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信這孩子也好,我也想他給我當女婿,如今也只能說這兩個孩子無緣。”
她真是挺中意永信這孩子的,是自己的孃家侄兒,還是自己弟弟的孩子,只是從二弟要回老家去辦書院開始,付氏就有預感了,這事兒很可能不成了。
如果二弟不止永信這一個孩子,說不定還有可能,但是事實上,二弟卻只有永信這一個孩子。
所以這親事,付氏想了想,還是算了。
雖然女兒嫁了人,都是別人家的人,可是想着要離得那麼遠的,說不定一輩子回不了幾趟京城,她就覺得受不住,不僅是她,就是丈夫也有些不樂意的,就算是勉強同意了,以後對孃家有了疙瘩,那就不好了。
再說兩孩子又不是各自找不到好人家。爲了這親戚關係,弄得不好那就不好了。
好在大嫂懂自己的心,先把這話說了。
夏氏聽了說道:“咱們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的想法也是對的,我要是有女兒,也不樂意離自己的孃家太遠。就是永信那邊,二弟也有自己的考慮,所以咱們誰都不怪誰,難道結不了親,咱們就不親近了嗎?”
付氏點頭,“我都明白,大嫂。”能有這麼個明事理的孃家嫂子,付氏無疑是幸運的。
只是回到了元寶衚衕,過不了一天,程姨媽就哭哭啼啼的找上門來了,現在只是付氏這一房單獨住,程姨媽更是沒有了顧忌,在付氏面前哭的是稀里嘩啦的。
“姐姐,我這臉都丟盡了,二哥怎麼能那樣對我們?
我是他親妹子,他好歹給我點面子,就是私底下說說不就行了嗎?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就是仇人都沒有那麼狠的。
我婆婆不過是爲家寶抱不平,平時打理內院,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相公也好歹是個秀才是他書院的先生,他這不是生生的打臉嗎?”
程姨媽越說越傷心,“小時候,二哥對我多好啊,什麼都讓着我,我做錯了事兒,他還幫着我瞞着,現在長大了,各自成家了,二哥就變成了這樣了,一點兒也不顧及這兄妹情分。難道我現在就不是他妹妹了嗎?”
付氏聽程姨媽這樣說,就道:“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我幹什麼?給你打抱不平?和你一起說仕鬆的不是?還是怎麼的?
每次出了事兒,都是別人的不是,你就沒有一點兒錯?也是我們從小把你看得太嬌慣了,在家一條龍出外一條蟲!
只會對家裡人耍橫,當初你那婆婆是怎麼對你的,你怎麼不拿出你在孃家的手段來?可別有跟我說,你婆婆是你丈夫的親孃,你得尊重她,你丈夫只對你一個人好!
那我們呢,我們是你至親的骨肉,你但凡有一點兒爲我們考慮的心思,就不回來我這裡說這種話!
明明是你婆婆仗勢欺人,把好好的書院弄得烏煙瘴氣,現在你還說什麼是你二哥對你們不好?有什麼不好?
我看仕鬆做的對,對的很!要是我,直接用棍子給趕出去,那是付家的產業,不是她程家的產業,作爲客人,就應該當好客人的本分!
真把那邊當成了她的程家了,做的都是什麼事兒?還有你,孃家給你收拾了多少爛攤子,你呢,你可好,都覺得是理所應當的,只要稍微不如你的意,那就是罪大惡極了!
你什麼時候爲孃家做過什麼?哪怕是一丁點?當初過繼的時候,是我們給你撐腰,讓你在婆家更有底氣,可是你呢,還讓我們和你一樣,對你婆婆低聲下氣,你說你憑的是什麼?啊?你說你憑的是什麼?
娘過世的早,大嫂把我們從小帶大,吃了多少苦,你就是不感激,也得尊重她是吧,可是你什麼時候把大嫂放在眼裡?你的眼裡只有程家的人,你婆婆在你心裡,比大嫂重要多了,說不定在你心裡,我這個親姐姐都是排在你婆婆後面呢。你說你還有什麼臉在我面前說這些?你好意思說?”
程姨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姐姐,竟然給自己說了這麼一通無情的話,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捂着嘴巴就跑出去了。
葉四娘從後面過來,擔心的看着自己的娘。
付氏道:“娘沒有事兒,你姨媽就該有人給她說一說,不然她還以爲誰都要圍着她轉!沒有人會管誰一輩子,她要是再這麼下去,以後這孃家的人對她心寒了,她在程家的日子就不好過累,趁着她還年親,我這個當姐姐的就該給她當頭一棒!也好讓她早點醒悟!”
早就該這樣了,大嫂是礙於不是有血緣關係,所以有些話不好說,大哥和二弟都是男人,更是說不出口,只有自己,長姐如母,她再不說,那就無可救藥了!
儘管說了這些,自己的二妹會恨自己,但是她從來都不後悔,不然以後二妹做出更寒心的事兒來了,以後誰還會管她?
