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河上游團團白霧。在四野的白雪輝映下,滾滾濁流而東逝。
曙光初現,慶陽城的百姓還是沉寂在夢鄉地時候,趙平已乘一葉輕舟乘風破浪,向着大河的下游駛去。
他已放棄了慶陽城,放棄了對大趙惠文王的忠誠!
畢竟如今惠文王已死,他也就缺少了效忠的對象,如今他只想回到邯鄲,回到自己的家中。在趙平看來,他沒有舉城投kao強悍的西秦,已經算是對得起趙氏王族,不愧對自己趙氏貴族的身份了。
霧氣朦朧的河面上,趙平還是忍不住地回頭望了眼,多少還是有些留戀。?? 戰國雜家呂不韋345
這時心中還是在想,慶陽城的守兵知道自己這右將軍不第345章:奔襲知去向,他們還能守住幾天?
船行得極快,轉瞬沒入了茫茫的白霧之中,再不見蹤影。
冬日的驕陽,終於從厚重的雲層中穿出,灑出了萬道金光,城上城下都是陽光燦爛。司馬錯卻是身着鎧甲,準備進行攻城。
號角吹起,聲音蒼漠廣闊,軍鼓陣陣,攻城迫在眉睫!
西秦悍兵們蜂擁而上,轉瞬衝過了已被屍體堆滿的護城河,徑直衝到了城下。
數百弓箭兵在盾牌兵的掩護下,先向着城頭一頓『亂』箭,箭頭上裹着油松,噴火『射』到牆頭上,瞬間火光熊熊。
守城的趙軍士兵已現紊『亂』之像,但秦軍的十幾臺投石機隨後而至,一聲號令下達後,大石紛飛而落,砸向了城中。
只聽到‘乒乒乓乓’的大響之聲四起,聲勢與打擊煞是壯觀。
其餘的西秦悍兵或架起雲梯攀爬,或壘土搶蹬,或用撓鉤套索攀登,還有百來個兵士扛着數根大木,衝到城門前,‘咚咚’的撞擊着城門。
一時之間攻擊猛烈,手段多樣,前所未有,讓城內的趙軍士兵顧此失彼。
西秦悍兵人第345章:奔襲人亢奮,因爲司馬將軍有令,先入城中當有重賞!
司馬錯緩緩的率着身後的精銳,向着城門處開始聚攏。軍旗更是不停的揮舞,指揮着西秦悍兵前仆後繼的攻城。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如今的西秦悍兵都已經提升了檔次和規模,就算是攻打堅城也已是有模有樣。
以往的西秦悍兵,裝備上甚爲簡陋,雖然作戰勇猛無比,但往往攻城之時,卻是死上慘重。
可如今的他們,卻也都能裝備上了銅甲或是銅皮渾甲,這還要多謝呂國的貿易之事,讓秦人可以kao手中的糧食布匹換取馬匹與裝備。
司馬錯如今已是下了死令。這慶陽城,他勢在必得!
他幾乎是與呂不韋同時出世,呂不韋已經不動聲『色』的一躍成爲天下的大諸侯,可他卻是竭盡全力的才混成秦國的少更。
他希望可以憑藉攻佔慶陽,而使自己在秦國的爵位再上一步,可惜這慶陽卻是良久都攻不下來,這讓他多少有些焦急。
城頭火光大作,可守城的趙軍兵士,並沒有束手待斃。無論如何都不能退縮,城中有他們的親人,城中有他們的希望!?? 戰國雜家呂不韋345
無數的兵士涌上牆頭。倒沙放箭,滅火抵抗,城頭也是鼓聲大作,箭如雨下,一時間攻守僵持不下。
鮮血成河,陽光一照,在白雪的輝映下,更顯火紅得刺眼。
司馬錯見到無數的趙軍士兵掉下牆頭,見到無數的秦軍士兵送命,但他卻沒有半絲的憐憫之情!
城頭城下捨生忘死,有的西秦悍兵已經堅持不住,開始向後退卻。
見到士氣稍落,司馬錯心中微惱,大喝道:“監軍刑使何在?”
早有一秦軍軍官上前答道:“屬下在!”
司馬錯伸手一指前方,冷聲道:“你帶一百行刑軍士兵壓陣,若有人向後退卻,斬立決!”
