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人在賞賜東西時,傅明霞站着沒動。
她還記恨當年陰氏賞了她東西,結果卻被她摔了,而使傅侯爺讓人將她貼身的丫環碧紅活活打死,至今想起碧紅那雙眼睛,傅明霞也是直打哆嗦。
謝家的東西她不想要,也不屑於要。
不過鍾氏就有些着急了。
傅明霞使小性兒不想收禮物,但不代表傅明月幾人不想要。
前些年陰氏前來長樂侯府時,送的幾個東西都不錯。她雖然也打發了陰麗芝兩姐妹東西,但還是比不過陰氏的出手。
長樂侯府家底就只是這樣多,鍾氏生了兩兒三女,眼見着女兒要置辦嫁妝,兒子也需要準備聘禮,如今府中大權掌握在傅侯爺手裡,分到三房時恐怕便根本不剩多少了,她得爲自己孩子們打算。
謝家出手大方,到時這些東西用以添妝也不錯。
傅明霞這個傻子,當初將那樣一對玉鐲也憑着性子摔了,真是被白氏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鍾氏忍了心中不喜,笑着就道:“二姐兒還站着幹什麼?這位是你二叔母的孃家人,也該喚一聲謝外祖母的。”
白氏雖然也不喜歡謝家,但也想法與鍾氏差不多,便‘咳’了一聲,目光示意着傅明霞往前去一一行禮,看謝家人拿了禮出來,才露出了笑容。
謝家在洛陽雖然也有別院,但這一趟因爲進洛陽是爲了給傅明華送親的,自然便要住在長樂侯府中。
白氏令人出去打掃院落,祝氏就道:“左右也沒有幾日,也不願打擾了您,元娘院中若有空餘的廂房,將就着擠了住上幾日算了。”
客人來了,又不是晚輩,哪兒還有將就住在小輩院中的道理?這不是失禮於人麼?
白氏開始還道:“都是親戚,怎麼能說是打擾?”
她說到這兒,便看到祝氏脣角邊若隱似無的笑意,登時便明白過來,祝氏這樣說,不過是故意嘲笑她到了此時未打掃院落,怠慢客人,十分失禮罷了,當下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她確實是不太歡迎江洲的人,畢竟當初謝氏‘假死’,回到了江洲,倒將長樂侯府害得不輕。
白氏心中是有埋怨,所以謝府的人來時,她端不出熱情的笑臉,也做不到使客人賓至如歸。
但是有客上門,她也不能將人往外趕,使長樂侯府失禮。
此時祝氏還拿話刺她,白氏氣得胸口兒疼,卻拼命忍了怒火,硬擠出笑容道:“下人手腳慢,還請您見諒。”
回過頭,便惡狠狠的望着屋裡侍候着的婆子,後槽牙都咬緊了:
“吩咐下去,讓人手腳快些,客人一路奔波,早就累了。”
婆子應了一聲,匆匆下去了。
祝氏看白氏這有氣難出的模樣,臉上露出若隱似無的笑意來。
她氣質高傲,不笑時難免讓人不敢親近,這會兒就是笑了起來,白氏也沒覺得心中好受了多少,反倒覺得又更心煩了。
這七月的天氣熱得讓人心裡難受,冰盆也不敢擺太多,她的腿有寒,一旦貪涼過度,到了陰雨天氣便疼。
下人替她搖着扇子,白氏心裡也是慌得厲害,伸手將扇子奪了過來,狠狠搖了兩下,才覺得舒爽了許多。
只是動作一頓,又看到祝氏皺起的眉,她既恨自已在祝氏面前失了禮,又有些恨祝氏這樣的眼光,手緊緊抓了扇子,覺得心中更憋屈了。
院落廂房尚未收拾好,白氏只有領了客人出外轉轉。
這長樂侯府陰氏與崔氏也是來過,但祝氏倒是頭一回來。
這裡一草一木都透着精緻與華貴,美則美矣,但又多了幾分匠氣,祝氏索性拉了傅明華說話,又將白氏嘔着了。
長樂侯府大大小小都得出來陪同着,接待謝家的人可見隆重。
但當初傅臨鈺與白滔前往謝家時,卻連謝家主事人的面都沒見着!
這樣一想,白氏心中也是有些不快,便故意走得慢了些,藉口身體不舒服,祝氏關切問了她兩句,她便讓傅明霞扶着她回去了。
等人一走,鍾氏母女幾人便顯得有些尷尬了,跟着轉了一陣,幸虧有下人來喚,說是房中有事,她才走了。
長樂侯府其他人一離開,祝氏便搖了搖頭:
“元娘長高了。”
她是不願意說白氏等人好壞,哪怕心中實在是看不上白氏作派。
不過哪怕是不說,但神情上也能讓人看得出幾分來。
傅明華倒還好,碧雲等人卻覺得有些羞,爲白氏剛剛甩袖子走人的行爲。
崔氏也看了傅明華一眼,點了點頭:“確實長高了。”
她正是長身體的好年紀,祝氏看來便覺得每看一回都在長高,身段發育得也好。
“我這回來,替你帶了兩個婆子來,你曾外祖母一再叮囑,說女孩兒也要好好調養的。”祝氏這回再笑,笑容便淡了些,卻又不像剛剛對白氏時,疏離淡漠的模樣:“這兩人擅醫療食補,湯水小點十分擅長。”
這兩人學的是謝家傳承的養生以及養身的食譜,又會醫術,搭配侍候,不是一般家族能培養得出來的。
傅明華自小吃食也是開了小廚房,廚娘同樣是江洲送來的,將她肌膚調理得如凝脂一般,白如羊脂玉。
不過新送來的兩個廚子能得祝氏特地說一聲,便必定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傅明華道了謝,卻有下人過來回話,說是定國公府世子夫人來了。
陰氏的臉上露出有些驚喜的笑容:“寶兒來了?”
傅明華讓人將她請進來。
自上回傅明華向她借兵器、盔甲,卻被她拒絕之後,陰麗芝與傅明華之間也多少生出幾分隔閡。
雖說都在洛陽之中,定國公府與長樂侯府也並不遠,但卻很少私下有什麼往來。
除非是哪家夫人、娘子設宴,二人共同赴會,說話的時候都並不多。
她有意冷落,傅明華也不想強求。
這會兒陰麗芝趕來,怕是因爲謝家人以及陰氏的人都已經先後來了洛陽的緣故。
陰氏看了傅明華一眼,神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