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確實,自古以來,由太子晉升爲皇帝的,真是寥寥無幾哪!”小公主喟然一嘆,“但,若可以的話,又有誰不願意當太子呢?”
畢竟,任何時代,起點有多高,未來的成就就會有多大。
倘若,沒有投胎到皇后肚子裡,沒有被皇帝冊封爲太子,那麼,又如何享受到太子必備的教育和師資力量,以及太子身後必備的勢力呢?!
可,往往,也正因如此,纔會令人生出“過猶不及”的感嘆。比如說,衆人皆知的清朝九龍奪嫡。
“只是,這樣的算計,太累了!”哪怕生長在皇宮裡,頗得太后、皇帝和皇后這三位大BOSS歡心的小公主,也不由得發出這樣的感慨,卻又無法生出退讓的念頭。
——任何皇子,均能將“閒王”當成自己日後奮鬥的目標,早早擺出一幅“中立派”,不參與任何一方的姿態。唯獨太子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小公主,卻是絕不可能從這樣的混水圈子裡退出來的!
“如此,只能迎難而上,最終,到達勝利的彼岸。”杜芷萱狀若隨意地說道,但,對於小公主來說,卻不吝於一劑定心丸。
身處奪嫡漩渦的小公主,無法做出將杜芷萱這個唯一認可的手帕交拖下水的舉動,那麼,也只能寄予杜芷萱退避三舍,並牽制住在皇帝心裡頗有份量的秦王、將軍府和勇誠候府這三方勢力,退出這場奪嫡的爭鬥。
——哪怕中立的姿態,也好過公然與其它皇子攪和在一起。
更何況,以小公主對杜芷萱本性的瞭解,卻可以做出這樣的猜測:哪怕有朝一日,太子不敵其它幾位皇子而落敗,那麼,有杜芷萱從中周旋,也可保下太子的性命!
只是,縱然如此,卻依然令小公主愧疚不已,覺得杜芷萱待自己這般真摯,偏偏,自己卻想到了藉助杜芷萱之勢的念頭,遂微微垂眸,絞弄着手指,略有些忐忑不安地說道:“萱兒,這是我的私心,倘若,你……那麼,就當今日之事並未發生。”
“對不起!”
即便有那麼幾句含混不清的字,但,以杜芷萱的聰慧和機敏,卻依然立刻就明白了小公主的話外之意,不由憐惜地輕拍這個僅僅只有17歲,卻被迫成長到在自己生活的那個時空裡,連三十而立的成人都不一定能看清楚的事件,並早早就爲自己和家人的未來做出了足夠多準備的姑娘來。
想想看,自己17歲時,還處於父母庇護下,盡情地享受着父母長輩寵愛和呵護,無憂無慮地生活着呢!
“你我之間,何需這般見外呢?!”杜芷萱毫不猶豫地將小公主平日裡,每每見到自己行禮時就會說的話拿過來用了,“更何況,朋友,可不就是互幫互助,同甘共苦的?倘若,你身處危險境地時,卻未想到我這個好友,我纔會惱了你!”
“萱兒。”小公主猛地擡起頭,一臉的驚訝和不可置信中,有着無法掩飾的放鬆和坦然。
“怎麼?不相信我?怕我一朝得志,就趾高氣昂,不辯忠奸了?”杜芷萱鼓着雙頰,氣呼呼地戳向小公主那粉嫩的臉頰,道:“你覺得,我會是那樣的蠢貨?!”
話裡話外流露出來的“倘若小公主點頭,就會毫不猶豫地與小公主割袍斷義”的威脅和警告,卻令小公主忍不住笑出聲來,心裡更是被濃濃的暖意包圍着。
“我早該知道,你呀,總是這樣的促狹,可恨,偏又讓人無法生惱!”
“那是!”杜芷萱微擡下巴,做出一幅“吾不與爾等凡人計較”的清高不下凡塵的姿態,成功地驅散了小公主心底最深處那些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不安。
兩人又是一番笑鬧之後,小公主才總算再次想起了自己今日特意趕往宮門攔截杜芷萱的緣由,不由捂臉,哀嘆道:“瞧我這記性,明明是想與你談談宮內的流言蜚語,偏偏,竟莫名其妙地帶到了其它地方!”
而,最令小公主抓狂的,卻是這被帶偏的話題,全因她而起哪!
杜芷萱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說道:“秦王只克出身高貴的世家貴女,卻對那些同樣出身高貴,惜未能逃過命裡的劫難,終致被家裡長輩親人連累,淪落青樓的高官富戶家嬌養的姑娘無用?”
“太后和皇帝會本着開枝散葉的想法,捏着鼻子認同此事,併爲秦王而廣選青樓出身的庶妃和侍妾的同時,也對巧妙試探出此事的武候王世子妃給予厚重的賞賜,並以此鼓勵其它人‘大膽嘗試,小心求證’,以便早日抹除秦王‘煞星’降世稱號給皇室帶來的不好影響?”
“因家族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而被髮配到宮內做粗活,也曾被家族精心教養數十年的宮女春心浮動,個個都摩拳擦掌,誓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到太后面前亮個相,以便能被太后相中送到秦王府,從此逃離後宮這個可怕的牢籠?倘若,爲秦王誕下一兒半女後,就能以此爲依仗,藉助秦王的勢力而將自己的家人撈出來?”
……
杜芷萱每說一句話,小公主就點頭一次,到了最後,小公主已一臉震驚地看着侃侃而談,卻又自信從容,並不拿這些流言蜚語當回事的杜芷萱了。
“你……早就知道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小公主也迅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抓住杜芷萱的胳膊,一臉擔憂地說道:“既如此,爲何,你不能乖乖地待在將軍府,與秦王培養感情,偏要上趕着入宮,攪和到這灘混水裡?!”
“你要知道,即便祖母再如何地喜歡你,即便姑婆再如何地憐惜你,卻也不可能單爲你一人,而公然漠視皇室遺傳下來的規矩,對抗整個後宮和天下所有欲攀龍附鳳的姑娘!”
頓了頓,小公主又一臉傷感地嘆道:“即便,有那麼一些親情牽扯,但,在切身利益之前,又有誰能顧及那麼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