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依舊。
散落各處的石蘚,散發着微綠毫光,使得石窟略顯森然。
仲澤來到石窟入口停了下來,神識感知片刻,見無異常後放開對力鼠們的控制。
與此同時,他安排兩隻公蛛各隱藏在不同力鼠身下,一同跟了進去。
力鼠們一入石窟,仲澤便佯裝跟進,之後立馬激活隱身紋紙,同時將神行紋紙貼在了腿上,從側方尋了個稍隱蔽的位置靜靜等待着。
香味的誘惑力,遠不是這些未入階的野獸可以抵抗。
仲澤意識死死壓制着神智不清的公蛛,使其不至於過早暴露。
這一日裡,因爲有了靈液,仲澤的修爲已經恢復到練氣巔峰,只待靈液消化,就能回到中期。
石窟內,靠近入口一側的石乳後,仲澤大半心神放在公蛛身上。
在力鼠們即將接近中心巢穴所在時,百隻晶瑩蠕蟲飛快地從巢穴中竄出,一一分散後,準確地落在力鼠們的身上。
力鼠們毫無所覺,仍然在四處仰頭嗅着。
蠕蟲模樣的血煙蟲落在力鼠身上後,鑲着碩大眼睛的上身緩緩擡起,一根細刺從口中伸出,向下迅速扎去。
血煙蟲雖小,但口中伸出的細刺卻極長。
力鼠們瞬間驚恐嚎叫起來,紛紛癱倒在地上,戰慄不止。
血煙蟲似已見慣了這些反應,毫不停頓,一股股紅色血液,從鼠身中吸出,流轉在身體各處。
仲澤見狀,立馬操控躲在力鼠身下的公蛛悄悄鑽出。
公蛛甫一露面,口中蛛絲便各自噴在最近的血煙蟲身上,同時足下一躍,蛛身如同幻影般,輕輕一閃便來到小蟲身側。
未等小蟲反應,身下利足瞬間劃過蟲身,將其分成兩段。
“咦,這麼脆弱。”
仲澤原只想扎一下,粘點血液就行了的。誰知公蛛竟一下殺了兩隻。
眼見事已做了,留下指示後,便專注留意起血煙蟲的情況。
一擊完成,公蛛絲毫不作停留。
蛛絲粘着血煙蟲的半截身體,迅速跳下鼠身,往出口跑去。
公蛛從露面到逃走,是剎那間的事。
等到趴在力鼠身上的血煙蟲們發現情況有異,變身成迷你小獸之時,公蛛已經逃到了石窟邊緣。
上次仲澤保是無意間驚擾,就引得小獸們發狂。
這一次直接死了兩隻,頓時百隻小獸,如進入了狂躁模式一般,蜂擁着衝向通道。
裴羅並未跟得很近,一直在入口外數百米的地方徘徊。
此時遠遠聽到獸聲,他便知道仲澤確實如約將血煙蟲們引動,原本他還想在一旁潛伏,但此起彼伏的狂叫聲,讓他在猶豫片刻後,悄悄往暗處退去。
直到看見公蛛身影穿過通道,拐入一側岔路口後,他迅速朝着另一方向退去。
仲澤見狀,迅速操控公蛛轉向,在迷你小獸們即將臨近之時,跟着裴羅竄入岔路。
他則隱身悄悄跟在最後方。
“混蛋,這裡怎麼會有蛛網陷阱?!仲澤...”