那軍官凜然遵命,大喝了一聲,已經點齊百來名手下上前,個個都是拖了上衣,落出赤『裸』的胸膛,手持厚背薄刃的大斧,壓住了秦軍的陣腳。
斧光翻飛下,轉瞬已有幾個西秦悍兵,死在了自己人之手。
本想退卻的士兵見到後方無路,只得口中吼吼大喊着,如同野獸一般,轉瞬又向着城池的方向攻了過去。
司馬錯親自擂鼓,只聽到‘咚咚咚’的鼓聲大響。驚天動地般,西秦悍兵見到主帥親自擊鼓,不由士氣大振,更加賣命的搶攻!
只是盞茶的功夫,城頭好像有了『亂』相,司馬錯大喜之下,卻是有些難以置信。
守軍自『亂』陣腳,倒讓他有些意料不到,他當然不知道,趙國右將軍趙平不見的消息,突然在慶陽城中傳開,而且傳播的速度迅猛非常。他當然也不知道,消息傳播得如此之快,也是有人刻意爲之,這才讓城中趙軍守兵大『亂』!
可他知道的是,攻入慶陽城的機會,終於就在眼前了!
有的秦軍士兵已經攀上了牆頭,轉瞬就與城頭上的趙兵展開肉搏之戰,見到同夥翻過牆頭之時,所有的西秦悍兵都是歡聲雷動,蜂擁着向慶陽城涌去!
這時候的他們,只是盯着慶陽城,只想着入城後搶錢、搶糧、搶女人。卻沒有一個人回頭望上一眼!
司馬錯也是如此,可他衝到城下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地面開始微顫,身後有轟轟隆隆的聲音傳來,宛如千軍萬馬一般!
司馬錯臉『色』大變,扭頭望過去,只見到後軍已是開始大『亂』!
司馬錯心中微凜,急聲喝道:“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一些西秦悍兵已經聽不到號令,只知道攀爬城牆,不停向城中涌入,司馬錯手握長戈。卻知道大事不好,身後定是有人來攻!
可敵人到底是誰,自己怎麼會一無所知?司馬錯馬上有了片刻的猶豫,不知道應該分兵作戰,還是先抵抗來軍再說。
只是這片刻的功夫,他已經知道來敵是誰!?? 戰國雜家呂不韋345
一隊騎兵斬風劈浪般衝了過來,人馬俱着銀『色』鎧甲,如同銀『色』巨龍一般,刀刃寒光閃爍,盾牌森然泛冷,陽光照耀之下,如同天兵突降。
掌旗之兵高舉三足金烏的紫『色』大旗,上面赫然寫個大大的呂字!
呂不韋來了?司馬錯心中暗惱,心想我大秦對你呂國從不招惹,面對呂境避而不戰,前來攻打趙國慶陽,你居然帶兵搶先來打我秦軍?
司馬錯大聲喝令手下整頓人馬,來兵算不了太多,看聲勢也就三千餘人,他足足二萬多的兵士,當可與其一戰。
可號令發下去後,司馬錯這才發現大事不好,所有的手下士兵,都是蜂擁想要入城,如今早就陣容不整。
爲首一員銀甲猛將,單手持着金柄平直的怪刀,舉重若輕,也不廢話,只是揮刀一指,三千餘騎呂軍士兵,已是殺到西秦悍兵人數最多之處。
來襲的騎兵不但鎧甲如銀般,就算戰馬都是遍體銀甲,萬難尋找到馬膚本『色』。
司馬錯見到對方刺入自己陣營的時候,已是心頭狂跳,他見過快馬,也見到過騎兵,可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快馬。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猛的騎兵。他全軍雖有兩萬多人,可加起來也不過近千匹戰馬,可敵方清一『色』騎兵就已經三千有餘,裝備之精,聲勢之猛,叫人心中實在震撼!
騎兵衝進秦軍之中,藉着馬快的衝勢,輕而易舉的撕裂秦軍的陣型,鮮血四溢,『亂』弩四『射』,大刀劈出,銀『色』堡壘遍身鋒銳。
秦軍士兵顧不得上抵抗,哭爹喊媽的四處逃命。
城頭上的兵士聽到右將軍逃命,本來都是無心抵抗,可見到天降救兵,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裡的援兵,卻都是勇氣復增,全力以赴的殺敵。
衝上來的西秦悍兵畢竟不算太多,再加上後繼無援,連連敗退,一時間廝殺聲陣陣,可畢竟被城兵重新奪回了城頭。
爲首那將卻不糾纏廝殺,再揮怪刀,衆騎兵緊隨將領,齊刷刷的衝了出去。
他們從司馬錯的後軍殺到中軍,從中軍折而向右,鐵騎踐踏中,西秦悍兵如同青草般聞風而倒,一路廝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司馬錯又氣又惱,厲聲喝道:“追!”