要說這事兒,本身就是程老太太不對,如果程妹夫是知禮的,就應該先代替他母親給書院的人賠禮,但是看這情況,程妹夫根本就沒有賠禮。
唉,以前還覺得程妹夫人不錯,至少不是個花心種子,但是這方面不錯,很多方面就不盡如人意了。
自己的母親,約束不好,當然,這方面,自己的丈夫也不能約束老太太,但是程妹夫是家裡的獨子,程老太太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一個,不像自己家的這位老太太,還有另外兩個兒子能依靠呢。
他這樣的獨子,要想約束自己的母親,且又是那種沒有識過字的老太太,簡直是太容易了。
但是他卻沒有。這次連自己的妹妹過來現在孃家哭,然後又到自己這邊哭,他也沒有攔,這在作爲丈夫的一方面,就已經失職了。
這樣一個連女眷都沒有約束得住的男子,就是以後中了舉,當了官,也是做不長久!
當初自己的妹妹怎麼就看中了這個程妹夫呢,有什麼好的?弄得自己的妹妹給市井婦人一樣了,動不動就來哭哭啼啼的告狀,而且告狀的對象還是自己的親人!
葉四娘承認自己的娘說的對,程姨媽這樣的,別看她是隻能夠被,葉四娘也覺得看不上。
只對對她關心的親人耍狠,然後有事兒了,從來不說是婆家的不是,只是孃家人的不是,這得讓孃家人多寒心呢。
難道她就不記得一次孃家人是如何幫她的嗎?
難道她覺得孃家的人幫她,是天經地義的嗎?
世上沒有天經地義的事兒,何況大家都成家立業,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要不是因爲程姨媽是他們的至親骨肉,誰會那麼不計回報的幫她啊。
可惜這一次次的幫忙,在程姨媽面前都覺得是應該的,葉四娘想着,如果只要有一次這邊不幫程姨媽了,是不是就把孃家的人當成是仇人了?
婆家對她再壞,那也是應該的,對她好,她恨不得把身心都奉獻給婆家,哪怕以前婆家對她各種瞧不起。
這樣的兒媳婦啊,葉四娘想着,估計當婆婆的人都喜歡的要命,這麼維護婆家和婆婆的人,到哪裡去找啊。簡直是爲婆家而生的人那。
程姨媽從自己的
姐姐家,是哭着回去的,不過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就把眼淚給擦乾了,其實她
心裡很明白,如果沒有孃家人給自己撐腰,自己的婆婆就不會像現在對自己這樣好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自己的丈夫沒有了生育能力。
但是這也得是自己孃家的地位給力的份上,不然如果是個貧寒的孃家,飯都吃不飽了,回孃家也只能餓死,婆婆還不得仗着這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
只是她真沒有想到,以前一直對自己很和藹的姐姐,怎麼今天就說了那麼多刺耳的話,讓自己聽得都覺得天崩地裂了!
大哥大哥說自己,二哥二哥罵自己,現在唯一的姐姐也是這樣,甚至更甚。
她不能讓婆婆知道這個情況,不然婆婆覺得自己沒有孃家依靠了,就說不定會給自己臉色呢。
所以程老太太焦急的等着兒媳婦的消息的時候,見到程姨媽就問道:“怎麼樣?你孃家給我們一個說法了沒有?”
程姨媽忙笑道:“嗯,我大哥說,會寫信罵我二哥的,說他辦事兒不好,娘,你放心,這事兒以後一定會沒有了的。”
程老太太說道:“還是你大哥懂規矩,你二哥實在是不像話,哪裡有把親戚直接給趕走的?說出去,他還當什麼書院的院長啊。就是現在八擡大轎請我過去我都不過去了!”
程姨媽忙說道:“是啊,別處到底不是我們的家,咱們還是在咱們自己家裡吧,我想着,再過兩年,相公不是要考舉人了嗎?在京城,也近一些,到時候找些名師,能指點指點,那不是更好?娘,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程老太太對這些不懂,不過不懂也要裝懂,免得被兒媳婦笑話,就說道:“你大哥的兒子不是成了狀元嗎,那你大哥的學問肯定好的很,到時候就讓你大哥指點指點家寶他爹,保證也直接中舉中狀元了。還有你姐夫,他不是也教出了一個探花,一個進士嗎,他的本事也大,到時候也讓家寶他爹去學一學,這事兒你給我辦好了,等家寶的爹中了,你不是也跟着享福?”
程姨媽道:“娘,其實你不知道,我侄兒和外甥他們中進士,是因爲家裡給選的先生好,是先生們把他們教好了,所以才能這樣。我看,不如給相公請個好先生,好好的教先生兩年,到時候就中了,娘覺得如何?”
“這個法子好,那這事兒你就去辦了,問問你大哥和你姐夫,到底請的是誰,這關係到你丈夫的前程,你就是花點錢也沒有什麼,等家寶爹中舉了,以後那銀錢還不是更多的都來了?你可不要心疼錢。”
“看娘說的,我怎麼會心疼錢呢,當然是要給相公找個最好的先生來。”程姨媽想的是,既然你們一個二個都給自己說狠話,說絕情的話,那好,她自己就爭氣一些,供着相公考舉人,中進士,那時候你們才知道我纔是對的呢。
真是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