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宣稱是用了兩個營大約14oo人的兵力,陣亡119人,重傷51人;這裡面應該有很大的水分。”
清軍的戰力如何,大鳥圭介在漢城那是親眼見過的,在他看來這場洞仙嶺伏擊,清軍的軍力至少得有三四千人以上,而且損失絕對要遠遠大於帝國。
但是這事兒口說無憑,人家清軍那229個俘虜可是貨真價實的東西,而自己這邊卻只有猜測。
“14oo人?這些清軍也真能吹!”
日軍‘徵清’第一軍參謀長,《清國征討方略》的作者,小川又次少將惱怒的說道:“這個數至少再加上兩倍,沒有5ooo餘軍力的伏擊,以清軍的戰力絕對打不出這種效果。”
大鳥圭介點點頭,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接着說道:“電報上說清軍這場戰役的指揮官名字叫何長纓,很年輕,只有二十出頭,官職也很低,只是一個五品的守備。”
“二十出頭,五品守備?不算低了。”
原東洋駐華臨時代理公使,被北京外交使團各國公使諷稱爲‘鼠公使’的小村壽太郎,輕聲插了一句。
大鳥圭介看了自己的這個同事一眼,露出一臉的疑惑:“我特意查了清**隊所有的營官,都沒有找到這個名字。”
在聽到‘何長纓’這個名字的時候,井上喜郎心裡面就咯噔一跳,偏頭去望表妹山縣小曼。
山縣小曼嬌美的俏臉也是微微一愣,隨即就恢復了雲淡風輕般的模樣,擡眼輕望了井上喜郎一眼。
“何長纓!”
山縣有朋一聲暴喝,扭頭怒視着自己的外甥。
“舅,舅舅——”
井上喜郎被山縣有朋那紅的跟猴屁股一樣的大臉,和滿眼的兇芒,嚇得倒退了一大步。
“是不是那個何長纓?”
山縣有朋瞪着外甥吼道。
是不是那個何長纓?
山縣有朋的這一句話,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驚疑的望着一臉驚惶的井上喜郎,心裡想着難道他們認識?
“舅舅,我,我也不知道;不過在津門大沽口海灘,他揍列夫的時候,穿的就是大清五品的熊羆官服。”
井上喜郎自小被山縣有朋抽慣了,此時被山縣牛眼一瞪,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什麼都忘了,只知道一五一十的‘倒豆子’。
全然沒有看到身邊的表妹急的直擠眼睛。
“揍列夫,哪個列夫?”
山縣有朋一聽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事兒,於是就更加的暴怒了。
大鳥圭介也是一臉嚴肅的望着結結巴巴的井上喜郎,沙俄公使的助理列夫男爵,不正是才才從津門過來的麼?
這裡面又有着怎樣不爲人知的恩怨故事?
“就是漢城這個列夫。”
井上喜郎被舅舅震的失了魂魄,暈暈乎乎的如被催眠一般的一問一答。
“他爲什麼揍列夫?”
山縣有朋更怒了,這麼大的事兒,這個混蛋居然沒跟自己說,真是該捆在樹上活活抽死!
“他是因爲——”
“呀——”
山縣小曼突然一聲尖叫,歪着身體一下子蹲在地上,甜美的聲音裡帶着哭腔說道:“我的腳崴了,好疼!”
井上喜郎一下子從催眠裡醒來,卡白着臉暗叫一聲好險,差點就把表妹給賣了。
現在這麼多帝國的頂尖人物在場,這要是說出去,早晚都會弄的帝國內人竟皆知,那表妹真是能被羞死!
“站着也能崴腳!”
山縣有朋大怒着斥責了女兒一聲,然後望着外甥井上喜郎吼道:“說!”
