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清康讓媳婦爲淺本浩準備了一間房間,早早的安排他們各自休息了。可是淺本浩又怎麼能睡得着,看着這幅愛人的畫像,那個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笑容,無時無刻不在他心中挑起強烈的思念。大紅色的毛衣,長如瀑布的直髮,兩隻眼睛笑得像一輪彎月,淺本浩看着這幅畫一直到了深夜。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往事像流雲一樣在他眼前閃過,灰原櫻爲他做飯洗衣的場景,灰原櫻送他的第一條圍巾。
長時間以來的壓抑在這個深夜都無處遁行,他盡情宣泄着自己的悲傷,連燈自動熄了也沒有發覺。窗外的風輕輕的吹着,掀起了茶桌上的布,布角不時的拂在他的手背上,恍惚間灰原櫻對他眨了眨眼睛。
“櫻!”淺本浩脫口而出。
紅衣少女開口笑了:“浩。”
淺本浩全當這是一個美麗的夢,毫不考慮它的突然,摸着紅衣少女的臉淚流滿面的說:“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紅衣少女笑着回答。
“那你爲什麼要離開我?!爲什麼要選擇這麼殘忍的方式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恨你!”突然間,淺本浩像瘋了一般站了起來,指着紅衣少女破口大罵。
紅衣少女似乎被嚇了一跳,皺着眉委屈的說:“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你,我…”
就在這時水月靜聽到了淺本浩的呼喊衝了進來,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她打開了房間裡的燈,吃驚的看着淺本浩,他正痛苦的捂着臉。
“發生什麼事了?”水月靜關心的問。
聽到水月靜的聲音,淺本浩似乎清醒了很多,鬆開手抱着水月靜哭了起來,誰也沒看到這時紅衣少女的神情中的哀傷。
當淺本浩把剛纔的夢囈告訴了水月靜之後,心情也平復了很多。雖然水月靜也無法肯定鬼神的存在,不過身邊發生的事及經歷的種種,讓她也覺得有點懸:“其實,我覺得灰原櫻可能真的沒有離開你,她的靈魂現在還在你身邊守護着你。”
說這句話的原本用意是安慰淺本浩,她看不到自己背對着的紅衣少女正在點頭,而淺本浩卻看見了,他睜大了眼張着嘴說:“你說的有可能是真的。”
“啊?”水月靜轉過頭向淺本浩看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紅衣少女像鬼魂一樣從畫裡慢慢的鑽了出來,活生生的站在了她面前。
這個場景讓她懷疑自己看花了眼,直到紅衣少女走到了離她只有十幾釐米左右的距離,雖然感受不到對方的呼吸,不過這個人是如此肯定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櫻,真的是你嗎?”淺本浩卻笑了,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水月靜,向紅衣少女張開了自己的懷抱。紅衣少女點了點頭,把自己整個人依偎在了淺本浩的懷裡。
“天啊,人鬼情未了。”水月靜試圖冷靜的想說點兒什麼,卻只說出了一部她妹妹水月香給她推薦的一部電話,電影裡講述的是一個人和一個鬼魂的愛情故事。
過了很久,水月靜才鎮定下來,冷冷的問:“到底怎麼回事?你真的是灰原櫻嗎?”話的矛頭直指紅衣少女,因爲她聽說過穿着紅衣去逝的人都有着不一般的邪念和邪氣,帶着怨念這樣的鬼魂在人世的最後目的就是報仇,她不敢想像紅衣少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紅衣少女究竟想對淺本浩做什麼。
紅衣少女聽了,輕輕的推開淺本浩走到了水月靜面前,拉着她的手說:“謝謝你,謝謝你幫我照顧浩,你放心,這次之後我永遠不會再從畫裡出來了,我只要看着浩幸福就好。”
感受不到她手的溫度,從她話的意思水月靜感覺紅衣少女可能誤會了什麼,該不是她把自己當成了淺本浩的新歡了吧,她正欲開口解釋,淺本浩堅決的否定了紅衣少女:“不行!櫻,你不能離開我,你要是離開我,我也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
紅衣少女和淺本浩開始了剪不斷理不亂的情感牽絆,看着他們你愛我愛,難分難捨的樣子,水月靜忍不住提醒:“我覺得你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把一些不清楚的狀況搞清楚。”
她的意思明顯是在提醒淺本浩追問紅衣少女爲何自殺的原因,因爲這個問題一直是淺本浩心裡打不開的死結。
淺本浩如願的問了這個問題,紅衣少女似乎很爲難的說:“我已經答應過她,不能對任何人說,我又怎麼能違背誓言呢?”
