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府衙。
這金陵城號稱南都,與北方的京城相互呼應,這也可見這金陵城在這南方之地的地位了,這座大城市的繁華熱鬧自不必說,而這府衙也更是氣派的很。
就見那府衙高門大院的,上面高懸着府衙二字,右手邊有着一面喊冤告狀的大鼓,大門兩旁自然也少不了兩座大石獅子坐鎮,這就是金陵府府衙的門面了。
當然,沒有人鳴冤告狀,一般情況下,這府衙的大門是不開的,就是住在府衙後院裡的知府大人家眷也是從側門進出的,不會從大門出入。
今日,王夫人和王嫣她們從城外寺院裡祈福齋戒歸來,自然也是從側門進去的,那三輛豪華的大馬車自也是被車伕拉到後院去了。
王嫣摟着王夫人的手臂,乖巧地笑道:“娘!這幾天在寺院裡祈福齋戒你累了吧?現在回家了,那您還是好好回房歇息吧!”
王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累倒也不累!在寺院裡只是吃的清淡點,沒事唸誦幾篇經文而已,這有什麼好累的?”
說着說着,她忽然又是蹙了蹙眉頭,搖頭輕嘆道:“就是不知道我這樣時時祈福齋戒,求佛祖菩薩,能不能靈驗啊!讓你大姐能夠有朝一日生下麟兒,這樣我才能放心了,不然我心裡始終沒法踏實下來!”
王嫣聞言就安慰笑道:“娘就放心吧,前些日子大姐不是來信了嗎?說是又有孕在身了,說不得這胎就是天降麟兒了呢?如此也是娘誠心齋戒祈福的功勞!”
“但願如此吧!”王夫人輕嘆了一聲,就沒多說這個了,轉而道,“嫣兒,跟着我去城外齋戒了幾天,想來也累了,那你也回房去歇息吧,娘這裡你就不用管了!”
王嫣卻笑道:“我送娘回房後再走吧!”
王夫人笑了笑,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母女倆就說笑着,向王夫人的房間走來。
等把王夫人送回了房間,王嫣就出來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踏進房門,她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蘭兒,王瑞那小子還沒回來嗎?”
蘭兒正在拿着一根雞毛撣子打掃房間,四處撣灰塵,聽問就笑道:“小姐,這我們纔剛回來呢,他哪能這麼快就回來啊?總要再等一會兒的!來!小姐渴了吧?坐下喝杯茶吧,我剛讓人燒水沏的!”
說着,她走過來放下雞毛撣子,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一邊。
王嫣聞言,就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就耐心地等着王瑞,可一盞茶喝完了,左等右等總不見王瑞回來,不由的她有些心浮氣躁起來,坐不住了,總是伸頭探腦地往外面看。
那丫鬟蘭兒見狀,遲疑了一瞬,就開口疑惑地問道:“小姐!蘭兒有些不明白,你爲什麼一定要知道那張公子他們的落腳之地呢?我們和他們也不過是見過兩三面而已吧,其實還是陌生人,這也不值得小姐你這樣上心,專門派遣王瑞去鬼鬼祟祟地跟蹤尾隨吧?現在小姐還這樣坐立不安的,看着很奇怪!”
王嫣聽她如此說,頓時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了,好像是自己被人看透了心思一樣,她忙是調整姿勢端坐着,輕咳一聲,眼神飄了飄,又是裝模作樣地昂起頭道:“誰說我坐立不安了?別胡說八道了!我不過是坐久了,不舒服而已!哪裡有什麼坐立不安的!”
說着,她就是起身站了起來,乾脆就不坐了,這還真有些欲蓋彌彰了。
而且,她還是顧左右而言他了,並沒有回答這蘭兒的問題,爲什麼她一定要派遣王瑞去跟蹤張進他們,打聽他們的落腳住處呢?
蘭兒從小就跟在王嫣身邊伺候,雖然遲鈍了點,對男女方面還沒開竅,但卻是非常瞭解王嫣的貼身丫鬟,一見這王嫣欲蓋彌彰地起身,還有那昂頭說話的樣子,她就知道自家小姐不對勁,像是有事情故意瞞着她。
所以,她想了想,又是繼續道:“小姐!你平時任性點也沒什麼,老爺夫人他們都寵愛包容你,可這和外面的男子牽扯上,到底是不好的,要是被老爺夫人知道了,就是小姐也免不了要被訓斥的,我就更慘了,夫人身邊的姑姑可不會輕饒了我的,小姐你可別亂來!”
