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天地之間,似乎就只剩下了這幾聲爆響。
剛剛狂奔到臺階之下的樂乘只感覺自己背後一股氣浪推了一下,整個人身不由己的踉蹌倒地。
倒在地上的樂乘被塵土淹沒了。
“咳咳,咳咳!”樂乘拼命的咳嗽着,揉着自己的眼睛,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一時間有些迷糊。
“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僅僅是樂乘,整個高臺之上,目睹了這一切的肥義、高信、以及其他所有交戰雙方的士兵們,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給鎮住了,都充滿了同樣的疑問。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片奇異的寂靜。
煙塵漸散,一個大坑出現。
衆多殘肢斷臂,景象觸目驚心。
一匹死馬就倒在大坑的邊緣,馬肚子裡面奇奇怪怪的器官伴隨着鮮血留了一地,樂乘甚至能夠看到一顆疑似心臟的物體在那裡抽搐跳動。
樂乘一個哆嗦,渾身汗毛直立:“這……這是我乾的?”
樂乘對死亡和鮮血早就不陌生了,但是看着眼前這幅慘狀,還是感覺到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僅僅是幾車黑乎乎的、粉末狀的東西,就能夠形成這般無以倫比的殺傷力?
這一刻,樂乘對自己兄長樂毅的佩服達到了頂點。
如果樂氏一族投的是安陽君的麾下,恐怕我樂乘今天就要成爲前面這一大堆碎肉裡的一員了吧?
伯兄究竟是要多麼的慧眼識君,才能夠投靠到趙何這樣一位英明神武的大王麾下來啊!!!
趙何身邊的肥義和高信此刻也終於回過神來,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駭然神色。
他們剛纔站在高臺之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衝在安陽君前方的那些叛軍士兵,完全就是一下子被這爆炸給炸沒了!
這東西,是大王弄出來的?
大王,什麼時候掌握了威力如此巨大、堪稱神器一般的武器?
趙何一臉淡然的打斷了肥義和高信的思緒:“還在想什麼,給寡人把這些叛軍趕出去!”
安陽君,你不是很牛逼嗎?來,吃我一波黑火藥,看看你還能不能繼續牛逼下去?
高信這纔回過神來,拔出腰間長劍,一聲怒吼:“二三子,安陽君已死,把這些叛軍殺出去!”
下一刻,激戰再起。
禁衛軍的士兵們在臺階之下重新組隊,朝着叛軍發動了瘋狂反撲。
突如其來的爆炸事件讓禁衛軍士氣大振,雖然叛軍的人數數倍甚至十倍于禁衛軍,但叛軍卻成爲了被殺得步步後退的那一方。
突然,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從塵土之中站了起來。
“誰說本侯死了!?”
趙何吃了一驚:“臥槽?”
站起來的,還真是安陽君!
此刻的安陽君灰頭土臉,身上的甲冑都被炸飛了好幾處,露出了明顯的皮膚和傷口,鮮血不停流出。
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安陽君……竟然沒死!
安陽君狂吼一聲,拔劍瞬間砍倒數名禁衛軍士兵,狀若瘋虎,喝道:“趙何小兒,任你用盡巫術,也不可能阻擋本侯今日取你項上人頭!!!”
趙何看着在軍陣之中縱橫來去的安陽君,倒抽一口涼氣。
怪物吧,這都炸不死你?
安陽君突然“復活”,原本已經被趙何這邊逆轉的局勢,又一次的逆轉回去。
安陽君奮力拼殺,帶領着恢復士氣的叛軍士兵們步步登上臺階,距離臺階頂上的趙何越來越近。
高信帶着剩餘的禁衛軍全力抵擋,雙方刀光劍影,每一級臺階上都沾染鮮血,不停有屍體倒下,沿着臺階滑落。
鮮血匯成一條條細如手指的血流,一級級的沿着臺階流了下來。
臺階之頂,肥義猛拉趙何袖子:“大王,該撤退了!”
趙何沉默半晌,道:“不。”
肥義急得頓足:“大王,再待下去,安陽君要殺上來了。”
趙何眨了眨眼睛,看着臺階之下猶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叛軍,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肥師。安陽君要完蛋了。”
就在此時,一陣密集的馬蹄聲伴隨着大喝響起。
“樂毅在此,誰敢傷大王!安陽君,拿命來!”
一支騎兵猶如旋風般突入宮門,從背後刺入了叛軍的陣地之中。
爲首之人,正是樂毅!
在騎兵之後,數千步兵緊隨而入,對叛軍展開剿殺。
樂毅,率領着四邑兵馬,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刻趕到了!
叛軍猝不及防,加上連日激戰早已經筋疲力盡,此刻又被數倍於己的四邑勤王兵馬圍攻,頓時迅速潰散。
局勢再度逆轉,而且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給安陽君逆轉回去的可能性了!
安陽君腹背受敵,看了一眼頭頂不遠處的趙何,心頭大恨。
只不過二三十步的距離,但是卻如同天塹般無法跨越!
“趙何!!!”安陽君仰天怒吼,伸手一攀欄杆,直接凌空落在了高臺臺階側面的地上,隨後一刀砍倒了一名猝不及防的勤王騎兵,跨上這騎兵的馬,帶着身邊僅有的幾名精銳護衛,奪路而逃!
安陽君這麼一逃,剩下的叛軍士兵再無鬥志,紛紛四散奔逃。
短短片刻,戰事結束!
樂毅快步登上臺階,在趙何面前行禮:“大王,幸不辱命!”
趙何長出一口氣,扶住樂毅的肩膀:“樂毅將軍,寡人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讓寡人失望的!”
樂毅沉聲道:“大王,如今安陽君已經逃竄,接下來應該如何做?”
趙何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冷聲道:“安陽君既然發動叛亂,想必主父已經在他的控制之中了。如今他叛亂失敗走投無路,定然會回到南宮之中,妄圖挾持主父!樂毅,你立刻調動兵馬,隨寡人前去南宮,斬殺此獠!”
數千勤王兵馬浩浩蕩蕩,簇擁着趙何王駕,直奔南宮!
趙何站在馬車之上,回首望去,原本大氣華麗的東宮,因爲這幾日來的戰爭而毀於一旦,死傷衆多。
朝西南望去,南宮遙遙在望,紅色的宮牆在秋日的一片昏黃之中極爲顯眼,似一張豔麗無比的五彩油畫。
“安陽君,這場鬧劇,也是時候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