“即使是我?”淺本浩緊張起來,他從來不知道除了自己還有誰在灰原櫻的心裡有着這麼重要的位置。
紅衣少女久久沒有回答,爲了打破僵局,水月靜想了一個好辦法:“嗯,既然答應別人的事情肯定就要做到,你只是答應她不說,但是沒答應她不寫吧?你用你的靈力在紙上寫下來不就好了?”虧她能想到這樣的餿主意,看來水月香對她的影響也不小,只是平時都被表情的冷漠所掩蓋了。
淺本浩和紅衣少女同時感激的看着她,只見她從旁邊的抽屜裡拿出了幾張白紙和一支鋼筆,她先細心的在紙上畫了畫,證實鋼筆裡有墨水後才把筆交給了紅衣少女。只見紅衣少女用手一揮,鋼筆便在白紙上沙沙的寫了起來,過了許久,一張白紙上寫滿了字。拿過紙的水月靜驚呆了,她從來沒想過鬼也能寫得一手好字, 娟秀乾淨,她有些自嘆不如,雖說外形相似,內在也相差太遠了。
以示敬重,她把紙又遞給了淺本浩,淺本浩對她笑了笑,徵求紅衣少女的意見:“櫻,水月靜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爲了幫我她作出了很大的犧牲,是一個可以值得相信的朋友,我可以念出來讓她知道嗎?”
在紅衣少女點頭後,淺本浩讀起了紙上的內容,數度哽咽纔讀完。看着眼前自己深愛的女子,他恨不得把她溶入自己的身體,永遠不再分開:“櫻,你怎麼那麼傻!”
原來,就在那個淺本浩準備跟灰原櫻求婚的下午,淺本華子找到了灰原櫻。灰原櫻雖然沒有跟淺本華子來往過,但是她從淺本浩的口中早就得知了這位姑母,幫給她端茶倒水,以展媳婦的本份。淺本華子給灰原櫻上了一下午的美術課,起初灰原櫻是以爲這位姑母只是來教導一下自己,讓自己更好的輔助淺本浩,直到最後她才明白了淺本華子的用意。她的那句:“一個好的畫家他的畫要有靈魂,淺本浩雖然有這方面的天份,但是還沒有一部作品到達了舉世無雙的境界,再這樣下去,遲早他會在這個藝術界往下滑,像一顆消失的星星被人們忘記,那個時候就是淺本浩最痛苦的時候,也許會生不如死。”
灰原櫻被這句話震驚了,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當她從淺本華子口中知道了淺本浩越來越多的往事時,她漸漸的更不堅定,就在她內心最搖擺的時候,淺本華子適時的告訴了她一個傳說中的蠢辦法。這個方法有着巨大的犧牲,需要的正是灰原櫻的靈魂。女人爲了自己愛的人有時是極其的偉大和愚蠢的,根據淺本華子的提示,灰原櫻穿上了那件紅毛衣,趁人羣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上了大樓的天台。她從上往下看着下面涌動的人羣,人羣中央的淺本浩捧着一大束紅玫瑰正在等待着她,旁邊的巨幅畫板上寫着讓灰原櫻嫁給淺本浩的話語。她的心裡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最終她還是閉上了眼睛把這當成了一場自己與淺本浩的婚禮,她要飛身投入的是他的懷抱,那束玫瑰的紅就和她衣服的顏色是一樣的。
像在風中飛舞,她輕飄飄的落了地,親眼看着淺本浩痛苦的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軀,她笑了,她明白在他的心裡她將永遠的存在,這段愛將成爲永恆,這樣的愛與痛足夠人記住一生。她知足的走向了淺本華子安排好的人,那個人手裡抱着淺本浩的那幅‘紅衣少女’,她要把自己與畫溶爲一體,這都是成就淺本浩不會殞落的未來,她甘心被永遠的禁錮在畫中。
自是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淺本浩,獨自的想念與回味,心裡的不甘曾讓她數次想衝破這道禁錮回到淺本浩身邊看看他,可是都被安倍司南阻止了,一道道符咒加身。她體會到了不能輪迴的苦楚,日思夜想的都是能再見淺本浩一面。兜兜轉轉,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發生了些什麼,直到水月靜和淺本浩把她從淺本華子的書房偷了出來,並依靠水月靜手上所染的血腥而衝破禁錮,才得以顯形。
“今天,我能再見到我此生最愛的人,我已經知足了。”紅衣少女哀傷的靠在淺本浩的肩頭說,已經流不出眼淚,傳說靈魂的存在都是虛無的,沒有實質的發生,所以她沒有眼淚。
“這個和安倍司南有關係?!”水月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的國級陰陽師怎麼會和這事染上關係的,外界明明傳說的是他只聽日本天皇一人的召見才接工作,而華子王妃又是怎麼請動他的?她腦海中有個大大的問號。
灰原櫻從淺本浩的懷裡的掙脫出來,皺眉輕聲回答:“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是被華子王妃帶去見他的,不過他真的很厲害,以我厲魂的身份想要衝破他的低級禁錮都很難,每次都是在快成功時就被及時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