“哎呀!怎麼一回來你就這麼囉嗦呢?放心吧,蘭兒,你還不知道我?我心裡有數的!”王嫣有些煩躁道。
蘭兒張了張口,還要說什麼,這時忽然就見那王瑞鬼鬼祟祟地小跑着進來了,王嫣頓時雙眼一亮,忙道:“你這小子可回來了,讓我等了這麼久!快說,他們進城之後,都在哪裡安頓落腳?”
王瑞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先拿起茶壺倒了杯茶,自己一口喝了個乾淨,然後抹了抹嘴邊的茶水就坐下癱着喘氣道:“哎!真是渴死我了,這一上午從城外到城裡,再跟着那些人去了金陵城的西城,又從西城穿過小半個金陵城回到府衙,這一路哦,可把我的腿都跑細了,累死我了!”
“好了!好了!別抱怨了,快告訴我,他們到底在哪裡落腳啊?西城?西城的哪裡啊?”王嫣追問道。
王瑞喘勻了氣,就擡頭笑看着王嫣擠了擠眼睛道:“三小姐!那個,那個!”
“什麼?什麼呀?”王嫣蹙眉有些疑惑不解道。
王瑞又是伸出手拇指食指碰了碰,笑道:“就是那個麼!”
“嗨!不就是想要打賞嗎?也真有你的!替小姐辦點事,你倒是還真的要起打賞來了,難不成小姐不給你打賞,你還就不把事情告訴小姐不成?”旁邊的蘭兒白了他一眼,語氣有些不快道。
“呦!那我哪敢呀!”王瑞忙是起身解釋道,“我這不是三小姐一吩咐,就跑細了腿的一路上跟蹤尾隨去了嗎?合着我這累了一上午,蘭兒你不倒杯茶說句辛苦就算了,還給我扣帽子了?這算怎麼回事呀?”
蘭兒撇了撇嘴,還要跟他吵嚷扯皮幾句,這時王嫣不耐煩聽他們這些雞毛蒜皮,斤斤計較的事情,開口就打斷道:“行了!行了!王瑞,打賞是少不了你的,你也別在這裡和蘭兒吵嚷了,快告訴我,他們到底在哪裡落腳啊!”
說着,她又是摘下了腰間的荷包,將一錠五兩銀子拋給了王瑞。
王瑞忙雙手接着了,喜不自禁地看了又看,然後這才小聲回答道:“三小姐,那行人去了西城一條叫永家巷的巷子裡,他們在那巷口處下馬車的,進了巷子裡,我就不好再跟下去了,怕被他們發現,所以我就回來了!”
“哦?西城永家巷嗎?”王嫣皺眉,呢喃重複了一句,坐下之後想了想,又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忽然就是眉開眼笑了起來。
那王瑞人比較機靈,他之前對王嫣和張進就有些嘀咕,此時看着王嫣這樣,他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忙撇開自己抽身道:“三小姐!你要我做的事情我也做了,你可不能把我半夜聚衆賭博還欠債的事情告訴我爺爺!還有,這事情就這樣了,與我沒幹系,三小姐你自己好自爲之吧,我回去當差了,不然被我爺爺發現我不在,又要捱罵了!”
說完,他就揣着銀子,麻溜地偷溜走了,像泥鰍一樣,滑不溜手的。
“哎!別走啊!還有事呢!”王嫣忙叫住他,但人家根本不理會,聽見也當沒聽見,轉眼就不見了。
不由的,王嫣又是氣惱地輕哼一聲道:“這個王瑞,像個泥鰍一樣!真是靠不住!”
蘭兒見狀,就試探着問道:“小姐,你這又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他去做呀?”
王嫣轉了轉眼珠,笑道:“這還不能告訴你,等過幾天再說吧!我們現在纔回家,歇息幾天再說!好了,我也累了,我去牀上躺躺!”
然後,她果真就起身去了裡屋牀上躺着了,蘭兒卻皺着眉頭,心裡有些不安和擔憂,不知道她伺候的這位任性又大膽的千金小姐,又會折騰出什麼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