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青木司踉蹌着撐在門前的鞋櫃上,晃了晃腦袋,努力的眨了眨眼睛。
且不說剛纔受傷輕重,光是天神下凡結束後的所謂‘虛弱狀態’,就讓青木司感覺此時的自己頭重腳輕,就像高燒了三天三夜,渾身力氣都被抽的一乾二淨,眼皮都很難睜開。
腳步拌蒜的走了兩步,青木司一屁股坐在了玄關上,把雨傘隨手丟掉一邊,小口小口的喘着氣,將上身的校服費勁的拉開釦子,拖了下來,露出了健碩的上身。
此時的身上,一片青一片紅,還有不少不知怎麼蹭出來的傷口,被雨水泡的隱隱有些發白。
青木司嘆了口氣,將手邊的校服抓起了起來,幸好今天穿的這身是系統送的,超耐磨,要不然早就變成破布條了。
扶着牆走了兩步,進到浴室,將校服丟進了洗衣機裡,青木司撐着洗手池打開了水龍頭,用溫水將頭臉都洗了洗,才茫然的看向了鏡子。
鏡子裡,青木司的雙眼血絲仍未消退,左臉頰上一道指節長短的傷口看着很是明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打出來的。看着自己原本只是氣質冷酷威嚴的面容,因爲傷口更顯得猙獰可怖了幾分,青木司忍不住嘆了口氣。
說句實話,他是真的不想在最近就牽扯到這些麻煩事裡,且不說被穹看到了,肯定又會傷心半天,光是松山巖那就不好交代。
青木司又不是不識好的人,松山巖對他多好他心裡有數,所以就更不想在比賽前節外生枝,萬一一不小心惹出了什麼麻煩,影響到了比賽,青木司可就真不知道怎麼還人情好了。
想到這,青木司着急的從洗衣機裡翻了翻校服褂兜,從裡面找出了屏幕有點龜裂的手機,按下了側鍵看屏幕正常亮起,才鬆了口氣:“還好沒壞,忘了提前放好了。”
主要是青木司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會被逼得這麼慘——三橋貴志那辣椒粉的手段實在太卑鄙,也太出乎意料了。青木司想過他們可能拿棒球棍,拿鐵棍,甚至想到最差的場面會有人拿刀,但還真沒想過會有人帶一包辣椒粉.......
一想到三橋,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開久的那羣傢伙。
青木司沉下了臉,盯着鏡子裡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該怎麼處理那羣開久的傢伙?
直接打上門去?
倒不是不行,但青木司可也沒想着自己一個人就能把整個開久的人都給收拾了,必然要將前田虎也叫去,可眼下前田虎幾人似乎也傷的不輕,這就有些難辦了。
果然還是得和前田虎他們一起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這件事搞不好,可比之前在學校裡的衝突要麻煩多了。
疲憊的陷入了思索中的青木司絲毫沒有發覺,客廳裡忽然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等到他聽到什麼的時候,就已經爲時已晚。
“司?”穹有些驚愕的呼聲從浴室門口想響起,青木司瞪大了眼,急忙轉過身去,卻發現自己哪有躲得地方,只得呆呆的看着穿着白色睡衣的穹站在門口,露出了尷尬的微笑:“你怎麼突然下來了。”
穹沉默的看着青木司,邁開腳步,走進了些,伸出手,抓住了青木司擋在身前的胳膊,用力的拽着。
青木司的胳膊被她拽了下來,露出了臉上和胸膛的創口。
“怎麼回事。”穹的聲音有些冰冷。
青木司看着她宛若冰河般清澈卻又飽含寒意的眸子,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穹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半響,纔開口:“又打架了嗎。”
“......嗯。”青木司總有一種,像是做錯了事被家長髮現似的奇特感覺,又尷尬又愧疚。
穹嘆了口氣,垂下了視線,小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最後卻也只是鬆開了抓着青木司胳膊的手,語氣輕柔:“我去拿醫療箱,你先衝一澡吧,一會我把換洗衣服放到門口。”
青木司嗯了一聲,不知還能說些什麼,只是看着她,眼中滿是歉意。
穹低垂着眼走出了浴室,還順手關上了門。
青木司站在浴室裡,呆呆看着門愣了許久,才轉身將溼透了的褲子也都脫掉,打開了浴室噴頭,溫熱的水柱拍打在身上,渾身數不清的細小創口痛得他忍不住呲起了牙。
潦草的沖洗了一遍,剛關掉噴頭,青木司就看到了浴室外玻璃門後出現了隱約可見的黑色人影,穹的聲音隨即響起:“衣服放到門口了,上衣就先別穿了。”
“謝謝。”青木司對穹如此的溫柔舉動,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只得木訥的說了句感謝。
門後的黑影走遠,青木司小小的打開條門縫,從門前地上將自己的衣服抓了過來,看着擺在上面的四角內褲老臉一紅,趕緊穿上內褲和短褲,將半袖抓起,走出了浴室。
穹正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發呆,銀白色的長髮從小臉邊垂下,勾勒出她臉頰瘦削的曲線,白色的連衣裙式睡衣在她的身上看起來就像大了一號似的,讓她看起來更顯得柔弱了幾分。
青木司走到她身前,輕輕開口:“穹......對不起......”
