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最後一道真血
天寶樓總部，頂層。
從轎廂門出來，穿過幽深的廊道，張耀和海合真人兩人，終於見到了正主。
宇文泰仍舊是一身玄袍，坐在主位上，一旁是身着素色宮裙、神色溫婉，正在沏茶泡水的李水仙。
整個頂層十分空曠，各種擺件陳設都很典雅古樸，有一面隔牆是水晶材質的巨型魚缸，裡面是許多魚蝦在遊動。
“拜見宇文樓主。”
張耀上前兩步，微微躬身一禮，海合真人也拱手一禮，但沉默着沒有開口。
“兩位有禮，請坐。”
宇文泰神色平靜，頷首示意。
等兩人落座之後，他的目光掃過兩人，在張耀身上略微頓了一下，纔開口道：
“你們的來意，我已經清楚了。”
“我既然答應了萬川老祖，就不會食言……”
說着，他站起身來、向後殿走去：
“水仙，你替我招待一下清虛會主。”
“海合真人，隨我來吧。”
宇文泰辦事雷厲風行，連寒暄幾句都省了，倒是讓張耀和海合真人都鬆了口氣。
“水仙領命。”
李水仙低聲應了一句，海合真人則站起身來，跟着宇文泰向後殿走去。
等兩人都離去後：
“真人，多年不見了。”
李水仙嘴角噙着笑意，挽起袖子給張耀沏了一杯靈茶。
“確實是多年未見了。”
張耀端起茶杯，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她幾眼，開口道：
“你能拜入宇文樓主門下，倒是魚躍龍門了，還得恭喜伱。”
這麼多年過去，李水仙也成就了築基境，而且法力氣息十分渾厚，像是轉換了功法。
換功重修，仍舊能在短短十年內登臨築基，可見宇文泰對她支持是不遺餘力的，真正將她當成了衣鉢傳人。
這讓張耀心中費解的同時，也暗自生出了幾分戒備。
“承真人吉言，不過是祖上遺澤罷了。”
李水仙謙遜的迴應了一句，陪着張耀喝茶閒聊，氣氛十分融洽。
不得不說，比起十幾年前，現在的她渾身氣質都不一樣了，溫婉綽約、典雅素淨。
“……對了。”
兩人閒聊一陣後，李水仙才忽的話鋒一轉：
“我聽說真人這些年來，一直在搜尋築基期的水中妖族精血？”
“對。”
張耀微微頷首，道：
“是爲了修煉一門特殊的道法，我已經尋覓多年了。”
這一點也隱瞞不了，早在他執掌海合會大權後，就藉助海河商會的渠道收購過、還公開發布過懸賞，只是多年來一直沒有收穫。
單純的蒐集水中妖族精血，並不算太過稀奇，張耀也不怕暴露。
退一萬步來說，破境人又不能臨時更換，以張耀今日的實力和身份地位，縱然暴露了五靈根和功法的秘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這樣啊……”
李水仙笑了笑，小聲道：
“那真人此次前來參加大拍賣會，主要還是爲了需要的精血吧？”
“不過很可惜，我可以提前給真人透個底，此次拍品名錄之中，並沒有真人需要的築基妖血。”
“哦？”
張耀聞言，心中吃了一驚。
大拍賣會可是天寶樓最重視的盛事，其中各項拍品的名錄更是重中之重，不到最後幾天是不會輕易揭曉的。
李水仙居然能提前得知拍品名錄，說明她已經進入了天寶樓的權力核心，這就不得了了。
至於李水仙說假話？誆騙於他？
張耀卻是想不出她這麼做的理由。
既然沒理由，那自然就是真的。
“看來宇文泰對她還真是好的沒邊了……不知究竟看上了她哪一點？”
張耀心中念頭閃爍，明面上卻遺憾道：
“那就沒辦法了，看來此次只能空手而歸了。”
“這卻不一定……”
李水仙神秘的笑了笑，輕聲道：
“真人當年的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後來迫於形勢、倉惶出逃，一直沒有機會報答。”
“若真人不嫌棄，我可以替真人解決這個小問題。”
張耀聞言，神色微動，詢問道：
“你手中有我需要的精血？”
“沒有。”
李水仙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不過我有新鮮的，真人想要嗎？”
