骨肉,壞人調查的目標是你丈夫,而不是你,所以他們並沒有發現。”
“是的。”周兒媳道:“女人有時候能很敏感感覺到一些事。”
蘇誠道:“周太太,你掌握的東西是?”
周兒媳回答道:“是一個內存,我父親將東西給我時候交代過,千萬不要隨意打開。內存設置了密碼,密碼是我的生日倒過來六位數。”
蘇誠問:“什麼時候給你的?”
周兒媳回答:“三四年前的事,我父親對我說,自己可能有一些危險,將內存交給我保管。告訴我,如果他死於非命,在我自己安全後,才能打開內存。至於是要毀掉內存好好生活,還是要交出內存替他討個公道,就由我自己做主。一直讓我保管。在父親去世後,我就和我丈夫商議移民。我打算移民國外後,再打開內存。仇是一定要報。我父親確實做了一些壞事,這點我承認,但是我不能接受父親被人私刑處決的結果。”
蘇誠不去討論對錯,道:“現在你準備怎麼解決呢?你是否願意將內存交給我們警方?我這麼說吧,你將內存交出來,你反而更安全,目前壞人已經沒有精力去復仇,但是他們還有能力滅口。如果你不信任我也沒有關係,到了國外後一切由你自己做主。我始終感覺這樣的風險更大。我本人有些期待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但是我不會以正義等角度勸說你,希望你自己做出決定。另外我們僞造了秦家物證,爲了你的安全,即使你不願意配合警方,我們也會幫你儘可能爭取多一些的時間。”
“不,我既然來見你們,就是決定要交給你們。”周兒媳從手包掏出車鑰匙,拉出車鑰匙內的機械鑰匙,再拿掉鈕釦電池,裡面是一張硬塑保護的內存卡。周兒媳道:“密碼是我的新曆生日倒過來,你們知道的。”
“謝謝,我再問一句,我們警察不找你的話,你也不會主動找我們,對嗎?”
周兒媳想了很久:“這東西在我手上對我是一種煎熬。我既想馬上看看裡面內容,又想着父親交代過的話。我從來沒有打開過,也不知道其中內容。我之所今天會將東西交給你們,是因爲我覺得壞人在監視我,讓我非常沒有安全感。我這個做法違背了我父親的遺願,但是我也希望自己丈夫不要出事。也請你們多考慮一下我們的安全。”
“當然。”蘇誠回答道:“我不會派遣警察去保護你們,但是我會讓壞人認爲內存卡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謝謝。”周兒媳和蘇誠握手,看蘇誠道:“我知道我父親做了一些壞事,但作爲兒女,我希望殺死他的壞人能得到報應。”
“一定會的。”
……
蘇左兩路出擊,戰果累累。
首先是蘇誠這一路,周兒媳提供的內存卡內是一個隱蔽拍攝的攝像頭,地點是一家‘日’店包廂,主角是馬局和周銀河。期間馬局打了電話,可以聽出,馬局是戰友孩子十週歲生日,孩子們開派對,大人們出來唱歌。馬局是很正規的來這家日店。日店的存在本身就是合法的,不代表進入過日店的人品行如何。只不過很多日店用擦邊球去賺錢。如同足浴,足浴很健康,但架不住有些足浴亂來,導致行業臭名。
兩人談的事是高檢的事。高檢登山失足而亡,劉默懷疑高檢是遇害,但無證據,最終定論爲意外。周銀河是以商人聯盟行政官身份和馬局見面。馬局告訴周銀河,高檢正在調查馬如龍案件。馬如龍爲南區負責刑偵副局長,十幾年前跳樓自盡。
從他們交談可以瞭解到,十多年前,商界小有名氣的周銀河和馬如龍勾結做了一件壞事,高檢正在調查這件事。而不是蘇左和劉默認爲的馬局逼迫馬如龍自盡,蘇誠這個牛角尖鑽錯了,導致沒有解開高檢、馬如龍、馬局之間的關係,也沒有發現周銀河的身影。
是什麼事?交談中沒有詳細說明。馬局只是告知周銀河,高檢目前在調查馬如龍舊案,周銀河希望能解決這個問題。
馬局對高檢沒有發表看法。馬局說,周銀河答應馬如龍照顧馬如龍的女兒馬子夜,卻讓馬子夜淪落到風月場所。
周銀河則說,自己已經幫了馬子夜,怪就怪馬子夜自己不爭氣。周銀河轉移話題問,能不能處理這件事?
