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山丘被雪花覆蓋染成了白色,曠野上丘陵起伏,遠方,巨大的雪山連成一片,在這銀裝素裹的世界下,弗拉基米爾盛裝前行。
他心情大好,猶如這正在融化的冬雪。時隔一年,他終於可以再見到自己的兒子了。那封女王的特赦令被揣在兜裡,悟出了溫度。
長城就在不遠處,那座屹立於基斯里夫北方的絕壁之牆猶如巨人的白色手臂,將大地一分爲二,南邊,是廣袤的草原和林地,是文明秩序之國基斯里夫人的家園。高牆以北,則是野蠻、混亂與劫掠的巨魔之國。兩種截然不同的形態在這裡交織,又被分割開來,形成鮮明的對立陣營。長城就像是文明秩序的象徵,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將人類的文明散播。
弗拉基米爾騎着快馬一路飛奔,巨大的白色城牆在眼前緩緩呈現,它越來越高大,越來越高大,直到猶如一座山峰般,屹立在弗拉基米爾面前。
黑鴉堡的衛兵叫住了他們,並讓這些騎士出示通行令。在女王丹尼斯的統治下,連基斯里夫的王宮貴族都不能隨意進出長城,這些來自南方的騎士自然也不例外。
弗拉基米爾翻身下馬,走到衛兵面前,將象徵自己身份的戒指和皇家政令同時出示。這只是出入要塞的憑證,他還有一份很重要的書信沒有拿出來,也沒必要拿出來給一羣士兵看。因爲那是女王丹尼斯的特赦令,是關於自己兒子鮑里斯的。他來接自己兒子回家了。
衛兵接過令牌,仔細對比確認後,很禮貌的接待了這羣來自都城的貴客。他們的確是貴客。弗拉基米爾大公,卡斯托那伯爵,這些人平日裡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見到的。他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自然成爲了貴客,稀客。
總司令官沃裡克姍姍來遲,他正在長城上視察守夜人部隊,從長城上下來着實是一件耗時的事,哪怕用升降梯,也要好一陣子。
“公爵大人,您怎麼從基斯里夫城趕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
司令官帶着友好,謙卑的語氣說到。儘管歲數上他比弗拉基米爾還要大上一些,但是這絲毫不妨礙他叫眼前這個男人一聲大人。
“長話短說,我們進屋談。”
弗拉基米爾說着,徑自走進了屋內。彷彿他纔是這裡的主人。
沃裡克沒有吭聲,儘管心裡略有不舒服,但是等級上,他的確比弗拉基米爾低很多。
即便是總司令的辦公室,佈置依舊十分簡單,在弗拉基米爾看來,甚至有些簡陋。厚實的牆壁上掛着一張棕熊毛皮和兩把佩劍,地上是光禿禿的石磚,連張地毯都沒有。酒水在炭盆上加熱着,整個房間唯一的傢俱是那張沉重而巨大的辦公長桌,還有桌子後面那張在普通不過的木椅,除此之外,連張沙發都沒有。
弗拉基米爾眉頭皺了一下,顯然,他並不關心這裡的環境有多簡陋,他只是猜想——連總指揮官的房間都如此簡陋,那麼,自己兒子所居住的環境一定很糟。
“辛苦你了,司令官閣下。”
弗拉基米爾進來,拉過椅子,自己坐了下來。環顧四周後將目光重新放回老沃裡克身上。
沃裡克握緊拳頭行禮,“保衛長城,保衛基斯里夫,是我畢生的職責。”
話音剛落,便被弗拉基米爾扯開了話題——
“我聽說長城修建工作並不順利,時常會遭到野獸人和野蠻人的入侵。”
“的確是這樣的,但是,我們的戰士都視死如歸,毫不退縮。”
沃裡克回答到。
“那麼,我的兒子呢?”弗拉基米爾停頓了一下,“我是說鮑里斯。”
“他很勇敢,他是我們中最勇敢的一個。”
司令官繼續回答到。
“那麼,他現在在哪?我要見他一面。”
弗拉基米爾問完,沃裡克的臉色鐵青,他已經猜到了這位基斯里夫大公來到此地的目的。但是,鮑里斯……
“抱歉,大人,鮑里斯沒在這裡。”
沃裡克低聲回到。並準備好迎接大公爵的怒問。他沒有做錯什麼,沃裡克堅信,自己的一切行爲都是秉公辦事。
“沒在這裡?什麼意思?”
弗拉基米爾質問到。他盯着眼前這位長城指揮官,心裡感到了不安。
“大人,鮑里斯和遊騎兵前一陣子外出執行任務,至今未歸。”
沃裡克冰冷的回答到。
“你什麼意思?我的兒子鮑里斯北出長城,失蹤了是嗎?!”
弗拉基米爾的聲音明顯大了起來,他一直以來的期盼,如今卻要化作泡影。他很想捏死這個老頭,但是他不行,長城指揮官由羅德親自任命,雖然等級不高,但是卻直接聽從羅德的命令。誰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是的,大人。”
沃裡克清了清嗓子,回到。
“失蹤多久了?”
弗拉基米爾強忍着情緒,繼續追問。
“一個月。大人。鮑里斯和遊騎兵外出長城,執行摧毀野獸人定居點的任務,按照遊騎兵們的說法,他們在森林中遇到野獸人埋伏襲擊,鮑里斯獨自一人斬殺了野獸人首領,救回了大家。但是之後,他不與衆人一起回來,而是繼續獨自一人,前往森林深處,繼續完成任務。”
“夠了!”
沃裡克的話被弗拉基米爾當場打斷,他實在聽不下去了。也無法再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子,被流放至此,但是他依舊是我弗拉基米爾的兒子。這座城牆外,有着無數的危險,沒有長城,你們憑什麼認爲幾個騎兵,可以摧毀一個野獸人部落?”
弗拉基米爾大聲質問,門外的守衛紛紛駐足,伸長脖子好奇觀望。
“這是守夜人的任務和職責,保證長城不受任何外族的入侵,我們的工期被延誤了,必須儘快清除城外的野獸人。”
沃裡克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愚笨至極!”
弗拉基米爾怒吼到,他原本期待的畫面,今天,便是他和兒子團聚的時刻。而今,卻聽到另一個可怕而殘酷的現實。
“我會派人,找到我的兒子。他現在不再是長城守衛,不再是守夜人,從今天開始,他將恢復我家族的一切名號和權力。”
說着,弗拉基米爾將那封被捂熱的密信拿了出來,扔在了桌上——
“基斯里夫冰雪女王丹尼斯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