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看向她。
徐青蘿道:“那個羅明海……”
法空搖頭道:“先別動他。”
徐青蘿舒一口氣:“就知道師父不想動他。”
自己能猜得到師父的路數,這羅明海便是一根線,可以扯出諸多因果線來。
師父便可以遠遠看着,看看到底能扯出哪些,從這些因果線裡能找出白蓮寺真正的秘密。
羅明海自然便是一把打開白蓮寺秘密的鑰匙,不能輕易的折斷了。
否則自己可受不得這氣。
法空橫她一眼。
她雖然行事肆意,可是大節還是不虧的,一直也算謹慎小心,處處留意。
年紀輕輕便能強壓下意氣,不受其影響而決策,也算是難得。
“不動他?”楚靈道:“這傢伙也忒恨人了,而且也是個陰毒的,爲了活命能委屈求全,肯定是恨死了我們。”
她不解的看着法空。
依她對法空的理解,往往是先發制人的,絕不會讓對手有機會出手。
徐青蘿輕聲道:“楚姐姐,他留着還有用呢,不能就這麼殺掉。”
“有什麼用?”楚靈不解的道:“現在我們得了虛空妙有經,他還有什麼用?”
徐青蘿搖頭:“他身上應該扯着白蓮寺,通過他,可以一窺白蓮寺的奧妙。”
楚靈歪頭想了想,看向法空:“白蓮寺就那麼重要?”
法空微笑:“虛空妙有經如何?”
“確實玄妙。”
“他只是四部奇經之一,剩下的無一不精妙。”
“那也未必吧。”楚靈道:“像虛空胎息經,也是四大奇經之一,可也沒什麼可研究的。”
虛空胎息經最關鍵的便是天心,可資質不夠,根本不可能凝成天心。
這是天賦,不是後天努力能得來的。
虛空胎息經的精妙便在天心上,論起精妙來,還真不如虛空妙有經。
如果其他兩部奇經與虛空胎息經一樣呢?
法空道:“虛空光明經確實與虛空胎息經差不多,沒什麼可研究的,但虛空如來經確實玄妙莫測,值得深研。”
“那你見過啦?”楚靈問。
法空搖頭。
楚靈皺眉道:“非要通過他才能找到?”
法空緩緩點頭。
“……行吧,那就留着他性命。”楚靈哼道:“就怕他是個大麻煩。”
“師父會一直盯着呢。”徐青蘿輕聲道。
她相信法空的謹慎,絕不會放任羅明海成長壯大到威脅到自身的地步。
一定會在他強大到一定程度時搶先出手,而且不必親自動手就能結果了他。
殺人於無形,纔是師父真正的可怕。
法空道:“殿下你該回去了,跟皇上那邊,可以提起虛空妙有經。”
楚靈瞪大眼睛:“我原本想瞞着的。”
法空搖頭:“對皇上不必隱瞞,甚至不必隱瞞我的力量存在。”
他們四個能練成虛空妙有經,那是因爲自己暗助了一臂之力,將力量借給他們。
而其他人想練成虛空妙有經幾乎是不可能,除非像羅明海一般,魂魄與虛空之上相連。
白蓮寺弟子中能練成虛空妙有經的,用的也是自己的辦法,灌頂之法,在腦海之中灌入種子,與白蓮寺的力量相連,從而能借助白蓮寺的弟子。
白蓮寺的力量是諸多鎮寺弟子與高手與匯聚,威力當然驚人。
不過白蓮寺弟子練虛空妙有經的,往往是資質最差的。
白蓮寺弟子中資質最好的練虛空胎息經,其次是虛空光明經,再然後是虛空如來經,虛空如來經需要精研佛法,精研佛法也需要慧根,需要足夠悟性。
最差的則練虛空妙用經。
以一般的資質,發揮出驚人的力量,堪比大宗師,這虛空妙有經對白蓮寺來說可謂是根基。
當然,這最關鍵的一環是灌頂,所以旁人得了這虛空妙有經也是無用,只能乾瞪眼。
楚靈搖頭道:“還是算了吧,父皇如果知道了,恐怕睡不好覺了。”
父皇對法空的忌憚極深,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只要他是皇帝沒辦法抹除。
如果知道法空這般厲害,恐怕更加忌憚,說不定要做出一些更過火的事。
法空道:“若瞞着皇上,後患無窮。”
“父皇他……”
“你這個當女兒的,永遠要把皇上放在第一位纔好,要分得清內外。”法空道:“如果皇上知道你隱瞞,必覺寒心,從而惱恨。”
“父皇怎麼可能懷疑我。”楚靈撇撇紅脣。
法空笑笑:“不管好事壞事,你不需要判斷,只需要如實告訴皇上即可,別自己找麻煩,找不自在。”
“那我成什麼啦。”楚靈沒好氣的道。
法空搖頭:“事無不可對人言,尤其是皇上,依我說的做便是了。”
“……行吧。”楚靈嘆氣。
自己這麼做,確實是省心,不必持什麼立場,有什麼事說什麼事便是。
父皇的事告訴他們,他們的事告訴父皇。
法空道:“我與皇上之間最缺少的便是溝通,只要足夠的溝通,猜忌便少。”
楚靈便是最好的溝通橋樑。
徐青蘿笑道:“楚姐姐,皇上越是不知道,越是猜忌師父,知道了師父的虛實,也就沒那麼忌憚了。”
楚靈白她一眼。
知道了他的真本事,恐怕忌憚更勝。
她也反應過來了,法空這般坦蕩其實也是震懾,讓父皇即使忌憚也不能亂來。
這確實是兩全之道。
——
法空與元德和尚站在一座山巔,沐浴着月華。
元德和尚神色肅然,劍眉緊鎖。
法空笑道:“大師過慮了,鎮龍淵迴歸的人太少,並不一定是壞事。”
“大師,”元德和尚沉聲道:“十之一二不回來,很可能是怕苦,不想閉關,可十之五六不回來,那就絕不是怕苦了。”
他朗星般的雙眼閃爍憂慮:“武林怕是要有一場浩劫,又要起大亂了。”
數百個頂尖高手散落在各宗,一旦大開殺戒,不知要死多少人。
自己一直在鎮龍淵,一直與他們在一起,知道他們到底精進了多少,威力到底有多強。
他們對付不了蛟龍,對付一般的武林高手,便如壯年對付三歲孩童般輕鬆。
任何一個鎮龍淵出去的高手,殺一般的大宗師都如砍瓜切菜一般。
法空道:“大師是不是想說,真要亂起來,歸根到底還是我們鎮龍淵的罪過?”
“唉——!”元德和尚嘆息:“總是有罪孽的。”
如果他們不那麼強,就不會殺那麼多人。
“那大師想如何?”法空笑道:“想到如何消彌之法?”
“有一法可行。”元德和尚緩緩道。
法空一幅洗耳恭聽神情。
元德和尚道:“大師你手書一封,讓他們不得妄自出手。”
法空失笑。
元德和尚道:“大師你的手書足夠讓他們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