馬局回答: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處理起來也比較簡單,高檢喜歡登山,製造一個意外就可以。
周銀河則說:如果不除掉高檢,就要滅掉四個人的口,否則自己就完蛋了。周銀河繼續說,董事長的意思很明確,現在已經無法制止高檢,那要麼犧牲周銀河,要麼就除掉高檢、一切決定由總裁決斷,沒有其他選擇。
馬局回答:我只是一個狗頭軍師,就我個人想法,我不贊成除掉高檢。但是周總你的身份擺在那裡,結果是怎樣不言而喻。
馬局意思是他還要再接觸高檢,看是否能阻止高檢,而後再做定論。
最後馬局接電話後先離開,周銀河獨自喝了兩杯酒,人走向鏡頭位置,伸手,接着是一片雪花。
可以推斷,周銀河這時候已經產生了危機感,他認爲總裁有可能會拋棄自己,於是用了點手段錄製了和馬局會面的視頻,視頻中周銀河的話語有不少是故意說明的詞語。但是周銀河也保證了一定的底線,比如以董事長,總裁來代替正常稱呼吊死鬼團伙的人。
狗急跳牆,當人到了絕境時候,僞裝就會被撕下,如果當時高檢不死,那麼周銀河很可能會選擇交出錄像,同歸於盡。
有了這視頻,足夠警方刑拘馬局,但是還不夠對馬局定罪,因爲要重啓高檢死亡案的調查。不過這已經非常非常好了。
而在另外一邊,戴芸也招供了。
戴芸的父親是歐陽長風當年的下屬,雙方之間感情很好,戴芸父親退伍經商,炒股即將跳樓,是歐陽長風及時發現,幫助了戴家。戴芸也將歐陽長風當成最親近的人。戴芸考上a大財經分校後,受到了歐陽長風很多照顧。
根據戴芸所說,大一時候就知道歐陽長風正在做一些有利社會的,不被警方接受的事情。大一下半年,戴芸陪同歐陽長風去國外,因爲其出色的計算機能力,接觸了一些事情。沒有正式的加盟儀式,戴芸就這樣成爲歐陽長風信任的親信之一,幫助他處理一些事情。
歐陽長風被捕,在保釋候審期間,和戴芸進行了密會,戴芸成爲了馬局的助理。歐陽長風告訴戴芸,一個團隊越是高層的人越安全,戴芸接觸的人只有馬局和孫強,所以不用擔心會捲入某些事情,髒手的事情有人去做。
歐陽長風還告訴戴芸,他很快要去看守所,戴芸的作用就是監視作用。歐陽長風解釋了董事會和總裁之間的關係,自己一旦進去,很多事情會失控。只要戴芸看好馬局,事態就亂不了。
左羅問:“看?是什麼意思?”