“新鮮的……”
張耀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目光瞥向一旁的水晶巨型魚缸。
巨型魚缸之中、萬千魚蝦暢遊，其中還有一頭足有一丈長、渾身金紅色的大鯉魚，脣邊還有兩條龍鬚，渾身鱗甲閃爍光澤，美輪美奐。
這條龍鯉的氣息，就比很多築基真人還要強橫。
“宇文泰的龍鯉……”
張耀神色微妙，忍不住道：
“你確定能抽它的精血？若是被宇文樓主知道，恐怕會降罪於你吧？”
不得不說，張耀有些動心了。
畢竟，這可是龍種血脈，效果要遠遠勝過他蒐集的五種真血，而且十分罕見。
眼看他再有兩三年，就能登臨築基中期了、卻還沒湊夠六方真血，若是錯過這個機會，不知還要等多少年。
“沒事。”
李水仙低聲笑道：“一點精血而已，師尊不會怪罪我的。”
張耀本來還有點顧慮，不過一想李水仙目前的地位，心中又釋然了。
能接觸到天寶樓的權力核心，那她的地位已經比許多築基主事都要高了，弄一點龍鯉的精血也確實算不得什麼。
“真人稍等。”
李水仙匆匆起身，左右張望了一下，趁着宇文泰還沒回來，悄悄溜到了水晶魚缸面前。
也不知她神念中說了什麼，那金紅色的龍鯉煩躁的扭動了幾下身軀，最終還是乖乖的張嘴，吐出了一枚晶瑩剔透的金色血珠。
“收！”
李水仙見狀，連忙以法力攝拿而來，取出一方玉瓶承載，又打上法訣、貼上符籙，將玉瓶封死。
“成了。”
她轉身回到席間，將玉瓶拋給張耀，微微笑道：
“真人請收下吧。”
“多謝。”
張耀接過玉瓶，仔細收起，鄭重的拱手一禮。
“不必言謝……”
李水仙莞爾一笑，語氣不自覺的都輕快了許多。
兩人繼續閒聊交流，李水仙又談起了此次大拍賣會，倒是給張耀透露了不少獨家消息。
另一邊，海合真人跟着宇文泰，來到了頂層的煉丹房中。
“先坐吧。”
宇文泰在丹爐旁坐下，開口示意道。
“嗯。”
海合真人沉默着點點頭，盤膝坐在丹爐旁的另一張蒲團上。
整個丹爐約摸有九尺之高，渾身呈現青紅色澤，底部是密密麻麻的複雜靈紋，負責提供靈火。
“乾元固形丹，是以乾元之氣養鍊金丹雛形的靈丹。”
“在衝擊金丹的關鍵過程中，其能在‘實丹塑形’這一步上大大加快效率，才能最終提升一成半的成丹機率。”
宇文泰說着，瞥了一眼海合真人，開口道：
“煉製這枚靈丹，需要爲每一位服丹者量身打造，旁人服之不但無效、反倒有害。”
“你且將自身的法力外放，我需要先採集你的法力氣機，才能完成第一道步驟。”
“好。”
海合真人沉悶的迴應一聲，沒有多說半個字，只是依言放出了自身的法力。
宇文泰當即打出一道法訣，九尺丹爐底部立刻燃起青白色火焰，他又開始採集法力氣息，取出許多材料開始熔鍊。
他的各種手段精妙絕倫，對火候、藥性的掌握都堪稱巧奪天工，看的一旁的海合真人是面色微微發白。
足足忙活了大半個時辰後：
“好了，這第一步已經完成了。”
宇文泰打出法訣，控制着火焰緩緩低伏，又封住丹爐，纔開口道：
“後續的第二步蘊丹，需要足足三年。”
“這一枚乾元固形丹欲要真正煉製成功，那就至少得耗費九年之功，你下一次大拍賣會再來吧。”
說着，他撤去了法力，起身道：
“走吧，咱們先出去。”
很快，宇文泰和海合真人，又回到了前殿之中。
張耀見事情已經辦完，也就順勢提出了告辭，宇文泰吩咐李水仙將他們送出門外。
等李水仙回來後，宇文泰坐在主位上，瞥了一眼巨型魚缸中的龍鯉，自顧自的泡茶。
“師尊。”
李水仙看向宇文泰，忍不住追問道：
“您讓我找機會，將龍鯉的精血給清虛真人，這是爲何？”
原來，在方纔宇文泰煉丹的間隙，忽然神念傳音，讓她找個機會將龍鯉的精血交給清虛真人。
否則以她的性格，就算知道張耀需要築基期的水族妖血，也不可能會冒着觸怒宇文泰的風險，貿然去給龍鯉放血的。
“沒什麼。”
宇文泰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悠然道：
