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樸師傅態度動搖了，姜堂趁熱打鐵，滿腔熱忱道：“師兄，你我相交二十多年，要是連你都不幫我，那就沒人幫我了。”
風水師是很傳統的行業，傳統就意味着效率不高。一個風水師，能夠教授三五個徒弟，這已經是很大的產量了。不像學校，一個班幾十號人，這是普遍現象。
徒弟不多，肯定是經常接觸，感情自然十分深厚。樸師傅與姜堂雖然不是同個師父教的，但是學藝的時候也經常相互照顧，關係比較鐵。
現在姜堂佔據了大義，又拿感情來說事，樸師傅心中的天平，肯定又偏斜起來。不過想到要是答應了姜堂，那對於方元來說，就是不講道義的舉動了。
所以一時之間，樸師傅真是左右爲難，搖擺不定……
這個時候，方元似笑非笑道：“姜師傅，你確定要撇開我，自己上？”
“沒錯。”姜堂多少有些心虛，但是想到歷代祖師爺的遺囑，他把心一橫，咬牙道：“我知道，這樣做是有些不仁義，但是……”
“不用但是了。”方元隨口道：“既然你覺得自己行，那你就上吧。”
“什麼？”一瞬間，姜堂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旁邊的樸師傅也有同樣的感覺，第一反應是不是方元在說反語？
“我說，你行你上吧。”方元淡然道：“反正我還要忙着廣場的設計，有人願意幫我分擔工作。我當然十分樂意。不過要提醒一聲，這件事情不簡單，你要是辦砸了。我肯定無所謂，小心有人找你算賬。”
“誰會找我算賬？”姜堂懵懂問道，還有些渾渾噩噩，腦子好像塗了漿糊似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樸師傅，我先走了，你告訴他吧。”方元輕笑道：“如果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還有信心做好這事，那就帶他去找海老闆……”
看到方元轉身要走，樸師傅急忙上前阻攔。有些惴惴不安：“方師傅，你生氣了？”
樸師傅可是非常清楚，方元在海大富心目中是什麼地位。如果方元真打算撂挑子不幹了，海大富絕對要暴跳如雷。後果不堪設想啊。
“沒生氣。我忙着呢，哪有空生氣啊。”方元擺手道：“樸師傅，你也不用擔心我是在說反話。說實在的，這件事情辦起來可不容易，難得有人願意接手，我求之不得。”
“方師傅，你……”樸師傅很遲疑，根本分辨不出來。方元這話有多少真心實意。畢竟任誰被摘了桃子，哪個不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心中不爽到了極點，怎麼可能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對此，方元只能說，樸師傅太不瞭解自己了。
沒錯，一開始的時候，聽到姜堂的要求，他的確有幾分不滿。但是認真考慮之後，他也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能夠名正言順偷懶的好機會。畢竟對他來說，佈置城市風水大局，從來不是他的主要目標，那不過是附帶的產物。
相比之下，湖山景觀廣場，這纔是他盡情發揮的對象。不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分心兼顧之下，也逐漸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如果有人幫他從繁忙的工作之中解脫出來，他肯定十分的感激，更不介意順水推舟……
“樸師傅，你放心吧。我真沒生氣。”方元誓言旦旦道。
樸師傅隱約察覺，方元說的是真話，當下就不說話了。與之相反，姜堂卻是喜出望外，急忙問道：“方師傅，此話當真？”
“假不了。”方元坦然道：“你隨我回去一趟，我把手上關於風水佈局的一些資料交給你，然後這事就由你負責了。”
聽到這話，姜堂又是高興，又是慚愧，憋了半響才說道：“方師傅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全力以赴，絕對不給祖師爺丟臉……”
方元啞然失笑，姜堂祖師爺與他有什麼關係？不過他也不想多說什麼了，直接招呼姜堂和樸師傅返回海大富的別墅。
這期間，姜堂聽說了方元改造舊城的計劃之後，頓時瞠目結舌，驚聲道：“什麼，建造湖山景觀廣場。”
“是啊”方元點頭道：“舊城的地勢很低，又常年積水，索性挖湖築山，這也算是順勢而爲，有什麼不對嗎？”