戴芸回答,看的意思就是幫助,協助馬局制定各種計劃,完成和孫強的交接工作。如果馬局有其他可疑的舉動,比如和警方有私下聯繫,或者是干涉董事會的運行,就去探監看望歐陽長風,歐陽長風會處理這件事。
戴芸之所以交代,是因爲證據確鑿,無法反駁。檢察官願意給出求情書,一定程度保證戴芸在目前已知罪行判決中爭取緩刑,並且受到警方爲期一年的證人保護,戴芸最終簽署了交易書。供述了和馬局一起工作的幾個月時間中,馬局所擬定的計劃書大概內容。
戴芸介紹來看,馬局很可能就是吊死鬼,總裁本人。或者歐陽長風是總裁,馬局在歐陽長風被捕後,代管總裁工作。馬局不僅制定計劃,而且馬局通過戴芸,或者是直接電話聯繫可以調動行動人員。
周銀河案件中,馬局制定了調查計劃,調查周子,周女等對周銀河有恩情,感恩戴德之人,尋找周銀河可能留下的某樣東西。同時也是馬局打電話要求行動組除掉周銀河。還有方投,也是馬局制定計劃,讓方投死在國外。
開河村蘇左遭遇襲擊,也是馬局制定的計劃。戴芸供述,馬局當時很難選擇,馬局收到了線報,說z7暗查他已經有數個月之久,最終馬局制定了借高成襲擊的計劃。同時馬局還給高成制定逃往泰國的計劃,再同時馬局給行動組一份在泰國除掉高成的計劃。
高成此人在方投暴露後,馬局就決心除掉他,只不過因爲接到線報,所以利用了高成佈置陷阱。
至於是什麼線報,戴芸不知道,只知道是有人打電話給馬局,說z7很可能在暗查他,並且已經有些日子,具體查到什麼,什麼時候開始查,細節是什麼,這人並不清楚。戴芸相信,能和馬局直接通話的人不多,一者是行動組的最高管理者,類似警方特警隊長。一者是董事會的人,還有就是吊死鬼團伙中骨幹。
……
兩路成果讓張副非常高興:“還等什麼,抓人去。”
這也許是a市這十年來抓捕的警局內部最大的一條蛀蟲,雖然嚴格來說馬局已經退休。但是從目前情況看,馬局從警以來一直就是一名奸細。
左羅點下頭,準備出辦公室,張副道:“等等……考慮到七組和馬局的關係,我還是聯繫周斷吧。”
左羅搖頭:“幾個月前我已經接受了馬局是壞人的看法。”
“那你?”
左羅嘆口氣,張副還以爲左羅要嘆息馬局的行爲,左羅卻道:“這件事被蘇誠猜中了開頭,發展……我擔心結果也被他猜中。”
“他猜的結果是什麼?”
左羅道:“不知道,但是他認爲不是好事。”
張副示意,讓左羅坐回來,扔給左羅一根菸,自己點根菸,問:“什麼情況?”
左羅道:“蘇誠認爲,從孫強當殺手開始,一切都朝不可逆的方向發展。他模擬了孫強殺人得手後離開小區的經過,認爲孫強的準備非常不充分,加上小區物業的攝像頭清晰度很高,會很快鎖定孫強此人,並且孫強還是我們注意的嫌疑人名單之一的成員。只要孫強當殺手,無論結果如何,事態的發展已經可以預估。”
左羅道:“孫強被我擊斃後,蘇誠擔心戴芸招供。因爲戴芸是卡死我們抓捕馬局的最重要一個核心。我當時問他,爲什麼戴芸招供了你反而要擔心?蘇誠告訴我,如果連戴芸都能招供,那吊死鬼身邊到底還有沒有可信的人?一個身邊沒有可信的人竟然能興風作浪這麼久,還是幽靈團的成員。他無法接受。”
左羅道:“現在蘇誠都對了,孫強被擊斃,讓我們可以抓捕戴芸。戴芸被捕後,招供了和馬局的一切,也招供了一些和歐陽長風的事。蘇誠認爲,戴芸招供的輕重不同,戴芸輕微的談論了歐陽長風,和歐陽長風做的壞事全部是在國外,我們要再調查下去,歐陽長風不知道猴年馬月纔會終審判決。對馬局的供述就非常詳細,蘇誠認爲戴芸很可能是主動指證馬局。蘇誠很後悔沒在審訊現場,他說自己如果在審訊現場肯定會阻止檢察官介入。”
張副吐出口煙霧,沉思良久:“蘇誠在哪?”
“在罵光頭,說光頭難道就沒感覺到戴芸是主動指證嗎?爲什麼沒攔住檢察官介入呢?他這次真的有點生氣。我感覺他這次生氣是比較奇怪的,以前他不會這樣。也許是不想被人當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