“是因爲,因爲何長纓看列夫不順眼,列夫罵何長纓‘黃皮猴子’,何長纓罵列夫‘北極狗熊’,兩人就打起來了。”
井上喜郎在西方學的是記者專業,編故事的急智還是不錯的。
可惜山縣有朋不是一個傻子,這次之所以帶女兒來漢城,就和這個追女兒從法國追到津門的列夫有很大的關係。
雖然山縣有朋很看不起這個來自歐洲的笨狗熊,可是爲了帝國的利益,拿自己的女兒當籌碼,山縣有朋覺得這是很正常,也很高尚的行爲。
女兒甚至應該爲之自豪纔對。
列夫那隻狗熊萬里迢迢的追着女兒,一直追到津門。
女兒小曼和外甥在津門見過那個該死的何長纓。
列夫就和何長纓起了衝突。
何長纓到了朝鮮,列夫去東洋,而是來漢城,明顯是要跟何長纓死磕!
剛剛喜郎這個混蛋說到關鍵之處,女兒站着就能把腳給站崴了?
一絲疑惑,一絲明悟涌上山縣有朋的大臉,這反而讓他更加的暴怒。
招引了一頭北極蠢熊還不夠,居然又引來了一頭豬尾巴!
一邊站着的十餘名日軍6海軍的將官和東洋駐漢城的官員們,望着山縣小曼那嬌美無雙的紅嫩俏臉,都露出了一絲瞭然。
不然一位帝國伯爵,6軍頭號大將的閨女,一位名門之秀,怎麼可能失禮的站着把腳給站崴了?
尤其是領事館裡面的幾個年輕官員,看着一身合服,柔美清麗的山縣小曼,心裡面都酸成了醋缸。
被衆人瞭然的目光給看着,山縣小曼的小臉頓時染滿了桃紅,連一對晶瑩剔透的小耳朵都紅成了通透的紅瑪瑙。
“將軍,這件事的真相如何,只是山縣小姐的私事,我相信之後她會解釋給您聽。”
大鳥圭介也不想把列夫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出言阻止。
“哼!”
山縣有朋重重的瞪了女兒一眼,轉身對第一軍參謀副長田村怡與造中佐命令道:
“傳令第一軍各部,與清軍作戰中,萬一戰局極端困難,也絕不能爲敵人所擒,寧可清白一死,以示東洋男兒之氣節,保全東洋男兒之名譽;不然遺臭萬年不說,還讓家人爲之蒙羞!”
“將軍們,請進漢城;這是我東洋帝國,千百年來第一次得到的東亞大陸的雄城。”
大鳥圭介微笑中略顯激動的邀請。
雖然洞仙嶺之恥是一件令人難堪的事情,不過相對於帝國6軍此時取得的巨大功勳,這點損失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們去遼東海岸。”
樺山資紀搖頭拒絕說道:“我們得到消息,近日清軍艦隊將要護軍去安東,這場海戰,我們海軍自從‘長崎事件’以後,已經整整的等了八年!”
聽到樺山資紀這麼說,山縣有朋重重的哼了一聲,丟下了一句話:“許勝不許敗,不然你們就是帝國的千古罪人!”
說完,山縣有朋一馬當先的朝着不遠處停靠着的馬車走去。
“必勝!天皇萬歲!”
伊東祐亨望着大步遠去的山縣有朋的背影,高舉着拳頭,決然大喊。
“必勝!天皇萬歲!”
這種情緒,隨即傳到周圍所有的日軍將佐士兵的身上,紛紛高舉着拳頭,放聲大吼。
山縣小曼臉上的紅色此時還沒有完全褪去,她看了一眼身邊這些狂熱的軍人們,一絲複雜的情緒涌上俏臉。
日清兩國之間,終於還是要舉國大戰啊!
長纓君,那個營官是您麼?
——在那一天,我會架着七彩祥雲從天而降,來到你的身邊;你記死了,在得到我死亡的消息之前,等我兩年,不然膽敢娶你的男人,還有整個東洋,將會面臨一場巨大的災難。
長纓君,那個營官一定就是您吧。
作爲一個愛美,愛幻想的女孩子,雖然我也很喜歡看到自己心愛的男子,架着七彩祥雲從天而降。
可是這些美好,一定要用殺戮來完成麼?
假如真的是這樣,我真的很不喜歡。
一絲黯淡,涌上了山縣小曼的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