“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見到個有意思的人，順手就幫幫他罷了。”
“是嗎？”
李水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狐疑：
“莫非，您是提前在龍鯉的精血中……”
她的話尚未說完，宇文泰便哈哈笑道：
“小丫頭片子，你想太多了。”
“我又沒有未卜先知之能，怎麼會知道今天他會過來、提前做手腳？無非是臨時起意罷了。”
說着，他放下茶杯，目光變得幽深了許多：
“不過對我來說，此人的出現，倒確實算得上是個意外之喜……”
…………
數日後。
一次築基交流會上，張耀見到了那個海合真人口中的‘叛徒’。
“原來是他……”
張耀端着一杯靈酒，坐在宴會廳的角落中，心中暗暗吃驚。
他倒是沒想到，時隔多年之後，還會見到當初的西閣派的‘扶搖子’。
此時的扶搖子，一改當年的落魄之色，神色中充斥着意氣風發，和許多築基真人彼此交流，談笑風生。
“清虛會主！”
扶搖子四處轉悠，轉到了張耀附近，連忙上前打招呼：
“貧道扶搖子，忝爲覆海宗的客卿長老，見過清虛會主。”
他的語氣中帶着幾絲熱切和討好，但張耀敏銳的發現，他的眼神似乎有點閃爍。
“好像有點不服氣的樣子？”
張耀啞然失笑，倒也懶得搭理他，隨口應付幾句之後，扶搖子便自討沒趣的離開了。
“呸！張狂什麼？！”
扶搖子心中暗暗惱怒：
“不過是仗着和海合真人關係好，得了幾件大威力的靈器，才能耀武揚威罷了！”
“等我在覆海宗站穩腳跟之後，看你還敢這麼敷衍我……”
他心中雖如此想，但也沒有真的得罪這位清虛真人的想法。
畢竟對方執掌海合會多年，早已立下赫赫威名，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小半個時辰後，宴會纔開到一半，一件令扶搖子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伴隨着新的築基真人陸陸續續的到來，居然來了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熟人。
“丹蔘客？是你？！”
“扶搖子……你怎麼在這？！”
兩位昔年舊敵認出了對方，不由得變了臉色，身軀都僵硬了起來。
“原來是他！”
這一刻，兩人的心中不約而同的生出了一個想法。
也是直到這一次的碰面，兩人才終於清楚了天陰山之戰的幕後原因，原來是對方的出賣。
“哈哈，多年不見。”
“是啊，是啊……”
兩人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上前寒暄客套，熱情的像是多年沒見的好朋友一樣。
交談沒幾句，兩人便勾肩搭背的離開了。
“原來是這兩個傢伙……”
角落中坐着的張耀，也發現了扶搖子和丹蔘客的碰面，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誰也沒想到，多年之後，當年天陰山匯聚的三個人，會以這種方式再見面。
“緣分還真是夠奇妙的……”
張耀想到此處，心中微微一動。
自從十年前的天陰山之戰後，他其實一直有秘密派遣商會的人手，暗中關注着天陰山的動靜。
不僅是他，各家二流勢力其實都有類似的舉動，畢竟金丹之戰這麼大的事情，總不能真的當做無事發生吧？
不過根據他的觀察，這十年內一直沒有天都密藏現世的痕跡。
很顯然，天都密藏已經被破壞了，裡面若真有五行散人的遺物也八成被萬川老祖奪走了，讓覆海宗更進一步佔據了優勢地位。
“五行秘境現世，必定是多事之秋。”
“正好，我已經集齊了六方真血，突破築基中期、後期，可以一氣呵成。”
張耀想到此處，心中安定了一些：
“反正吞服‘坤元靈液’，至少都需要閉關十年。”
“我完全可以多閉關幾年，避開五行秘境開啓的動亂，還能繼續坐穩海合會主的身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