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8 被刑訊的女囚（8）
008被刑訊的女囚（8）
林小宅被拎到了一輛囚車之中，只是這囚車，外面被華麗的簾子包裹着，誰也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雨化田，一身飛揚的儒巾長衫，着黑色長袍，騎在高頭大馬上。妖孽的妝容，肆意飛揚的長髮，絕代無雙。
西廠督主經過之處，一路俯首，誰也不敢擡頭直視。
而後面的西廠廠衛每人一騎，緊緊跟在他們的督主身後，一路往城門而去。
囚車上的林小宅，因爲簾子遮着，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
昨夜沒有睡飽，顛簸的囚車，就像是一天然搖籃，林小宅不一會兒便睡着了。拜這身銅皮鐵骨所賜，林小宅睡得很香，完全沒有半點不適。
直到簾子被嘩啦一聲揮開，強烈地光線刺進來，林小宅才下意識地伸出手，擋住殺進來的光線。
“睡得很香麼？”雨化田嫌惡地看着林小宅嘴角邊的涎絲，沒來由地惱怒。
“嗯，確實還行，你快把簾子給我放下，眼睛好痛啦。”林小宅不知死活地要求，完全沒看見外面那人黑青的臉色。
“哼！”雨化田甩下簾子離去，就在林小宅又準備開睡之時，不一會兒，來了幾個人，打開了囚車，將林小宅拖了出來。
“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不顧林小宅的掙扎，一個廠衛拿出粗粗的麻繩，套住了林小宅的脖頸，又在她的肩膀上綁了一圈，將她整個人都綁了起來。
“你們，你們快停下，這是要幹什麼！”她都已經坐在囚車裡了，跑不掉的，也不打算跑，還要這麼綁着她幹嘛？
雨化田冷漠一笑，輕輕揮了揮手，那個廠衛便握着繩頭，縱身跳上了馬。
“你——”林小宅再蠢，也知道情況嚴重。下一刻，林小宅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馬兒撒着蹄子狂奔，將林小宅一路向前拖去。
“這樣還能睡着，就算你本事。”雨化田陰邪的聲音自風中傳入林小宅的耳中，林小宅嘴裡已經灌滿了沙，臉紮在泥土之中，不一會兒就已經成了個泥人。
“停……噗噗……停下……”林小宅吐掉嘴裡的沙子，脖子因爲被繩索勒着，話都說不出來。
馬兒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前進着，在經過一個水窪時，髒水染滿了她整個頭臉。泥沙混雜着髒水，讓林小宅份外的狼狽。風灌入耳中，沙子和泥水涌進眼睛，林小宅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救……救命……停停……停下……”
“督主，這樣她堅持不了多久。”二檔頭譚魯子驅馬來到雨化田身後，低低稟道。
雨化田淡淡看了譚魯子一眼，譚魯子便俯下頭，不敢再說。
林小宅感覺自己就要死了，雖然脖子勒的地方不是很痛，可她的眼睛還有耳朵，都難受得要命。最重要的，還是心裡的恐懼。現在的她，沒了眼睛，沒有了耳朵，也失去了其他的感官，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肢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支離破碎。
“救……我……”
林小宅緊緊閉着眼，不敢再讓眼睛被異物所傷，她怕永遠失去自己的眼睛。身上已經被尖利的石頭刺得傷痕累累，早日才換上的衣裳已經破碎得宛如埋入地底幾年的破布。
小黑神，帶我回去吧，這裡的日子太苦了——
唸完這句話，林小宅便徹底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當林小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又回到了囚車之上。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了，也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林小宅忽然想到自己的眼睛，連忙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她確實看到了幾道影子，才慢慢放下心來。
現在應該是晚上，白日雖然裡面也黑，但好歹還有一點亮度。
簾子被拉開一條縫，兩個饅頭扔了進來。
林小宅捉住倆白饅頭，狠狠啃了一口。一邊啃，一邊抹淚。
太過分了，真是一羣變態，這麼對付她一個女孩子，嗚嗚。她要好好吃飯，纔不會就這麼被他們弄死呢。
兩個饅頭很快就吃完了，林小宅壓根就沒飽，就這時，又有倆白饅頭扔了進來。
林小宅想都沒想，塞到嘴裡便啃。
每次在她要吃完時，就會有倆饅頭扔進來。直到林小宅吃完外面第四次扔進來的饅頭，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她可愛的小饅頭。
擡頭看去，從掀開的那道簾子中，林小宅發現，月光下，雨化田正拿着個空簸箕，臉色鐵青。
可憐的是我，你氣毛氣啊！
等等！那個簸箕……該不會，剛纔那些饅頭，就是他扔進來的吧？而他臉色之所以那麼難看，是因爲她吃空了簸箕裡所有的饅頭？
就八個，八個，一點都不多。比起她身體受到的創傷，八個饅頭還不能彌補於萬一。
而雨化田身後的二檔頭譚魯子，則轉過頭，肩膀抖動，忍笑忍得很辛苦。
“我沒說睡時，不許你睡。”在雨化田離開前，曾這樣開口要求道。
我偷偷睡覺你造嗎？自己騎馬我坐囚車，還不許我睡覺？這太監頭頭也太霸道了，也忒沒人性了。
“再敢睡，便如今日。”
林小宅一哆嗦，回想起近日被馬拖着跑的經歷，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了。
看林小宅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雨化田才滿意，帶着譚魯子回到了帳篷中休息。
待雨化田走遠，林小宅纔想起：“喂！那現在能不能睡啊——”這大晚上的，不睡覺該不會就看星星吧？
指風一彈，掀開的那道簾子便落下了。
這是允許她睡覺的意思？
林小宅頭一歪，栽到囚車裡，身上重重疲憊襲來，很快就睡過去了。
路上一共走了三天，林小宅每每想睡得要命，但因爲雨化田要挾在前，兩隻手撐着眼皮撐得很辛苦。
一有機會，林小宅就會向雨化田暗示，該好好讓她睡一覺了。換來的，是整夜撐着眼皮，沒辦法入睡。
就這麼罵着鬧着，林小宅終於被人從囚車裡帶了下來，因爲涼城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