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林納姆站在樹林下,任憑冬日的暖陽在身上流淌,這久違的溫度終於籠罩在他身上。而剛剛經歷的一切又是如此不可思議,宛如夢一場。自己以一介侍從的身份參加了巴託尼亞的舉國大戰,並且在戰鬥中挽救了大公爵,激勵了聯軍,等到國王親自抵達,擊潰亡靈大軍首領——居爾。
他應該感到自豪與驕傲的,然而,並沒有。塔林納姆此刻最擔心的只是茵妮婭,不知道她能不能康復,她傷得還那麼重。一道致命創傷從脖子一直延伸到左胸。
來自提利爾的女侍從們每時每刻都圍在她身邊照顧着,而他卻不能靠近。或許,是時候清醒了。無論自己做得再多,愛得再熾熱,自己終究是一個普通的侍從。平民是配不起貴族的。塔林納姆對自己說到……
“塔林納姆,國王召見你。”
就在塔林納姆陷入痛苦沉思當中時,身後傳來了一隊騎士急促的馬蹄聲。領頭的騎士塔林納姆見過,那是國王查爾斯的貼身侍衛,也是一名真正的聖盃騎士。高傲的國王侍衛僅僅留下一句話便走了。留在塔林納姆待在原地,木訥而迷惑。
國王召見自己?到底是因爲什麼事?難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但或許只是他要獎勵自己?在剛剛過去的那場大戰裡,自己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應該是後者的概率大一些吧?塔林納姆在心裡思索着。
很快,在騎士們的護送下,塔林納姆來到了國王的大帳。儘管是臨時的軍帳,但是國王的營帳依舊如此華麗,貼着獅皮的帳篷在冬日的寒風中起伏鼓動,發出如野獸般的低吼。
國王的營帳前,站着一排身着華麗鎧甲的騎士,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巴託尼亞最精銳的部隊——聖盃騎士。精銳中的精銳。看到此番場面,塔林納姆已經大概知道國王召見爲了何事。那只有一種可能——關於剛剛過去的那場亡靈大戰。只是,是何種獎賞塔林納姆一時半而還猜不出來。他看到自己的領主貝爾託也在國王的營帳外,混在一羣地方領主中,那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喜悅和欣賞。
要什麼獎勵直說好了,這麼大的排場……時間越久,塔林納姆的心裡越是不安。他看到之前一直蔑視他的那些騎士老爺,此刻都用一種尊敬的目光盯着自己。
可是我只想拿了獎勵就走……
“侍從塔林納姆,上前來。”
國王沙啞的聲音響起。塔林納姆這才注意到,在老國王查爾斯身邊,還站着另外一位女性。她是如此美麗,渾身上下似乎都綻放着一股淡淡的柔光。而且,看起來她比國王的地位還要高……
難道是?
塔林納姆意識到什麼,但是國王已經搶先一步說出了答案——
“孩子,你做得很好。以湖之女神的名義,你今天正式成爲巴託尼亞王國騎士。”
一瞬間,塔林納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成爲一名巴託尼亞騎士?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國度幾乎是不可能的。若是在帝國,或者提利爾,還有可能。但是在巴託尼亞,你的出身決定了你這一生的命運。平民無論如何不可能逆襲成爲貴族,然而因爲一場戰役,自己卻成爲了騎士大軍中的一員?這怎麼可能?
這一定是夢?塔林納姆猛的捶打着自己的大腿。真真實實的痛覺告訴他,自己沒有做夢。自己成爲了一名的巴託尼亞騎士。
可以看到領主貝爾託臉上那欣慰的笑容,還有國王那認可的目光。更重要的是,那位神秘的美麗女性。她僅僅出場一小會兒,卻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塔林納姆猜測,自己成爲巴託尼亞騎士也是她的意思。不出意外的話,她就是巴託尼亞著名的湖神仙女。湖之女神的代言人。在巴託尼亞,哪怕是國王,也必須聽從女神的話。而湖神仙女就是傳遞湖之女神意志的人。在巴託尼亞,她的地位甚至高過國王。
塔林納姆匆匆一瞥,那目光,純淨如水。
那麼,自己真的成爲了一名騎士?那麼,茵妮婭……
短暫的欣喜之後,塔林納姆想到的第一件事是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女人。那麼,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不是更有希望追求到她?
周圍是騎士和平民士兵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然而,慶祝巴託尼亞有史以來第四位平民騎士的誕生。然而,塔林納姆心裡,卻只有茵妮婭……
他又想起了那個傍晚,在破敗的教堂內,他看着玫瑰騎士,而玫瑰騎士也看着他。僅僅一瞬間,卻足以銘記於心。
然而,現實是,成爲騎士和茵妮婭的康復毫不相關。當滿心歡喜的塔林來到提利爾自由騎士的營帳外時,看到的,依舊是那一臉嚴肅的提利爾衛兵。
幾天後,來自國王和公爵的消息更讓塔林納姆心神不寧。是的,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死靈法師海因裡希逼近埃索羅倫森林,國王強撐疲倦之軀,命令大軍再次拔營,以最快的速度阻擊海因裡希。而這幫來自提利爾的騎士和士兵因爲領袖受傷,不得不留在原地修整。
“塔林……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喜歡那個女孩。但是戰事吃緊,男人當以國家大事爲重。試想一下,如果你沒有在戰鬥中表現出色,成爲騎士,又怎麼有機會接近她?想追求一個女孩,首先,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貝爾託在身後,以一個長輩的姿態碎碎唸到……
只是,塔林納姆聽不進去。他滿心只有茵妮婭……
“聽着,孩子,雖然我們沒有血緣聯繫,但是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孩子來疼愛。你必須振作起來,當你建功立業之時,就是你爭取玫瑰的時候。女人只喜歡強者,你必須成爲那個強者。”
貝爾託唸叨到。然而,一瞬間,塔林納姆只覺得惋惜……領主不知道,自己比那個流浪詩人強大那麼多,然而,自己的女人卻還是投入別人的懷抱。到底,她們在想什麼?恐怕只有諸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