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一戰我們是贏定了。”
“你能夠這麼確定嗎?雖然我們在左右兩翼的戰場上都取得了勝利,但現在雙方的中路人馬還沒有交戰,因此勝負尚未可知,代軍未必不可以反敗爲勝的機會啊。”
“父辛,韓騰既然能夠在左右兩路擊敗代軍,而且擊敗的還是代軍中最強的騎軍,那麼他在中路就一定也有同樣的能力,而且秦軍的左右兩路獲勝之後,還可以援助中路,夾擊代軍,何況現在秦軍左右兩路獲勝,士氣正盛,而代軍士氣低落,此消彼漲,因此這一戰,我們已是勝劵在握了。”
這時蒙武、蒙恬父子帶着幾十名親隨士兵站在戰場附近的一個小山頭上,俯視着戰場,觀看雙方交戰的整個過程,一邊交談着。
而蒙恬對戰局的分柝卻還有一些意猶未盡,接着又道:“其實剛纔代軍的主將犯了一個大錯,在左右兩翼敗陣之後,就應該收兵撤退,讓輸罷戰,這樣一來,代軍就算是輸掉這一戰,但損失也是有限,而且還能夠退守營寨,抵擋我們的進攻,並且等待援軍或者是另一路的進攻,因爲現在代軍兩路進攻,互爲呼應,對井陘造成的壓力確實不小,但代軍的主將在左右兩翼都敗陣的情況下,仍然出動中軍和我們交戰,雖然是企圖扭轉敗局,但結果卻是敗得更慘,恐怕連大寨都守不住了。”
聽着蒙恬分柝現在的戰場情況,蒙武也微微點頭,道:“韓騰果然是沒有說大話,這一戰確實打贏了,看來韓騰果然是有兩下子。”
蒙恬搖了搖頭,道:“其實這一戰並不是韓騰的能力所至,而是因爲那一隊巨漢士兵,無論是誰,如果擁有這樣一支軍隊,就算是想不取勝都很難啊!怪不得韓騰敢力排衆議,堅持要主動出戰,而且還立下保證,一定能夠取勝的。不過我實在是想不通,韓騰是從那裡找來了這麼多的巨漢,而且人人都是膂力過人,力大絕倫,這樣的人在整個秦國,恐怕也找不出幾個來。”
蒙武也點了點頭,目光又看向這時在陣中指揮的韓騰身上,而目光卻漸漸變得複雜了起來,道:“恬兒,你不覺得韓騰這個人十分奇怪嗎?充滿了迷團?”
蒙恬怔了一怔,看了看蒙武,有些不解道:“父親說韓大將軍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蒙武道:“韓騰是韓國的宗室,而在韓國滅亡之前,他卻一直默默無聞,毫無做爲,只到投降秦國之後,纔開始展露頭角,按他的說法,是在韓國受到排擠,因此才投降我秦國,但以他能夠掌握的實力來看,想在韓國謀位奪權並不難,根本沒有必要投降秦國,坐視韓國滅亡。而且在韓國滅亡之時,他還殺盡了韓國的王室宗族,就算是與人有仇,殺盡仇人也就夠了,總不會所有的韓國宗族都和他有仇吧,這樣的行爲,不是非常奇怪嗎?我看恐怕是對我秦國不利吧。”
蒙恬認真的想了一想,也點了點頭,道:“父親所說得確實不錯,在韓大將軍的身上,確實有不少的迷團,不過自從韓大將軍歸降我秦國以來,爲我秦國屢立戰功,就算是有一些奇怪之處,也不過是一些小節而巳,對我秦國仍然是大爲有利的,父親怎能說是對我秦國不利呢?”
