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六十集 鏡花水月

60

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面,有一個男子深情的凝望、溫暖的笑顏,那抹笑容很熟悉, 很令人懷念, 只是, 他的容顏越來越模糊, 直到最後, 消失在遠方。

頭痛欲裂,這是我清醒後的第一反應。再費力睜開眼,一片白色的世界,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我這是在哪裡?彷彿重生般醒來,渾身都腰痠背痛, 好像剛爬了長城回來一樣。當我意識到頭痛欲裂+四肢痠痛這一綜合症狀後, 我甚至有些興奮, 因爲莫非我終於實現了多年的夙願——華麗麗地穿越了?

但轉念一想又不對,古代哪兒來的消毒水味道?

將眼睛再睜大一點, 終於看清了周圍的世界。原來是醫院,此刻的我,正躺在一張乾淨的白色病牀上,而且,整個房間就我一個人。

想活動一下筋骨, 卻發現, 腿怎麼也擡不起來。再揉揉眼睛, 才發現隔着被子, 我的大腿上, 有一個人頭。

人頭?我驚悚了。怎麼一醒來就上演恐怖片?姐姐我膽很小的!

而且,最要命的是, 那個人頭動了起來。

我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個動起來的人頭看,而此時,那個人頭也轉過來,望着我。

原來是長在人身上的,我當下喘了一口大氣。

完全陌生的臉,很俊秀,睫毛很長,五官勻稱,鼻樑挺拔,下顎迷人,笑起來應該很有殺傷力,只是下巴上太過明顯的點點青渣影響了他的整體美感,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

當我意識到自己對着一個陌生男子定定地注視了長達20秒之後,我終於清醒過來,自己多年不犯的花癡病又捲土歸來。

後來,我發現問題所在了,我清醒了,可是他沒有。有着好看皮囊的美男竟也注視我長達30秒之久,那細而長的雙眸中,有着一種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有些生疏、有些疑惑,更多的,則是焦慮。

焦慮幹嘛?我又不認識他,他又不是我的夢中情人。

莫非……他看我這麼久,是因爲我睡夢中突然變成了絕世美女?

不行不行,我太興奮了,想着要下牀照鏡子。

“別動!”他出手攔住我,他的手細長、白皙,很有鋼琴家的氣質,不過,我不爲所動,因爲我已經有了夢中情人,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

“高揚呢?”這是我醒來後問出口的第一句話。

他定定地看着我,像是完全沒有聽懂我的話。

“你還記得他?”美男開口問我,滿眼的不可置信。而且,我似乎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喜色。

廢話,我心裡想着,我天天意淫他來着,怎麼可能忘記?於是點點頭。

“那你是誰?”他的第二個問題。

靠!我又不是失憶了,這人真奇怪,喜歡打探個人隱私,哥哥,把妹不是這樣把的好嗎?

看在他有一副好皮囊的基礎上,我忍氣吞聲,“我是汪芷”

“那你是幹什麼的?”他眼中的喜色更加一分,看樣子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能被一個極品美男問個人隱私我當然很高興,只是,現在的氣氛有些詭異,因爲偌大的病房,就我們兩個人。而且,我還不認識他。

“這個問題……我想以後再回答你”我作勢要下牀,找電話打給家裡。

“不行!”面前的美男突然使出了馬大哥的咆哮必殺技,震得我耳膜生疼。

“一定要現在回答!”

嗚嗚……碰到神經病了,雖然他外貌是蠻好看,可是精神異常啊,王子啊王子,看你怎麼脫身?

“那個……我沒記錯的話,我好像是老師……”我斷斷續續地說着,不敢激起他更猛烈的情緒。

臨牀心理學第一章——要和患者保持相對平穩的說話口氣。

“馬大哥”抓住我肩膀的手放了下來,我大喘一口氣。

“那我是誰?”他分外專注地望着我,眼神中滿是期待。

靠!我又不是汪半仙,要算命找陸小文去,那個死女人最會什麼塔羅牌占卦了。

不過我想,還是不要引他激動。

“嘻嘻,現在想不起來,不過很快會想起來的”我惦記着自己的小命,悄悄地掀開被子。

他漆黑的雙眸中突然出現了鉅變,猶如驚濤駭浪下的大海,濃烈的黑色席捲了整個世界,隨即,便是一潭死水,那種令人看了心疼的絕望。

嗚嗚……可是倫家真的不認識你……

“你想要吃什麼?我現在去買”

“馬大哥”的殷勤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只有支走他,我才能重獲自由,我想也沒想,開口就道,“我想吃機場附近的□□蛋撻”

意料中的,他楞了一下,“那麼遠?”

廢話!不遠我怎麼逃?

就在我以爲他要拒絕我的時候,面前的美男突然起身,我這才發現,這娃不僅臉長得好看,身材還不是一般地修長,穿衣也很有品味,灰色的風衣套着米色的針織衫,我大愛的英倫風啊!!

就在我擡頭和他對視幾秒後,他才放下一句話離開,

“你等着,我馬上就回來”

我開心地點頭,笑眯眯地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臉好身材好,穿衣有品,對病人細心體貼,我什麼時候認識那麼傑出的優秀男士了?

