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真假虛幻

回到家中,王濤直接到張家下聘,準備迎娶張佳弈,任何人的勸說都對他無用,張雨涵對此更是傷心不已,整日茶飯不思的呆坐房中。

婚事的一切工作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這件事因爲是張佳弈最渴望的事情,也是心魔安排好的,新婚之事沒有任何問題的順利進行,只是張雨涵因爲這件事,最近一段時間身子不太好,而王濤也不曾過多關注她,她始終只是夢境中的虛擬人物,就算再真實,在王濤眼中依舊是虛擬的。

三拜天地,而後洞房,一切的程序全部按照正常進行,夜深之後,王濤走進洞房之中,發現張雨涵也在,她臉上氣血有些不足,身子稍顯虛弱,坐在張佳弈身旁,一臉平靜的看着王濤。

王濤關上門後,來到牀邊猶豫的看着她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先送你回去。”

張雨涵看了看遮着蓋頭的張佳弈,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在王濤攙扶下回屋。

爲她蓋好被子後,王濤就要離去,張雨涵一把拉住他道:“你有沒有騙過我?”

王濤看着對方渴求的眼神,微微點頭道:“從未欺騙過,你好好休息吧,很快就會過去的。”

張雨涵依舊執着的拉着王濤道:“那爲什麼你會娶她?”

對於眼前之人,王濤心中雖然想着她只是一個虛假的存在,但是內心總無法真的把她當作虛幻,面對她總是不自覺的當作面對朱雨涵,對於她的疑問,王濤還是選擇了回答。

“爲了將來,爲了有以後,也許你不會明白,但我說的都是事實,信與不信在於你。”王濤的確說的是事實,但這個問題也就只有朱雨涵纔會明白了,在這虛幻的夢境之中,張雨涵根本不會明白這些,她只是虛幻的存在,整個夢中世界,也就王濤和張佳弈兩人是真實的,其他一切都是虛假。

張雨涵看着王濤誠懇的雙眼,最終選擇了相信,當王濤重新回到洞房之後,揭開張佳弈的蓋頭,與她共飲交杯酒。

在牀上相視而坐,王濤正要說什麼,張佳弈就倚在他懷中,面帶憂傷道:“姐姐這麼做,其實我也能夠理解的,我們姐妹多年,如今我卻要搶走她的東西,換做是我,我也會像她那般。”

王濤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道:“這件事與她無關,也許是我沒有處理好,現在我們已經成親,一切都成定局,她再怎麼不情願,事實也註定了。”

張佳弈坐起身,面色羞紅的朝王濤道:“相公,夜深了。”

王濤機械的點點頭,這一次他的身體沒有絲毫異樣,身體會遵照他的意志去做事,而正是因爲這般,王濤纔會爲難,上一次還能用身不由己的藉口來推脫責任,而這一次卻是實打實的,王濤心中兩個念頭再次起了衝突。

張佳弈看着王濤木訥的看着自己,芊芊玉手朝紅燭一彈,屋裡的光明頓時消失,大紅綢帳落下,昏暗之中,張佳弈褪下身上的紅袍,王濤雙目圓瞪,頓時感覺胸口發悶,身體好像失去知覺一般,完全不能動彈。

當張佳弈的酮體靠上來後,王濤輕輕閉上雙眼,心中慾念在他猶豫中爆發,心魔滋生,一切都太遲了,破罐子破摔是王濤性子中最大的特點,前世今生,王濤這般做也不知是第幾次了,因爲復仇,而選擇與仇家生死對立,寧願選擇同歸於盡的方法,也不願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生因爲見了自己家人,就忍不住回家,引發一連串的問題,最後破罐子破摔的與張佳弈翻臉,在命運牽引下推動大劫在江海發生,在地獄中因爲與張佳弈發生一次關係,乾脆就徹底做到底,一切的種種都是王濤最大的缺點。

而今心魔勃發,事實已定,王濤也沒了顧及,直接用欺騙自己的辦法,把這裡的一切當作虛假幻境,只當逢場作戲,翻身將張佳弈壓在身下,這一次他是完全沒了顧及。

之後,王濤開始反思,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心中時不時的想起張佳弈和朱雨涵兩人,心魔在無聲無息之間,根入他的內心深處,趁着王濤內心露出破綻的瞬間,鑽進他內心最深之地,紮根在那裡。

王濤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作是修行者,他只是把自己當作普通人一個,經歷兩世人生之後,王濤看的更加透徹,滾滾紅塵最適合他,他的心中有無窮,各種各樣的從來都不會因爲凝聚道心而消失,從他凝聚出道心,卻總是給自己留下破綻開始,這一切就註定了他還是凡人一個,七情六慾纔是他的修行,求道根本就是他的手段,而非目的。

修行之人因爲要保持道心通明而斬斷七情六慾,避免紅塵雜念影響自己求道之心,不斷斬斷各種修行中滋生的慾念,可以說是在利用道心不斷壓制七情六慾,壯大求道之心這一條執念,走的是極端之法,未曾達到太上忘情之前,都得不斷排除雜念,而普通人無時無刻不在滋生慾念,七情六慾不斷影響凡人之心,讓他們做出種種事情。

