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組長,醒醒!醒醒!”
王冬雲睜開眼睛,見是萬老闆,忽地從牀上坐起身體,一把抓住萬老闆,急切的問:“豔林!豔林呢!”
“王組長在做夢呢!”萬老闆伸手拍拍王冬雲身體,“劉主任不是考察學習去了嗎?”
王冬雲這才從夢魘中驚醒,他急忙鬆開抓住萬老闆的手,抹把臉,竟然滿面淚水。萬老闆說王組長好好休息,退出房間,反手拉上門。
王冬雲不覺悲從中來,他回顧自己的歷程,從小學到高中大多時間生活在學校,剛進大學失去親人,人貌似生活在激情火熱的環境,感覺卻是揮之不去的冷漠和孤寂,參加工作後,他以爲擺脫了孤寂和痛苦,然而,工作枯燥無味,人情淡漠如水,小得不能再小的鄉政府,權和利的爭奪竊取,人與人的傾軋戒備,人性的貪婪無恥,矛盾集中表現在一個人身上時,往往動魂驚心。
王冬雲想到過去、現在,不覺心灰意冷,身體一倒癱牀上,一輩子不起來的心都有了。
重新入睡不可能了,王冬雲想到逢場天應該去辦公室,他下牀打開房間門,小旅店的客堂擠滿了人。
小鄉場逢場天人山人海,沒有人弄得明白爲什麼突然間冒出這麼多人,情形像是什麼人打開了伏魔殿之門,裡面跑出無數的妖魔鬼怪無事可做,僅僅爲了撐破脹爆衰老破朽的小鄉場、讓小鄉在世間不復存在似的。
上午十一點過,趕集人達到高峰,街道被人塞得緊緊的,無法通行。
王冬雲打消去辦公室的念頭回房間,無事可做,想到了給劉豔林寫信。
說寫就寫,王冬雲用手揉揉太陽穴,蹲在條凳上,身體伏在書桌上,鋪展開稿紙,手握鋼筆冥思苦想一陣發
覺,頭腦空空,竟然下不了筆。
王冬雲不禁嚇一跳,和劉豔林戀愛半年,應該有說不完的話,寫不完的情思,可現在頭腦猶如一張白紙,沒有要寫的隻言片語!
王冬雲面對稿紙正一籌莫展時,腦海浮現出英國詩人克.馬洛的一首詩,詩名叫《牧羊人的戀歌》,詩歌朗朗上口,詩句非常優美。
王冬雲覺察到他頭腦一剎那出現的邪念,這種邪念明顯褻瀆了他和劉豔林的愛情,然而,他不能顧及太多,他要的是劉豔林知曉自己的心跡。
王冬雲排除雜念,背誦三遍《牧羊人的戀歌》,默寫出詩句,不經意間吟誦出聲:
來吧,和我生活在一起,做我的愛人,在這裡將使我們快樂無邊:這裡有峻峭秀麗的山巒,還有風光明媚的山谷田園。
在那邊,我倆坐在山岩上,看牧羊人餵養可愛的羔羊;在淺淺的小溪旁,鳥兒隨着潺潺流水把愛情歌唱。
在那邊,我將用玫瑰編一頂花冠,用成千的花束做牀,用愛神木的葉子織成長裙;一切都獻給你,絢麗與芬芳。
從羔羊身上剪下最好的羊毛,爲你做防寒的鞋襯和長袍;用純金爲你製作鞋釦,該是多麼珍貴,多麼榮耀!
長春藤和芳草做的腰帶,珊瑚帶扣點綴着琥珀水晶。
假如這些享受能打動你的心,來吧,和我生活在一起,做我的愛人!
銀碟裡盛着你吃的美味兒,如同天上衆神所用的一樣,豐盛的佳餚將爲我倆擺在象牙制的桌面上。
牧羊少年們在每個五月的早晨,將爲你縱情舞蹈,高歌入雲:假如這些歡樂能打動你的心,來吧,和我生活在一起,做我的愛人!
王冬雲反覆吟誦詩句,尋思着
把詩的標題《牧羊人的戀歌》改着《牧鵝人的戀歌》,將詩句中的“羔羊、玫瑰、愛神木、羊毛、長春藤、銀碟、衆神、牧羊少年”等詞語改寫成“白鵝、野花、青崗木、鵝絨、長青藤、瓷碟、神仙、牧鵝少年”,改完後他吟誦兩遍,覺得還可以。
這類詩即便在圖書館也不容易見到,劉豔林不讀文學類書籍,何況是英國詩人的詩,王冬雲覺得還應該寫點什麼,想想,在扉頁上寫道,“獻給我親愛的戀人劉豔林!”
王冬雲剛把詩改寫好,聽到萬老闆在客堂熱情、誇張的聲音:“閻書記來啦!請!裡面請!”
“恭喜發財,路過這裡進來看看!”客堂傳來閻書記聲音。
王冬雲趕緊把寫給劉豔林的詩揣進衣兜跑出屋子,迎接閻書記。
閻書記逢場天到這裡來,王冬雲知道挨批在所難免,他心裡想着怎樣給閻書記解釋,開開門。
閻書記笑眯眯走進房間門,環視房間:“這裡還安靜吧,需不需要換個環境?”
“這裡很好,請坐,閻書記。”
“閻書記,喝茶。”萬老闆端着茶碗提着暖水瓶進房間,房間顯得更加擁擠,“小店承蒙閻書記關照,萬某一家老小銘記在心!”
閻書記說:“大城鄉只有一家旅店,別看不重要,沒它還不行,好好經營!”
萬老闆滿臉堆笑向着閻書記:“政府所在地,黨政軍俱全,世紀末提前二至三年達康,小店理當盡微薄之力!”
閻書記看着萬老闆滿意的表情:“你聯繫的十戶貧困戶據統籌辦提供的情況反映,發展勢頭不錯,照這樣下去,提前二至三年達康沒問題,成績面前可不要驕傲啊,還得像以前那樣一如既往盡心盡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