聽着身後越來越近的獸吼聲,裴羅立馬明白這是被坑了。
不過便很清楚。
血煙蟲只會追擊粘染同類血液氣味的敵人,只要他解開陷阱,他自有手段擺脫。
靈氣波動中,一條深紅色,宛如岩漿組成的火蛇從紋紙中爬出。
火蛇所過,一應蛛絲盡皆融化,且未傷裴羅一絲。
倉惶中,他將二階火紋靈紙拿了出來。
二階靈紙,以裴羅不過中期的靈力,操控起來十分吃力,蛛絲一消失,他再也控制不住火蛇,任其在半空中消散。
附紋靈紙,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裴羅還未來得及心疼,蛛後的身影在暗中突然自他頭頂上方掠過。
一個比桌面還大的蛛網,再次撒下,將他雙腳牢牢困縛在原地。
再次被困,裴羅臉色大變。
聽着身後震耳的獸吼聲,他再不敢有所保留。
兩張一階火球靈紙,一張化火燒向蛛絲,一張打向上方蛛後。
一階火球紋紙比不了二階火靈紋,眼見蛛絲融化緩慢,裴羅手中突然握住一柄短劍,衝着被火球燒着的地方快速揮斬。
直到兩頭飛蝠近身,氣錘即將落在身上時。
他才堪堪擺脫束縛,腳下急閃,橫移半米勉強躲開。
隨後裴羅顧不得後背被氣錘擦過造成的疼痛,靈力灌注雙腳,左右閃躲數次,擺脫飛蝠的利爪。
在神行術的加持下。
數次起落,將迷你小獸們遠遠地拋在身後。
而他背上,兩條只有半截的血煙蟲屍體,不知何時與蛛絲一同粘在了身上。
“這就跑了?…”
仲澤皺着眉頭看着消失不見的裴羅,心中很是不甘。
他看着怒吼着,奔向通道深處的小獸們,想了想,悄然跟了上去。
小獸種類繁雜,數量近百。
大多數的實力處在入階的臨界點,雖未跨入一階築體,但實力卻極爲不俗。
在攻擊中,施放的天賦能力,比之原版威力還要強大。
而且,其中有十數只已然入階。
特別是其中一隻毛髮中帶着血色的的迷你石狒,竟能憑空凝聚石矛遠程投射,威力不下於一階後期的蠻獸。
蠻獸身體素質遠超人類,且所施展的法術均爲天賦本能,威力極強。
一隻同階的蠻獸,非兩至三人合力,不能硬懟。
幽暗陰涼的地下河邊。
各色靈光伴隨着咆哮聲,將河水打散,撞向無過處的巖壁後,撒向四周。
裴羅渾身如被鮮血浸泡般。
氣息萎靡,手中短劍的劍尖已經不見。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本是臨時起意,想要找個炮灰算計一把,結果自己卻入了套。
他懶得想是不是有血煙的氣息粘在身上了。
因爲跟來的小獸們,此時被他砍了大半,身上全是獸血。
現在,即使他想罷手,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之前暗中觀察過數次,這些血煙蟲最是看重族羣,但凡有同類被擊殺,必定不死不休,哪怕實力不及,也要戰死爲止。
他突然很想弄清楚。
這麼瘋狂愛拼命的蟲子,是怎麼做到棲息在地底,而未滅絕的。
裴羅看着因爲同伴死亡,氣息越來越狂暴,渾身泛起血色的小獸們,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他的附紋靈紙已經用光了。
因爲多次超負荷施放法術,此時經脈一陣陣的疼痛,靈力也將耗盡。
在又一次奮力躲開攻擊後,他迅速握住一顆藥丸,放入口中。
藥丸一吞下,他的氣息瞬間暴漲至築體後期。
怒呵聲中,裴羅手中的短劍驟然迸射出無數劍芒,揮向四周。
隨後就見他身前一清,數十小獸,身首異處。
一擊,便將圍在身旁的小獸們,斬殺大半。
餘下的不足十隻,且俱是重傷。
迷你小獸太瘋狂,對於裴羅的攻擊完全不閃躲。
不然的話,僅是十數只入階的,也足以要了裴羅的性命。
此時,活着的小獸,仍舊不在意傷勢。
躲過劍芒的血色石狒,沒了半條手臂,但卻在劍芒結束之際,凌空撲起,從口中飛出一顆獠牙,透過裴羅腰腹紮在後方的巖壁上。
一隻後背露出脊骨的力鼠。
後肢用力蹬起,整個身體抱住裴羅一隻腳,低頭便咬了上去。
另一隻飛蝠,更加迅速。
飛瞅準時機,撲打着半搭在身上的翅膀,繞向後方,對着裴羅後腦張開了大口。
其餘未死的小獸,皆是如此。
宛如不知疼痛一般,眼中只有裴羅。
生死危機。
裴羅面色猙獰,大吼着將抱住他腿腳的力鼠斬成兩斷。之後,飛快地扔下一顆黑色圓球,在躲避腦後的氣錘中,迅速撲倒在地上。
“轟...!”
