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法空看向她。
徐青蘿緊抿粉紅的嘴脣,大眼睛灼灼明亮:“師父,我想弄清楚到底是誰!”
“青蘿!”徐夫人輕嗔。
徐青蘿沒看她,緊盯着法空:“師父,我想去看看你怎麼查到他!”
林飛揚笑道:“青蘿,你師父找兇手很容易的,看兩眼就弄得清清楚楚,過程很枯燥無趣的,沒什麼可看的。”
“我想看。”徐青蘿大眼裡露出哀求神色。
“要不……”林飛揚頓時心一軟,忍不住道:“我帶着青蘿吧,不會礙事的。”
徐青蘿想衝林飛揚笑笑,感謝他幫忙,但這個時候不敢鬆懈,仍求哀求的盯着法空。
法空迎上她殷切目光,皺眉沉吟。
他在想這件事適合不適合徐青蘿知道,會不會給徐青蘿帶來危險,對她會有什麼影響。
徐恩知沉聲道:“青蘿!休要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徐青蘿只盯着法空,大眼睛露出可憐兮兮表情。
林飛揚的心都快要融化了,忙道:“帶着吧帶着吧,讓青蘿長長見識嘛。”
“大師,不必理會她,小孩子不懂事。”徐恩知忙道。
法空緩緩道:“行吧,那就跟在一旁看着吧。”
“多謝師父!”徐青蘿頓時雀躍,眉開眼笑,給林飛揚一個眼色,表示感謝。
林飛揚嘿嘿笑了。
受她的雀躍感染,眉開眼笑:“走吧小青蘿,我帶着你,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絕世輕功。”
法空將銀票遞給林飛揚:“你看看能不能追蹤到他。”
“小菜一碟!”林飛揚自信十足,接過來之後施展九幽九玄搜神訣。
片刻後,在徐恩知與徐夫人及徐青蘿的目光中,他皺了皺眉頭:“怪了。”
上面竟然唯有自己與眼前這個死鬼的氣息。
沒有第三個人的氣息。
法空的氣息沒有那並不奇怪,可那兇手的氣息爲何也沒有?難道他也練成了遮天蔽日功?
他恍然大悟的看向法空:“澄海道?王青山已經死得透透的啊,難道是在他死之前施展的遮天蔽日功?”
法空搖頭:“不是王青山。”
“那是誰?”林飛揚驚奇的道:“難道除了王青山,還有人練成了遮天蔽日功?”
他自己都沒能練成,儘管有法空的經驗傳承,可還是差了一點點。
這一點點需得水磨功夫,着急不得。
他還以爲當世除了王青山與法空,再沒有人練成這遮天蔽日功呢,原來還有第三個人!
現在王青山死,難道又出了另一個王青山?
法空道:“這便要查一查了。”
林飛揚道:“那你能追到他吧?”
法空緩緩點頭:“此人在神京城,你們慢慢回去,我先走一步。”
“青蘿交給我便是。”林飛揚拍拍胸脯。
徐青蘿衝法空合什。
法空微笑合什,又對徐恩知與徐夫人合什一禮,然後一閃消失無蹤。
林飛揚笑道:“小青蘿,我們也走吧,儘快追回去,瞪大眼睛看着吧。”
他伸出手去。
徐青蘿小手拽上他袖子。
林飛揚衝徐恩知與徐夫人擺擺手:“走啦!”
他一閃,已經消失在樹林裡,樹林裡飄出徐青蘿的咯咯笑聲:“林叔,好輕功!”
“哈哈……”林飛揚樂不可支,身形閃動越發賣力。
徐恩知與徐夫人對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娘,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兩個小男孩用力搖晃徐夫人胳膊,也想跟過去看熱鬧,卻被拋下了,很傷心。
徐夫人低頭看向他們:“那邊會很危險,一不小心會沒了命,你們也要去嗎?”
“……那……那就不去了吧。”
“對,不去了。”
兩人忙用力點頭。
徐恩知搖頭笑笑:“走吧,真是恍如一夢,我們是什麼事都遇上了。”
徐夫人的臉色終於恢復過來,不再蒼白,眼眸卻不敢看向倒一地的屍首。
她看向嚇得縮在一角不說話不動彈的車會,歉然笑笑,表示要多加一倍的車錢。
車伕頓時精神一振,萎靡的精神一掃而光,精神抖擻的起身,再次趕起了馬車。
兩倍的車錢,還這麼遠的路,抵得上自己一個月賺的,當然不能半途而廢!
