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紅櫻一下子爲難了,本來她是想和我去小吃一條街的,可是現在,她不能這樣說了。要是那麼說了,麻煩會甩不掉的。要是不說,那就是撒謊,撒謊是陶紅櫻一輩子都不想做的事情,怎麼辦?情急之下,陶紅櫻扭頭看我,想抓我這根救命稻草。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陶紅櫻好像心有靈犀一點通了,她說:“我是出來陪着他逛街的,他說冷了,我們要回去了。”
老李甩動大腦袋,看向了我,那雙大大的牛眼睛衝我發出了嚓嚓的光速,敲在我的腦袋上,燒灼的我的腦袋和臉都要焦糊了。
“他是誰呀?”
陶紅櫻毫不思索地說:“我的男朋友。”
陶紅櫻的話一出口,我這個骯髒的“蜘蛛”被震住了,小心臟震飛了,我的軀殼也被震出了輪椅車,連滾帶跌地飛躍過了那些高樓大廈,落在了荒郊野外。
她的手還在似有意似無意地抓撓着我的手心,就似抓撓着我的那顆怦然跳動起來的心,我壓抑着內心涌動的情感,必須壓着,要不它們就會像春天的野草瘋長起來。我不能這樣,我怎麼可以喜歡這麼一個完美的女孩呢?我配嗎?
我迷茫,我眩暈,我窒息,我的臉紅了,心跳也亂了。
“他是你的男朋友!”
這個惡魔甩頭,深海一般的黑眼睛又摔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不足0.01秒的時間,而且是極不懷好意的那種邪惡眼神,大有衝過來,伸出兩隻魔爪,抓住我的脖子,“喀吧”一下,把我的脖子扭斷。他的眼神令我很是不滿意,令我的心頭有了憤怒的火星,真想竄起來在他的眼睛上狠狠地搗上兩拳。陶紅櫻好像懂了我的心思,她的小手在我的手裡沏泡着,滑膩膩的。陶櫻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她用指甲輕輕地抓着我的手心,癢癢的,猜不出她是什麼意思。
“是的,我剛剛認識的。”
陶紅櫻用清脆
如秋日落葉的聲音,溫柔地又說了一遍,給以確定。用那純潔而又溫暖的微笑加以鞏固。我的手心裡已經全溼了,滿是汗水了。分不清是我手上滲出來的汗水,還是她的小手冒出來的汗水。我也不想去弄清楚,只是一個勁兒的握着她的手,緊緊地握着,好像要將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握成一灘肉泥兒,將她徹底地揉入我的筋骨血脈,成爲我身體裡的一部分。
老李嘆了口氣。“你說你這孩子,着的什麼急呀!爲什麼不等幾天呀!守寡都已經守了那麼多年了,也不差這幾天了。”
陶紅櫻無奈地笑了。“老李大哥,你說什麼呀?”
老李繼續說:“我是說,我想讓你做我的兒媳婦的,我總催着我兒子跟你提親去,他就是磨磨蹭蹭的。這下完了,你都找了。”老李說完,他又居高臨下地砸了我幾眼。
我如坐鍼氈地坐在那裡,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就是在備受恐怖折磨。我用一種近乎白癡的神情不耐煩地瞟了瞟他,想說點什麼。陶紅櫻的一根手指用力地抓了抓我的手心,示意我不要說話,我把已經運作到嗓子眼的話語嚥了下去。一時間,我覺得自己委屈極了,一種羞辱感頓時油然而生。同時,也不由得夾雜了幾分恨意。
陶紅櫻說:“你真會說笑,你家的兒子找過我的。我們在一起是不合適的。他才二十二歲,應該有一個更好的姑娘去喜歡的。再說,我已經答應他,幫他找一個女朋友的,你就回家等着吧!”
老李的眼睛閃過一絲歡喜的表情,一下子他野獸一樣粗野的臉龐堆積起了笑容。“是這樣的,那也好,那也好。不過,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此時,陶紅櫻的微笑更像一朵金盞花:“老李大哥,我們還沒有定日子呢,等着有日子了,我一定會通知你的。”
“行,我一定要來的。”老李繼續哇呀呀着。
陶紅櫻一直面帶禮貌性的微笑。“那我們走了,
老李大哥。”
說完,陶紅櫻又輕輕地撓了撓我的手心,示意我,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鬼魔了。我拉着她的軟手,感覺到她的手溫暖而清冷,掌心潮溼,彷彿握着寶貝一樣地呵護着,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滋味,舒服到讓人禁不住微笑,可是,在我的心裡還隱隱地有着一種奇怪的憂傷。
老李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酒嗝,擡手攔下了陶紅櫻,哇哇着。“陶紅櫻,他怎麼了?怎麼做輪椅了?是一個殘疾人嗎?”
陶紅櫻認真地點了一下頭,認真地說道:“老李大哥,他不是殘疾人的,就是走路有些不方便的,要靠我推着的。”
老李有些怒了,臉上的那些難看的笑容彷彿是被一隻黑烏鴉給啄乾淨了,留下了一片鮮紅的血跡和被啄出來的黑坑。“你這孩子,說了半天,那不還是一個殘疾人嗎?連路都不能走的殘疾人,你怎麼能嫁給他,嫁給他那要遭多大的罪。可不能嫁的,要嫁咱就嫁一個能走路的,好人家的孩子。咱不是說,我兒子怎麼也比他強的,你怎麼就那麼什麼呢。這件事情,你的爸媽肯定還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一定不會由着你的性子胡來的。你這孩子,已經被那個殘疾人害的要死要活了,怎麼又找了一個殘疾人呢……”老李的指責滔滔不絕,如同一列失控之後穿行在山洞裡的火車一樣,轟隆隆的停不下來。
聽着老李的指責,那不客氣的聲音真令人討厭。我心驚膽顫!我的眼淚忍不住快掉下來了,心裡好像被什麼堵住一樣,悶悶的,苦苦的。
虛僞、狂妄、無知、自大的傢伙!你等着我的,等着可以殺人的那天,我一定要活剝了你的皮,看看你是什麼樣的骨頭和肉,怎麼好像在你的身上長的不是人骨頭和人肉呢。你一定是一隻不食人間煙火的惡狼!接下來,我一定把你那堆狼骨頭狼肉千刀萬剮了,送到狗食盆裡,讓狗吃了你!
時間過得很慢,就像過了幾年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