修行之人因爲走的是極端,所以心魔爆發之後,一發不可收拾,而凡人的七情六慾無窮無盡,各種慾念數之不盡,每一種慾念都是一種心魔,無數心魔各自爲政,使得凡人最不容易走火入魔,除非那些走上極端的人,使得自己的某一種念頭不斷擴大,最後變成精神病。

一個是走精英路線,一個是全面發展,王濤就像凡人一般,七情六慾不斷,各種念頭不會輕易相互融合,導致心魔一發不可收拾,使他可以不用太過擔心心魔爆發的後果,但也會讓他內心不安,各種念頭集合在一起,總是會讓他難以清靜。

對張佳弈,王濤也不知道,更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他因爲有了朱雨涵,所以死死守住這一份讓他心動,難以割捨的情感,不願讓它沾染瑕疵,如同每一個人心中的淨土一般,容不得外物沾染,他把和張佳弈之間的事情當作逢場作戲,可內心深處卻並不會真如他所想那般,隱藏在內心的真正想法雖然被他潛藏,可是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

人總是喜歡破罐子破摔的,第一次的開頭最是困難,只要跨過這個檻,後面的路也就平坦了,夢境之中,王濤第一次和張佳弈雖然只是身不由己,可第二次就是他自己主動了,以後必然還有第三次,第四次,永遠不會有最後一次。

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享受齊人之福,這是每一個男人心底不免的想法,王濤對自己擁有的夢境生活還是有些滿足的,雖然心裡不認同,可內心總是贊同的,一個是自己最愛之人,一個是自己熟悉的紅顏知己,能夠共同擁有,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夢境生活不知不覺間讓王濤的現實記憶開始模糊,就算命運天書也無法讓他徹底保留,最多隻能讓他本心不昧,隱約記得要帶張佳弈離開這個夢幻之境,輪迴幻境因心而生,因心而滅,一切都是自身心中所想所爲,命運天書這個逆天至寶,面對人心同樣也無可奈何,王濤自己都讓自己忘記了,命運天書再強又能如何。

一年的時間過去,王濤已經完全忘記了現實記憶,真正把自己當作夢境之人,每日與兩個賢妻在一起,享受着美妙的齊人之福,整日樂不思蜀。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一碗水總有端不平的時候,張雨涵身爲大婦,又是張佳弈的姐姐,本就對王濤再娶心生怨氣,而張佳弈因爲能歌善舞,最能取悅王濤,更重要的是他心中始終隱約記得要帶着張佳弈離開,內心難免也就會偏向於她,這就使得一家人的氣氛開始出現變化。

三年過去,張雨涵一直隱忍着,想要先一步懷孕,穩定自己的地位,但王濤就算雨露均佔,也無法讓她肚子大一點,反而張佳弈率先懷上了孩子。

緊接着事情的變化也就順理成章了,十月懷胎,張佳弈爲王濤生下一個兒子,這使得張佳弈在王濤心中的地位更高,也更加親近她,張雨涵也因爲這件事更加不喜,幾年隱忍換來了二人的不和,兩人總是會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吵個不停,徹底將王濤推到張佳弈身邊。

王濤內心雖然明明很愛着張雨涵,多次想要跟她複合,兩人卻每一次見面都不歡而散,如此一來,王濤去見張佳弈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經常一個月或幾個月才見她一次,張雨涵因爲孤寂無依,最後鬱結成病,而王濤因爲長久不來的緣故,空蕩蕩的房中卻沒有一個安慰之人,使得張雨涵病情越重。

等到王濤發現之後,張雨涵已經病入膏肓,整個人毫無血色的躺在牀上,說一句話都會咳血。

王濤一臉後悔的坐在牀邊,細心的照顧着她,心中不斷埋怨自己,張雨涵在彌留之際,拉着王濤的手,詢問道:“相公,你老實告訴我,這輩子,你有沒有騙過我?”

王濤忍着眼淚,認真的搖頭道:“從未欺騙。”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事情真相?你說你娶妹妹,是爲了將來,就因爲我不能給你生下一男半女嗎?”說着又不斷咳血。

王濤感覺鼻子發酸,淚水止不住的落下,張雨涵緊握王濤的手,用盡力氣,說道:“你到底更愛我,還是妹妹?”