西秦悍兵見到敵方不戰而逃,都是莫名其妙,可終於糾集起來,四面八方的涌到一起,司馬錯大聲呼喝,極力的約束士兵,後軍變爲前軍,轉瞬聚集數千人在其身邊。
敵方騎兵衝出了秦營,譁然裂開,行雲流水般的折回,竟然再次殺入秦軍營內。
鐵騎隆隆,兵甲鏗鏘,地面再次顫動不休,爲首那將單手持刀,半伏着身子,左手持着圓圓的銀盾,一雙眸子精光閃耀,只是留意敵方的變化。
鐵騎衝勢一起,轉瞬如同黑壓壓的雲層撲了過來,空氣那一刻爲之冷凝。
對面突然有數百西秦悍兵騎馬殺了過來,想要攔截住銀甲騎兵,爲首一人手持長斧,神情頗爲彪悍,正是司馬錯手下第一猛將谷棱邦。
司馬錯這次前來攻打慶陽,留下嬴祿悉鎮守上官城,自己卻是帶領精兵盡出,而谷棱邦正是他內軍地第一猛將,統掌麾下的秦軍騎兵。
司馬錯見到谷棱邦及時趕到,心中不由大喜,喝令手下跟隨,只盼望谷棱邦能擋上一擋。
在他看來,對手人數不多,優勢卻是在於騎兵的迅疾,動作的齊整,只要谷棱邦攔住敵軍,剩下的步軍包圍住對方,自己當可將其盡數的剿滅乾淨。
谷棱邦馬上挺斧,帶着數百人迎了上去,怒聲喝道:“來將受死!”
兩隊騎兵轉瞬之尖,距離快要縮短到了一箭之地,持着金柄怪刀的那將領,緊抿着的雙脣,突然開聲喝道:“『射』!”
銀甲騎兵前排端弩,『亂』矢瞬間『射』出,轉瞬他們都是伏低了身子,後排的騎兵見狀,再次『射』了一輪。
銀甲騎兵『射』弩的層次感極強,谷棱邦雖有騎兵,也有弓箭弩機等物,作戰也是很猛,可若說中遠距離打擊武器的運用純熟,那是遠遠不如對手的騎兵。
他雖是勇猛,可相隔還遠,有力卻是無處去使!
弩箭『射』出之後,兩隊騎兵都是來勢極快,轉瞬拉近了距離。
銀甲騎兵的長箭,無情的落在谷棱邦的隊伍中,谷棱邦持盾去擋,衆手下亦是如此,可如此一來,衝勢不由銳減。
“刀!”爲首的那銀甲敵將大喝一聲,銀甲騎兵們掛弩持上大刀,伏低了身子,大刀探出馬頭兩尺!
谷棱邦的隊伍去勢受阻,銀甲騎兵卻藉着短程衝刺,已把速度提到了最高,平地捲起一股狂風,殘旗、碎甲、斷矛在隆隆的鐵騎踐踏下,轟然而起,四散飛出。
銀甲騎兵終於再次形成銀『色』巨龍,看起來渾身籠罩在煙塵飛舞之間,咆哮不休。
城頭的趙軍士兵止住了廝殺,忘記了吶喊,齊齊的向城下那條雲中銀龍望了過去,屏氣凝息。
遠遠的司馬錯只覺得寒風激面而來,駭然對手的勇猛快急。
谷棱邦只感覺到割面的寒風撲來,可他畢竟身手不凡,咬牙挺斧迎前,竟然衝向襲來的那員敵將。
他已經看的十分明白,銀甲騎兵動作一致,卻在於爲首之將的指揮!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此敵將,敵軍騎兵必可破去。
兩騎驅近,轉眼已是近在咫尺……不過是一瞬之間!
手持金柄怪刀的敵將,只是抿着雙脣,眼中泛着駭人的寒光。
谷棱邦只是望見敵將還很年輕,暗想這個難道就是天下傳名的呂不韋?
念頭甚至快不過出斧,他閃念之間,長斧已經是惡狠狠的劈了出去,就算對方的騎兵將他踐踏成肉醬,但是他首先要殺了這個呂不韋!
有的時候,人難免一死,就看這死是否轟轟烈烈!
谷棱邦長斧劈出去,對方的怪刀也刺了過來,二馬交錯的功夫,谷棱邦胯下馬兒來不及長嘶,竟然斜摔了出去,谷棱邦一斧劈空!
