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勞恩,向你挑戰。野人。”
羅德站得筆直,大聲喊到。冬日的冷風吹過他的臉龐,揚起他棕色的長髮,魁梧的身軀在慘白的日光下宛如灰熊一般傲然挺立。
如果說前面幾個挑戰者都是弱雞,那麼,羅德的出場則無疑驚豔了衆人。一個城堡領主,一個有着豐富實戰經驗的人類戰士,他與競技場冠軍之間的角鬥將是令人期待的。然而,以羅德的身份,似乎不應該親自出戰……
許多年了,人們還從未見過領主親自出戰,在那戰火燎原的歲月裡,人類領主曾經作爲戰場上最強大的戰士,帶領士兵們出生入死。然而,長達兩百年的和平磨滅了這些人類領主,大領主的意志和靈魂,他們不再艱苦樸素,不再英勇頑強,甚至,漸漸退出了戰場前線,讓自己的手下衝鋒陷陣。鐵環城的領主奧布里如此,海德堡的領主瓦瑞爾亦是如此。
“嘿,等等,等等,羅德,你知道你剛纔在說什麼嗎?”
奧布里領主甚至當場提出了質問。隔的距離不遠,羅德可以清楚聽到自己這位老友的聲音。
“我很清楚,我的朋友,我在向這個角鬥士挑戰。”
羅德再次重複到。他看上去臉色平靜,毫無波瀾。實際上也是如此,作爲熊神祝福的戰士,羅德有一萬個把握可以處理掉這個野人。同時,在看了三場角鬥賽之後,羅德對毛頭的實力也有着大概的瞭解。他出手狠,力氣大,但是技巧還是不足。拼力量,這貨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拼技巧,更不在話下。所以,挑戰他,輕輕鬆鬆的事。但是旁人不知道,作爲鐵環城領主,奧布里同樣不知道。他的印象裡,自己這位老朋友還是一個農夫領主,只會和自己的手下一起種田打獵,殺殺一兩個野獸人還可以,要挑戰毛頭,除非他不要命了。
但是羅德看上去就是那麼的不要命。
羅德的重複讓奧布里毫無退路。
“你知道這不是兒戲,競技場裡刀劍無情,到時候你打不過那頭野獸我可救不了你。”奧布里臉色沉重的說到。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要挑戰他。”羅德的臉色是如此平靜,以至於沒有商量的餘地。
鐵環城領主手裡抓着水晶石來回搓動,“好吧,競技場有規矩,挑戰者一旦發出挑戰,便沒有撤回的可能。你看,民衆已經開始狂歡了,我沒辦法阻止你。”奧布里說到。
“但是我有個要求。”
羅德故意拉開嗓門說着,以便讓在場的鐵環城人民聽到這番話。
小矮子阿爾維斯在一旁面不改色,一聲不吭。
“什麼要求?”
奧布里挪了下屁股,換了一個坐姿,好奇的問到。
“如果我贏了,鐵環城必須出兵,支援黑錘堡抵禦野獸人的進攻。抱歉,老朋友,邪月已近,我必須爲我的家人着想。”
羅德大聲說到。他的聲音迴盪在競技場內,幾乎一半的民衆都聽到了。奧布里尷尬得下不了臺。但是事已至此,鐵環城領主毫無拒絕的餘地,鐵民兩個世紀以來養成的規矩,挑戰者一旦發出挑戰,角鬥就必須進行,羅德已經發出挑戰,絕無後退的可能。而他提出的要求又是如此名正言順,奧布里沒辦法拒絕,至少沒辦法在民衆面前拒絕。
“你這是在逼我!”
他小聲說到。那聲音聽得像是威脅,恨意十足。但是觀衆的熱情已經被點燃,奧布里不能讓他們等太久。
“好吧,好吧,我答應你,我的朋友。”
奧布里大聲迴應到。全場隨即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吶喊聲。他們要見識一下,見識一下黑錘堡領主與競技場冠軍之間的較量將會是怎樣的。
之前那些即將離場的觀衆再次坐回了他們的座位,競技場外,賭博販子已經因爲這場臨時的角鬥忙得炸了鍋。那些民衆,將賭注押在羅德身上,押在野人身上,賭注逐漸加大,而且雙方的比率幾乎相差無幾。毫無準備的角鬥讓賭博販子毫無頭緒,這場角鬥根本不在他們的預期之內,也就根本無法作假。忐忑不安的心情蔓延着整座競技場。
卡洛琳和勞倫斯來不及反對,羅德便徑直走下了競技場的觀衆席。
穿過幽暗的走廊通道,來到武器庫,羅德隨手選了一把騎士長劍,競技場的大門就在眼前,等待他的,將是那野蠻,血腥的競技沙池。
終於,大門被緩緩打開了。拖着長劍,羅德走到了場地中央,慘白的陽光照射在他臉上,滿是堅毅。圓形競技場四周,是興奮的鐵環城民衆,吶喊聲一陣接着一陣。對面,猶如野牛一般的野人角鬥士毛頭已經提起斧頭,那把戰斧剛剛砍殺過三個角鬥士,上面沾滿了敵人的鮮血和內臟。
然而,羅德對此毫無感覺。他輕輕蹲下身來,抓起地上的沙子,將它捏在手中,以增加手掌對劍柄的摩擦力。同時,野人毛頭髮出了低俗的嘲笑聲。人類……人類從未打敗過他。以前,他殺死了成百上千的人類,他們一開始都信心滿滿,鬥志昂揚,然而,最後都拖着屍體下去了。這個也不例外,何況他還穿着布衣……是的,羅德僅僅穿着棉衣。一件薄薄的棉衣,幾乎毫無防護能力。
野人不屑的將身子轉過去,用屁股對着羅德,對着場上的觀衆發出了狂野的咆哮聲,宣示着他競技場之王的霸主地位。
而羅德僅僅是盯着他,眯起眼睛盯着他。
很快,野人再次轉過身來,這次,他握緊了手中的戰斧。隨着裁判官一聲令下,兩人開始了廝殺……
毛頭先衝了過來,狂野的咆哮聲再次響起,呼嘯的戰斧在空中掄出一道致命的弧線,直劈黑錘領主的胸膛。
驚悚的場面讓看臺上的卡洛琳看得心驚肉跳。勞倫斯和胡夫則伸長脖子,注視着場上自己的領主和野人角鬥士的一舉一動。
懷特則在座位上向諸神祈禱着,只有小侏儒阿爾維斯滿臉鎮定,他面無表情,彷彿這只是一場很平常的角鬥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