蒙武聽了,連連搖頭,道:“恬兒,如果論排兵佈陣,行軍作戰,你的能力確實已經超過爲父,就是相比楊端和、李信也不呈多讓,在年輕一代的武將當中,恐怕只有王賁能夠和你相提並論。但你也和王賁一樣,僅僅只是着眼於戰場,對戰場以外的東西,卻完全視爲無物,這一點如果不能加以改進,將來未必是好事,因此在這方面,你還要向毅兒好好學習一二。”
蒙恬呆了一呆,因此他出身於將門之家,自幼就喜好兵法,而懨惡行文律令,更是不喜歡官員交往的繁文縟節,因此在十五歲時,就從軍入伍,走上了武將的道路,而蒙毅在蒙家完全是一個另類,偏偏喜歡研究律法令文,對行軍打仗的這一套不併感興趣。在蒙驁在世的時候,就十分喜歡蒙恬,而不喜歡蒙毅,多次要求蒙毅棄文習武。
但蒙武和蒙驁的態度卻不同,對兩個兒子一視同仁,也沒有強迫蒙毅放棄學習律令法文,而且還順着蒙毅的意願,讓他走上了文職官員的道路,現在蒙毅雖然年輕,但己經擔任衛尉,位列九卿之一,掌管宮門警衛,位置十分重要,也深得秦王政的信任,己經公認是未來秦國丞相的接班人。
蒙恬當然知道,論政治見解,掌握朝政動態,自巳確實不如弟弟,當然比起老父蒙武,就更是差遠了。因此也恭恭敬敬道:“還請父親指教。”
蒙武淡淡一笑,道:“指教到是談不上,不過凡事應該多想一想,韓騰過去有一支南陽軍,也是極爲悍勇之軍,而現在又有這一隊巨漢軍隊,他擁有這樣的實力,卻一直隱忍,並沒有奪取韓國的王位,而且主動投降我秦國,就從這一點來看,也是絕不尋常,因此我才認爲,他投降我秦國,絕非一般,恐怕隱藏着一個極大的陰謀。”
蒙恬皺了皺眉,道:“父親只說了韓大將軍的反常之處,但就此認定韓大將軍歸降我秦國,就是一個陰謀,恐怕也稍有些證據不足吧,也許他是另有其他原因,也未可知啊。”
蒙武苦笑了一聲,道:“如果爲父有切實的證據,早就像大王稟報告,但爲父心裡總是有一種感覺,韓騰並不是真心歸降我秦國,這裡面一定有一個極大的陰謀。”
這一次蒙恬到是沒有再反駁老父,因爲他也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有種本能的直覺,能夠感覺到危險的存在,在戰場往往能夠洞悉敵軍虛實,而蒙武的用兵能力雖然不算太強,但在政治方面的靈敏度卻並不差,因此蒙恬對父親的直覺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於是蒙恬的目光也看向韓騰,也許是聽了蒙武這一番話之後的心理作用,蒙恬的心裡也隱隱感覺到,韓騰確實有一些不對勁。
――――――――分割線―――――――――分割線――――――――韓騰的心裡微微一動,似有感應一樣的轉頭向側後方的小山頭上看了一眼,雖然相隔着數百步的距離,但仍然和蒙武、蒙恬父孑的目光對視了一眼,嘴角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因爲在開戰之前,秦軍中幾乎所有的將領都反對韓騰領軍出擊,主動向代軍挑戰,衆將一致都認爲,秦軍在前一階段的戰鬥不利,士氣低落,並不是主動出擊的最佳時機,另外秦王政也己經下令,命令王剪從薊京出擊,進攻上谷郡,因此現在也完全沒有必要出擊進攻代軍,而是應該先嚴守井陘,利用井陘易守難攻的地理優勢,先消磨代軍的銳氣,同時也是等着王剪那一邊取得成果,只要是上谷郡遭到秦軍的攻擊,高原一定會回軍相救,然後這一邊再趁勢進擊,這纔是正確的戰術。如果冒然出擊,恐怕對秦軍不利。
但韓騰卻不顧衆將的反對,一意孤行,堅持己見,一定要出擊代軍,同時也當衆揚言,這一戰如果不能取勝,自己不僅從此退隱家園,辭官不做,而且甘當軍法。衆將見韓騰的態度如此堅決,而且他又是這一路秦軍的主將,因此也只能聽韓騰。
卻知韓騰以此爲由,宣稱只帶自己的本部人馬將領出戰,只讓其他將領做壁上觀,不讓他們參戰。而衆將都認爲這一戰秦軍敗多勝少,因此也樂得袖手傍觀。
其實表面上韓騰是和衆將賭氣,實際是想給衆將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不用他們相助,就是靠自己本部的人馬,也能擊敗秦軍。另外也是不想讓其他將領多擔這一戰的功勞。
因此雖然韓騰能夠感覺到蒙武、蒙恬父孑看向自已的目光,但卻無法知道他們父子交談的內容,還以爲他們父子是因爲戰事的進展而感到意外,也並不爲意,只是和他們父孑的目光略一接觸,就立刻又回到了戰場上。
這時在戰場上,雙方己經進入到最後的階段,雙方的中軍開始進行激戰,而秦軍的中路軍裡,也同樣還有一支巨漢軍隊。
實際上這支軍隊就是九黎族增援韓騰的一支重要力量,一千五百名夸父族的戰士,是在前不久才趕到戰場來的。而這一支戰士加入,確實十分極時,韓騰敢主動出擊,挑戰代軍,也正是有這個底氣。
而爲了加強夸父族戰士的實力,韓騰除了給每人配備合適的武器,而還爲他們趕製一套重甲,共分爲兩層,內層爲雙層牛皮,外層爲青銅片,這一套重甲重達近百餘斤沉,不是夸父族的戰士,也根本負擔不起這樣一套重甲。然後將這一千五百名夸父族的戰士分成三隊,毎隊五百人,分別放在左中右三軍,迎擊代軍。
結果這一支軍隊一上戰場,立刻就顯示出極爲強悍的戰鬥力,夸父族的戰士個個人高馬大,就像是一羣小巨人一樣,而且膂力過人,論個人的戰鬥力,甚致要強過以前的南陽軍,在戰場上發揮了極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