——
夕陽殘照金剛寺外院。
整個外院皆呈瑰麗的紅色,柔和而溫暖。
法空很喜歡這種溫暖色調。
他出現在自己的院子裡,擡頭看一眼殘陽,看着漫天的彩霞,再看看莊嚴而寧靜的周圍,覺得世間如此美好。
活着確實是一件最美妙的事。
再看看腦海裡蓮花座一片片明亮的花瓣,壽元在不停的增加,而不是減少,越發覺得自己的日子美妙。
他負手徐徐穿過月亮門,來到了蓮池之上,蓮池被染成了紅色錦緞,輕輕晃動。
擡頭看藏經閣的四樓。
銅鐘旁沒有師伯祖慧靈和尚。
這種情況相當少見。
慧靈和尚是能不動彈就不動彈,而且這個時間也快到吃飯的時候了,他更是早就等着吃飯。
他笑着搖搖頭,沿着迴廊來到了前院,大雄寶殿里正有圓耶與圓燈在打掃。
他們乃神元境高手,施展武功打掃起來,眨眼間便能完成。
可他們偏偏不用武功,純憑身體慢慢打掃,認認真真,每一個動作都彷彿凝聚了自身所有的熱懷與虔誠。
法空也由得他們,沒有強行干涉,來到前面的放生池旁。
烏龜們已經慢慢回到池底。
圓生這時候過來,冷冰冰的合什:“住持,外面有一位女施主求見,說是住持的故人。”
法空失笑。
他心眼看到了外面站的是誰。
殘天道的少主李鶯。
當初請她過來說話,好挑撥一下殘天道與澄海道的關係,結果李鶯不上當,根本不想來。
現在終究還是來了。
“請她進來吧。”
“是。”
法空站在放生池旁,看着放生池壁上寫着的幾個“佛”字,字跡已經模糊,漸被青苔所遮掩,盡顯滄桑。
輕盈的腳步聲中,李鶯一襲黑衣,瓜子臉瑩白如玉,眼眸明亮如寒星。
她遠遠的合什一禮:“法空大師。”
法空合什:“李少主,大駕光臨敝寺,不勝榮幸。”
他嘴裡說着客氣話,打量着她的臉色,揣摩着她的來意,沒有貿然施展神通。
這個李鶯非常警惕,貿然施展神通,很可能直接把她驚走。
“大師,我來此有一事相求。”李鶯神情恭敬、客氣、疏遠,淡淡的戒備毫不掩飾。
她知道自己在法空跟前沒有必要掩飾,也掩飾也掩飾不住,不如敞開了心胸,坦蕩行事。
這還容易搏得好感。
而且現在的法空不是當初在金剛寺旁邊山谷裡見到的法空了,那時的法空只是金剛寺一個種藥和尚,現在的法空則是金剛寺外院的住持,鼎鼎大名的神僧法空。
要喚法空大師的。
法空微笑道:“但說無妨。”
“王青山遇刺身亡的事,法空大師是知道的吧?”
“是。”
“我們綠衣內司與外司的西丞聯手,正在調查刺殺王青山的兇手。”
“嗯,在神京城內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人,確實該追究其幕後主使。”
“可惜,我們一無所獲。”
“哦——?”法空眉頭微挑:“綠衣內司與外司聯手,還是沒查出什麼?”
“什麼線索也沒有。”李鶯斜入鬢邊的眉毛輕輕挑了挑:“他們臨死通過某種秘術,將自己化爲嬰兒一般,毫無一點兒後天的痕跡,沒有他們武功的線索,也沒有生活環境的線索,好像從天而降,不經人世間。”
“唔……”法空輕頷首。
這淳王府的高手確實厲害,能做到這一步,可謂是奇功絕藝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自己要死,還施展了這般秘術,更顯示出淳王府對他們的控制之深。
人臨死之際,心思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有的會懊惱一生庸碌,有的會懊惱爲何要聽某一人的,有的會追求自由自在,臨死了痛痛快快一回。
“現在我們兩司是束手無策了。”
“神武府的奇人不少。”
“神武府也沒辦法找到線索。”
“……天魔秘典上的奇功絕藝不少,未必就沒有能找到線索的吧?”
“……法空大師是不想幫忙?”李鶯沉默一下,星眸灼灼緊盯着他。
法空微笑不語。
恰在此時,林飛揚帶着徐青蘿一閃出現,徐青蘿的咯咯笑聲也跟着傳過來。
“師父。”徐青蘿笑着鬆開林飛揚的袖子,來到法空身邊,歪頭看看李鶯。
她大眼睛眨了眨,從上到下看過李鶯,又轉身看向法空,露出好奇神色。
林飛揚道:“李少主,真是稀客啊。”
他對李鶯沒什麼好感,神色淡淡的,不假辭色,擡頭看看夕陽:“我去做飯,別餓着青蘿。”
“林叔,我肚子確實餓了。”
“馬上就好!”
林飛揚一閃消失。
徐青蘿站在一旁看着法空與李鶯。
李鶯衝她笑道:“我是李鶯,綠衣內司西丞一名吏員。”
“見過李姐姐,我是徐青蘿。”
“徐妹妹,幸會。”
“李姐姐,幸會。”
法空微笑看着她們。
李鶯道:“徐妹妹是法空大師的弟子?”
“記名弟子。”徐青蘿笑道:“姐姐是哪一宗哪一派的呢?”
李鶯道:“殘天道弟子。”
“魔宗六道之一的殘天道?”徐青蘿笑道:“姐姐這般美麗,沒想到竟然是殘天道的。”
“徐妹妹是不是以爲殘天道弟子都是五大三粗的魯莽漢子?”
“嘻嘻,差不多。”徐青蘿不好意思的笑道。
李鶯笑道:“如果不是因爲我爹爹,我也不會成爲殘天道弟子,別人的印象一點兒沒錯,都是些五大三粗的魯莽傢伙。”
徐青蘿好奇的道:“那姐姐的父親是殘天道的大人物嗎?”
“殘天道的道主。”
“呀,原來是道主。”徐青蘿驚奇的道:“道主是什麼模樣的?沒見過呢。”
“也是一樣,是個粗人。”李鶯笑道。
兩人聊得不亦樂乎,極爲投機,把法空諒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