“不是不對，可是……”姜堂眉頭簇成了一團：“可是這樣一來，風水佈局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照着擺呀。”方元驚詫道：“因地制宜，配合湖山的形勢，再擺一個風水大局，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不是難事？”姜堂眼睛不由得睜大了一圈，心裡自然十分懷疑，方元到底是什麼也不懂的新手菜鳥，還是實力非常高明的大風水師？
“……嗯，改造風水，的確是有些麻煩。”方元沉吟了下，改口道：“不過這些麻煩，也應該可以剋制的，相信在姜師傅你和樸師傅的努力下，一切都不是問題。”
“呃……”姜堂仔細看了方元一眼，確認這不是在幸災樂禍。不然的話，他真的要懷疑，是不是方元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搞不定這事，所以才趁機推給他……
方元語氣很隨意，真沒覺得這事有多難，就是比較麻煩。倒是樸師傅，瞄了姜堂一眼，似乎有幾分同情。
樸師傅早就明白了，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不是空有雄心壯志，隨便喊幾句我要逆天的口號就可以彌補的。他之所以一直緘口不言，採取兩不相幫的態度，一是礙於同門的情誼，第二則是清楚，這事沒有想象中的簡單。
姜堂想要摘桃子，還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樸師傅冷眼旁觀，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姜堂真有本事，那麼出於同門之誼，他肯定是沒有保留的幫忙。但是如果姜堂只是滿腔熱忱，卻壓根佈置不了風水大局，那就不要怪他離心離德了。
一時之間，車中衆人各情心思，然後就回到了別墅。
“方師傅，你們回來了。”才進門，海大富就迎了過來，看他眉開眼笑，喜形於色的樣子，就知道他的心情舒暢，似乎是遇到什麼好事。
方元心中一動，立即笑道：“海老闆，是不是談妥合同了？”
“哈哈，託方師傅的福，和伍老闆他們扯皮了一週，終於正式簽署了文件。”海大富笑道：“不出意料的話，明天就可以直接開工了。”
“太好了，恭喜海老闆。”方元祝賀起來。
“同喜，同喜。”海大富笑眯眯道：“之後的事情，就要拜託方師傅了。”
“好說，好說，大家一起努力。”方元歡笑之餘，也沒有忘記姜堂，當下偏身示意道：“對了海老闆，給你引見一個人……”
“姜師傅？”海大富目光一瞥，頓時有些驚訝。
適時，姜堂表情也有些古怪：“海總！”
方元一怔：“你們認識。”
“……以前打過交道。”海大富含糊笑道：“就是沒有想到，姜師傅與方師傅也有交情。”
其實也可以理解，當初海大富求醫問藥不成，轉向求神拜佛之時，作爲本地頗有名望的風水師，姜堂自然在海大富拜訪的目標之列。不過結果也可想而知，姜堂和其他風水師一樣，根本解決不了海大富的問題。
方元想了想，就明白過來，然後笑道：“他是樸師傅的同門師弟，手上還有九塊令牌。”
“九塊令牌？”海大富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方元肯定點頭：“那是姜師傅歷代祖師一塊一塊的收集得來，我剛纔驗證過了，絕對假不了。”
“好，太好了。”海大富笑逐顏開，連忙轉頭道：“姜師傅，九塊令牌我全要了，你開個價吧。”
合同簽定了，又發現了九塊令牌，這簡直就是雙喜臨門。一時之間，海大富對於把二十八塊令牌全部收集起來的目標多了不少信心。
與此同時，姜堂十分遲疑：“海總，其實……”
“海老闆，你誤會了，姜師傅不要錢。”方元直接笑道：“他聽說了我們要做的事情之後，非常的感興趣，並且打算參與進來。這九塊令牌，他打算無償貢獻出來。”
“是這樣嗎？”海大富更加高興了，熱情洋溢道：“歡迎，歡迎啊。”
“呃……”姜堂隱約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在懵懂點頭的時候才忽然想到，自己不僅是要參與而已呀，還要起到主導的地位。
倒是樸師傅有幾分若有所思，在旁邊輕聲點醒道：“你直接奪了方師傅的主導權，海老闆肯定有意見的，他現在只相信方師傅，根本不信任其他人。所以方師傅才說你是‘參與’進來，這樣海老闆纔不會懷疑。”
姜堂解釋了，又有些迷惑：“這事與海總有什麼關係？”
“我們剛纔說了，你沒有注意聽嗎？”樸師傅驚詫道：“方師傅擺佈風水大局的目的，就是借城市的氣運，徹底壓抑海老闆祖墳孤金局的禍患……”
“什麼孤金局？”姜堂瞠目結舌，再次感覺到這事的水很深，有些不在他掌控範圍內。
“海老闆沒有子嗣的問題呀，其實就是他祖墳之中，被人佈置了孤金局所致……”樸師傅慢慢的解釋起來，看到姜堂變幻不定的臉色，心中也有幾分悲憫之意：“沒有三分三，也敢上梁山，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