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問出後,王濤徹底愣在原地,看着張雨涵的雙眼,神色不斷變化,內心之中掙扎不休,他感覺自己的心好痛,微微張嘴,想要說更愛她,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等到王濤總算平定心情,想要回答的時候,他卻發現張雨涵已經停止了呼吸,那雙緊盯着自己,帶着無限渴求的雙眼,好像在繼續詢問自己最後的答案,王濤除了失聲痛哭,再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張雨涵去世之後,日子依舊得繼續過,王濤和張佳弈之間相處得非常融洽,二人眼看着孩子長大,最終成家立業,誰知道天不遂人願,孩子因爲得罪強勢,一夜間王家沒落,二人白髮人送黑髮人,張佳弈一怒之下爲子復仇,結果招來朝廷鎮壓,二人被迫流浪遠方。

王濤因爲身子虛弱,在路上感染風寒,又因爲一連串的打擊,使得他身體越來越弱,各種病症纏身,二人又沒有一個穩定的住所,整日四處躲避官兵仇家,王濤的病也越來越糟,最終病入膏肓。

二人這一日因爲暴雨在一山洞中避雨,王濤的身體早已經經不起折騰,這一場暴雨,使得他更是雪上加霜,入夜的時候,山間寒風呼嘯,身上單薄的衣服根本擋不住寒風。

半夜時分,王濤被冷風吹醒,發現自己被張佳弈緊緊抱在懷中,但寒冷依舊在侵蝕他的身體,王濤意識恍惚,沒來由的感覺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在這彌留之際,他好像看清了一切,現實的記憶,模糊的出現在腦海中,讓他似有若無的明白了一點東西。

輕輕碰了一下張佳弈,對方立即驚醒,看着臉色蒼白的王濤,擔憂的問道:“相公,你冷嗎?我再把火生大一點。”

王濤輕輕搖頭道:“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們之間的約定?”

張佳弈悽然的點點頭道:“記得,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的,你走了我也跟着你一起走。”

王濤微笑着看向火堆道:“這一生我發現自己過得很糊塗,前半生我雖然清醒,可是後半生卻迷糊,害的雨涵含恨而終,是我對不起她,現在我又害的你無所依,你怪我嗎?”

張佳弈含着淚搖頭道:“這一切都是我太沖動了,怪不得相公。”

王濤深呼吸一口氣,腦子忽然靈光乍現,緊緊拉住張佳弈的手道:“我要走了,這一場夢,對我來說,也算是結束了,你也不用傷心,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

王濤說罷,身體忽然變得僵硬無比,而後整個人失去了生機,但他的手卻依舊死死抓着張佳弈的手,張佳弈靜靜的看着火堆,呢喃道:“你說過要帶我一起走的,而今卻獨自離開,我又何必苟且偷生,花非花,夢非夢,疑似真,原是假,鏡中人,水中月,一念生,一念滅。”

張佳弈忽然想起了王濤曾經留給她的箴言,一臉落寞的笑道:“人生如夢,生如夢始,死如夢醒,相公,你等着我。”說罷嘴角鮮血流出,雙眼緩緩閉上,卻是她自斷心脈,了斷自己。

二人緊緊相依偎在一起坐在火堆旁,生機全部斷絕,就是死,二人也依舊不分離,那燃燒的火堆猛地串起三丈高火苗,熊熊火焰如同遇到汽油一般,瘋狂四散蔓延,將整個山洞都燃燒起來,二人也落入火焰之中。

二人身死,輪迴幻境必然重新輪迴開始,一切的一切都將重置,天地萬物扭曲,兩人緊緊相擁着落入那虛空之中,幻境重置,破綻出現,幻境中的記憶支離破碎,兩人的一切記憶都變成空白,新的幻境即將誕生,守護王濤的命運天書爆發一陣光明,喚醒他的真實記憶。

王濤清醒之後,毫不猶豫的拉着張佳弈直接衝向虛空深處,一邊大喊道:“張佳弈,快醒一醒,張佳弈……”

隨着二人不斷前行,前方依舊是黑暗一片,但王濤的呼喊卻讓張佳弈漸漸有了清醒的趨勢,夢境之中,張佳弈經歷千百世的輪迴,每一世都和王濤產生交集,王濤可以說是唯一能讓她記住的人,同樣這一點點的靈光也是喚醒她的唯一手段。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佳弈緩緩睜開雙眼,輪迴幻境千百世的記憶在這一刻全部甦醒,所有的記憶全部重疊在一起,單單她現實的記憶卻依舊未曾復甦。

張佳弈在睜開眼的一瞬間,感覺像是經歷了千百世的輪迴一般,當她看清拉着自己的人是王濤後,愛恨情仇,一切的情緒都在這一瞬間爆發,是愛是恨,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和眼前之人有斬不斷的緣分,解不開的因果。

王濤見得對方清醒,連忙喊道:“快跟我一起回去,再不回去,我們就走不掉了。”

張佳弈疑惑的看着王濤道:“你要帶我去哪?”

“去看外面的世界,離開這無盡的黑暗虛空,願不願意跟我走?”

“願意。”張佳弈毫不猶豫的回答,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爲何會這麼相信對方,明明對他又愛又恨,爲何還要好不選擇的相信他。

在張佳弈回答之後,前方黑暗的虛空竟然出現一點亮光,二人越來越靠近那亮光,隨着不斷的靠近,張佳弈感覺自己好像明白那亮光外面是什麼,隱約間,她記起了自己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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