穹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小臉平靜的讓人心慌,語氣輕柔:“先趴下吧,我給你背後擦藥。”
語畢,她站起身來,打開了放到茶几上的醫療箱,在裡面翻找了起來。
青木司乖乖的趴在了沙發上,總覺得心裡有點怪怪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但就是有點酸楚。
窗外滴答滴答的雨滴聲比之前稍稍減弱了些,但仍自不知疲倦的拍擊着地面,像是給街道掛上了一層帷幕,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青木司趴在沙發上,雙手疊在臉下,側着頭靜靜地看着穹拿着碘酒和棉棒朝他轉過身來,跪坐在地板上,向他的後背伸出了手。
嘶.......棉棒觸碰到傷口,青木司不可避免的本能顫抖了一下,強忍着纔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微笑着小聲道:“穹晚上想吃什麼?”
穹沒說話,但身後的棉棒塗抹傷口的動作更輕柔了幾分。
將破皮,流血的創口清理了一遍,穹轉身拿出了創口貼,冰涼的小手輕輕觸碰在青木司結實的後背上,就像剛從冰箱裡拿出的果凍般,微涼軟滑。
青木司見穹沒有回話,抿了抿嘴,也沒再開口,只是眯着眼看着她的小臉,對着那張精緻的面容發起了呆。
穹將傷口都貼好了創口貼,又拿出跌打藥水,點在了自己的手心裡,搓了搓,將小手放在了青木司青腫的後背上。
青木司眯着的眼終於合上,身後穹手指的觸感變得格外清晰了幾分。
“痛嗎?”穹的聲音糯糯的,又有一種風鈴似的清脆。
“嗯哼......不痛。”青木司發出了表示否定的嗯聲,語氣溫柔:“傷的沒那麼重,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
穹還是沒回話。
許久,客廳裡只剩下她衣袖在擦藥時與沙發發出了輕微的磨蹭聲,除此之外,便只有窗外的雨聲仍在滴答答滴。
青木司閉着眼,卻忽然感覺到了後背突然有一陣水滴滑落的奇怪觸感,慌張的睜開眼,身側的穹,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擦藥的動作,一張美麗可愛的小臉上,掛滿了淚滴,正在無聲的哭泣着。
青木司急忙坐起身來,伸出手,試圖去擦拭她臉上的淚珠,卻發覺這淚珠越擦越多,穹我見猶憐的臉上,滿是難過與痛苦,淚水順着青木司的手指,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地面。
“司,司.......我,我的心好疼.......”穹哽咽的聲音,與因爲哭泣而有些斷斷續續的話語,幾乎只是瞬間,便讓面對幾十個不良少年都不曾慌亂過的青木司,徹底的慌了神。
捧着她梨花帶雨的小臉,青木司語氣帶着一絲懇求:“對不起,別哭了,穹.......”
“我,我好難過.......”穹泣不成聲的伸出了手,擦了擦眼角,表情卻更無助了幾分:“我,我也不想哭,但,但是我忍不住.......司,我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