震天巨響之後,血肉碎石混在一處,射向四周。
身後攻向裴羅的飛鼠,被黑色圓球炸成肉糜碎沫。石狒更是隻剩半截身體,在落地後竟一時不能上前,眼神滿是不甘。
十餘隻小獸,一次爆炸後,包括石狒在內能動的不足三隻。
均神色驚恐不甘。
“咳咳咳...一羣未開智的野獸,就想殺小爺,來呀!來呀!”
裴羅雙眼密佈色色,聲嘶力竭對着石狒狂叫着。
狂叫地同時,他手中再次拿出一顆黑色圓球,作勢就要扔出。
這時,一張蛛網瞬間從旁落下,將圓球與裴羅粘在一處。
突然出現的蛛網,一下子將裴羅從狂叫中驚醒,驟然想起還有一人在側,神色驚怒的同時,奮力掙扎。
蛛網粘固,無法掙脫下。
他竟舉着手,握着圓球,趔趄着轉過身往河道深處跑去。
仲澤見狀,就要指示蛛後攻擊,隨後一旁的石狒,突然發出一聲怒吼。
在“嗖”聲中。
一顆尖齒,如飛劍一般,洞穿裴羅左腿膝蓋。
與此同時,只剩半截身體的石狒,竟以前肢着地,緊隨尖齒之後,對着裴羅後心位置撲了過去。
膝蓋洞穿,摔倒在地,氣息萎靡到極點的裴羅,怔怔地看着臨身的石狒,突然一聲大叫。
他的身體,忽地碎裂開來,一道血光裹着短劍直透石狒眉心。
之後,短劍脫落,在一道道靈紋閃動中,一道血光如閃電劃過河面,衝向深處。
仲澤心驚膽顫從暗中走出,看着遠去的血光,不自覺得一陣後怕。
他出身次塔之中,仲家實力不俗,見識自然不低。
雖然預計到裴羅會有很多寶物、後手之類,但他沒想到竟能達到這般程度。寶物一樣接着一樣,秘法一種接着一種。
從來到這處河道邊開始,裴羅便不斷刺激着仲澤。
以一階中期聚靈的修爲,竟硬生生斬殺百餘小獸,而且其中還有十數個同階,甚至還有一隻高階。
這種實力,比之築體巔峰,登高九層,恐怕也要勝出不少。
仲澤將他自己帶入到這場戰鬥中發現, 裴羅雖有寶物之利,但在圍攻中採取的應對措施、果斷,均遠遠勝過他。
看着地上兩隻重創還未徹底死去的小獸,仲澤心中一陣感慨。
仲澤將內心的情緒壓下,眼神恢復平靜,隨後讓蛛羣善後,他則來到裴羅身體炸開的地方,撿起幾樣物品。
一把臂長,少了劍尖的短劍,品級上品。一雙寶靴,和一塊不知品級的玉佩及一個布袋。
“納袋,竟真的有納袋在身上!”
他早先看到裴羅取物的模樣,就心有懷疑。
納袋,價值連城!
在方界,空間類定物,是極稀罕之物。
哪怕是最普通的納袋,也不是一般家族可以擁有。如仲家,仲澤也只在老祖那裡見過。
河邊,血腥味濃郁。
仲澤在找到所需後,不敢停留,迅速離開戰場。
途中,他嘗試着打開納袋,卻不可得。
他只能感知到一片模糊空間,留在其中的印記雖弱但並未消失,這說明裴羅仍然還活着。
他要想要將這道印記磨滅,怕是要花上不少時間。
仲澤皺了皺眉頭,將納袋收起,神色謹慎地帶着蛛羣繞過石窟巢穴所在。
之後數天,他一直在附近搜尋記錄着各蠻獸異獸的巢穴位置與實力。
裴羅與迷你小獸們的戰鬥,讓他徹底絕了直接對抗的心思。
巢穴中到底有多少血煙蟲還是未知,他不敢拿自己好容易撿回來的性命去冒險。
但,純血精華,他又必須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