要不是看他腦子有病,我早就撲過去了。

算了,不欺負弱者,向來是我汪女王的做人風格。

把他甩掉之後,我開心地下樓攔了出租,回到我的老巢。還是家裡好,粉飾太平,只是老媽看到我之後,問了一句,

“怎麼穿着白衣服,多晦氣,快換下來,死丫頭昨晚又死哪裡鬼混了?”

嗚嗚……我對天發誓,我什麼偷雞摸狗、傷天害理的事都沒幹過,只不過被一個神經不太正常的男人綁架去了醫院,這能怪我嗎?

我衝到衛生間照鏡子,自己還是那張不美不醜的乾癟臉,剛剛那鋼琴美男一定腦子有病,我向來對自己的魅力沒什麼太大自信。

不一會兒,家裡的電話響起,說是找我的。我興高采烈地跑過去接,剛拿起話筒,就緊張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爲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那個聲音說,

“我在你家樓下,還有你的□□蛋撻”

嗚嗚……我不要被變態跟蹤,於是,我向我媽求助。義憤填膺的老媽“蹭”地一下站起身來,將頭探到窗外,只5秒,就伸了進來,

“那不是你朋友嗎?快下去,害什麼臊!”

於是,我被我嫡親的老媽推了下去!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啊~~~

顫顫巍巍地下了樓,我站在鐵門裡,和鐵門外的他保持一定距離,

“你溜得可真快!”他悻悻地說,眼中閃着金光。

在我看來,那絕對是磨刀霍霍向豬羊時的金光。

“那個大哥……蛋撻留下,人走吧”

反正我有鐵門護着,諒你也不敢怎麼樣?

我清晰地看見了他眼中的怒色,不過老孃不怕,因爲有鐵門兄撐腰。

不過,鐵門兄他很快做了敵方漢奸,因爲正好有一箇中年大媽開門進來了,我緊張得拔腿就跑。

卻不想,直接被他捏住了領子,跌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馬上聞到一股淡雅的薄荷水香味,原來這年頭,精神病也喜好打扮?

“嗚嗚……大哥……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耍你玩的……”

“馬大哥”兇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乖乖閉上了眼睛,等着他把我撕成碎片。哎~生不逢時啊,一代人民教師就要英年早逝了。

預想中的馬式咆哮沒有再一次重現江湖,肩膀也沒有被捏碎的聲音,我詫異地睜開眼,對上的,卻是他的一彎清泉。他的眼神很柔,滿是寵溺,我看不懂了。

莫非……他就是傳說中的人格分裂?

我被自己的想法不寒而慄了,今晚估計要做噩夢,主角就是他。

手裡突然多了樣東西,一看,竟然真是□□蛋撻,紙袋袋還帶着餘溫,

“趁熱吃吧,抽空過來一次吧,你的東西還在我家”

他說話的口氣滿是溫柔,柔得我都懷疑我是他女朋友了。

果然人格分裂,嗚嗚……可怕!

我警戒地後退了一步,他楞了一下,不過馬上打開鐵門,走了出去。他走路的姿勢很迷人,步伐穩健,邁着修長的雙腿,只幾步,就走到了車旁。打開車門,啓動車子,握轉方向盤,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只是,在回頭望我的時候,他的眼眸裡,流轉着深深的落寞。

無法不去看他,就好像看了好多年一樣。

直至汽車的聲音漸漸小去,他的身影消失在遠方。

有些熟悉的場景,哎!偶像劇看多了,果然有百害無一利。

上了樓,拿着溫熱的□□蛋撻,我仍是心有忐忑,他竟然知道我家電話和地址,奮力扯着小老太太的手,“老媽,我們搬家吧”

“你這閨女真是奇怪,前幾天還夸人家對你好,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敢發誓,前幾天這話絕不是我說的,難道說……我也有嚴重的幻想症?

“我真不認識樓下那個人!”我奮力狡辯着,事實勝於雄辯。

“少來!”

額,連老媽也不信我。

“那人是蔡乾吧,你說的那個醫生”老媽發出友善的提示。

“原來他姓蔡不姓馬”我嘟囔了一句,怕那個奪命call再一次響起。

老媽去忙了,我卻覺得腦袋越來越沉,難道……我真的忘記什麼重要的人了?

昏睡到天明,夢裡面,全是一個人的笑顏,或溫柔的、或傷心欲絕的,只是他的臉,依舊如霧裡看花水中望月,看不真切。每次我一靠近,就有水波盪漾,模糊了我的視線。然後,今天遇見的“蔡大哥”走了過來,開始猛搖我的肩。

被搖得不耐煩了,我猛地使力拍掉那隻手,卻不想,他搖得更起勁了。直到老媽熟悉的聲音傳來,“死丫頭,該起牀了,樓下有人等”

才發現,搖我的人,是小老太太。

迷迷糊糊刷了牙、洗了臉、換好衣服,頂着溫暖的陽光出了門,才發現,面前站的人,是讓我驚悚了一夜的蔡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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