感覺到手上空空『蕩』『蕩』,谷棱邦也覺得一顆心空空『蕩』『蕩』,他萬般無奈,千種不甘,十分希望蒼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只要再來一次,可能一切都會截然不同。
感覺到冰冷之刃透體而過,感覺到了敵將的眉目眼角,都有說不出的冷酷無情,感覺到背心又是一驚,轉瞬熱辣辣地一片,谷棱邦已經飛了起來。
他臨死之前心有不甘,只是望着敵將,想知道他是否就是呂不韋!
死在名動天下的呂不韋手上,也算死得不冤。
敵將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已經大聲喝道:“大呂陳天在此,哪個敢攔!”
陳天?
谷棱邦人在空中,飄飄『蕩』『蕩』,茫然的想道:是那個助呂不韋深入匈奴軍中擒拿敵酋,呂國五大將軍之一的陳天?果然是名不虛傳!
‘轟’的一聲大響,陳天刺死谷棱邦之時,兩軍終於撞擊在了一起。只是一方已經遲鈍,另外一方卻如佈滿錐子的鐵板一般,人飛馬嘶,慘叫連連,銀甲騎兵如同驚濤駭浪般,拍在對手的身上,空中人影飛舞,地上馬兒悲嘶,谷棱邦的數百騎兵,瞬間倒下了一小半。
陳天人似神將,馬如天龍,一刀刺出,刺穿了谷棱邦,竟然更是把他活生生凌空帶出十數丈遠,鮮血空中噴灑,他勇猛無敵,力沉馬快,身後的騎兵卻是多少凝滯了片刻,司馬錯見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只恨不能身生雙翅飛過去。
見到谷棱邦慘死,司馬錯心中痛楚難掩,嘶聲叫道:“衝過去,困住他們,莫要讓他們衝出來!”
衆秦兵兩條腿畢竟不如快馬,才衝了幾步,銀甲騎兵陣型再變。相撞的騎兵撥馬散到兩旁,後方的騎兵卻是飛快地cha入了,西秦悍兵的騎兵之中。
‘嚷’地一聲大響,聲音清脆,遠傳天際。
緊接着就是耀眼的寒光,讓整個戰場爲之一亮,漫天的鮮血,讓所有人的雙眸赤紅。
兩隊騎兵陷入近身肉搏之中,銀甲騎兵棄了大刀不用,紛紛抽出橫刀砍了過去,秦軍騎兵慌忙之中接戰,只是無論長矛、短劍、盾牌、長弓,都是擋不住橫刀的兜頭一擊。
矛斷盾裂,橫刀鋒銳無比,在銀甲騎兵的沛然衝擊之下,秦軍騎兵已經四分五裂,辛苦積累的騎兵,已被銀甲騎兵屠戮了大半。
刀光閃爍中,人頭飛起,鮮血噴涌,剩餘的秦軍騎兵,已經抵抗不住銀甲騎兵的攻擊,尤其見到谷棱邦被敵將帶飛了十數丈,他們的內心恐懼萬分,只覺得這銀甲騎兵嗜血好殺,非是人力能能抵抗!
陳天橫刀再揮之下,震飛了谷棱邦的屍體,冷冷的下令道:“『射』。”
弩矢如雨,鋪天蓋地向涌過來的秦兵『射』了過去,騎兵再起,向着秦軍士兵奔了過去。
秦軍士兵見到騎兵一戰盡喪,如雨的弩箭,摧毀了最後的一點堅持,‘轟’的一聲響,已經四分五裂的逃了出去。
司馬錯竭力約束,只見到前軍衝撞了後軍,後面的秦軍士兵擠了兩旁的士兵,一時之間人擠人、人踩人,早已是『亂』做了一團,又哪裡能約束得住。
銀甲騎兵也是渾身是血,雖有自己的血,但更多的卻是敵人身上的鮮血,他們凜然不顧,馬蹄縱橫踐踏,轉瞬又是匯聚成洪流,開始席捲戰場上的一切。
只要銀甲騎兵所到之處,秦軍士兵就如被怪獸吞噬一般,片刻不見了蹤影。
所有的秦軍士兵已是無心抵抗,只能四處逃竄。
他們雖是人數衆多,卻已經完全組織不成有效的抵抗。
兵敗如山倒,司馬錯只見到一面倒的屠戮,對方明明比自己少了太多的人,可仗着馬快刀銳,全軍渾然一體,竟然把自己的大軍,打得潰不成軍,他顧不得仰天長嘆,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