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在笑,卻並無半分的笑意。秋妙笛咬着牙:“現在你這是?難道是要帶我們去回王府,好爲你領賞和升官發財嗎?“莫言道:“去少林寺!你們不就是爲了上少林寺嗎?”他的聲音如常,他的神色如常,說這話時便好象是在說一句很平常的話語。”
秋妙笛卻幾乎要跳了起來:“你可知道天下的英雄都恨你入骨,你上了少林寺,只怕那些高僧們也會放不過你。”
莫言笑了笑,卻將馬車趕得更快了,終於在一個十字岔口停了下來:“到了這裡便出了沈飛雲的勢力範圍,你們接下去的路便穩妥多了。我送你們只能送到這裡,我走了。”
秋妙笛看到他的神情還是那樣淡然,他的背影還是那樣熟悉,那樣蕭索,自言自語:“大哥,大哥……你爲什麼?你究竟是怎麼的一個人?”
這一路行來果然沒有再遇到什麼不妥,迅速來到了嵩山腳下。這一路本因大師因爲傷重,再加苦受顛箕,已經是神色甚爲難看。他扶着來到了寺門外,“少林寺”三個字已映入眼簾。
守衛山門的兩個弟子見到本因大師來歸,立刻放行。
來到會客的大廳內,四位身披袈裟的老僧立在那裡遠遠相迎,一個老僧道:“老衲本塵!這三位是我的師弟本心、本鑑、本明。”秋妙笛才知道他們四人中,立在正中的那位正是少林寺掌門方丈本塵大師,左側的那位是羅漢堂首座本心,右側的兩位是戒律院的首座本鑑,藏經閣首座本明,恭身道:“晚輩見過幾位大師。”
本塵方丈道:“本因師弟,你傷的怎麼樣?”
本因道:“我不礙事,趕着回來是有很重要的事……”
本明打斷了他的話:“回來了就好,不管多大的事稍後再說也不遲,倒是師兄的傷?”
本塵道:“對,治傷要緊。”立刻有兩個弟子扶着本因下去了。
本塵道:“施主千里迢迢護送我師弟回返少林,真是辛苦了,老衲和敝寺上下三千弟子都致爲感謝。”
正說至此,忽然聽到外面有掌風,掌風的擊鬥聲,衆人覺得奇怪便一起去觀望,只見一個婦人正在和一個黑衣人激鬥,一個少年則立在一旁,即不相幫,
也不相勸,只是一個勁撫掌:“娘,打他,打他。”
衆高僧看到這對母子身上所着的衣衫甚是怪異,與中土不和,秋妙笛驚道:“是她?”
本塵問道:“施主認得這對母子?”秋妙笛道:“她是蒙古的國師西雅,那個少年是她的兒子卡依。”
一個少林弟子奔了過來道:“住持方丈,方纔好好的,也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了這個黑衣人,闖進了本相師叔的房間,*着向師叔要什麼名冊?師叔說是沒有,他就要殺師叔。緊接着這位女施主和小施主出現了,要師叔跟她回去,還不許黑衣人去殺師叔。”衆人聽了一通也沒有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本心道:“不管是怎麼回事!這兩個人沒有經過通傳,就擅入少林,將他們先拿下了再問其中究竟。”
那個黑衣人原本便不敵西雅,這時見少林高僧也要參戰,只怕再若不跑的話便來不急了,誰知他剛剛躍起,卻從斜刺裡躍出一人,“啪”一掌打在了那人身上,黑衣人用手指着那人道:“你……你好狠哪,你……”還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便即氣絕了。秋妙笛看看那出手之人,肩上披着一件豹皮大氅,很有來頭,本塵道:“楊居士!”
秋妙笛才知那人正是現任的武林盟主楊洞。
衆人將那黑衣人的面巾摘下,只見那是一張陌生到誰也沒有見過的臉,衆人一看都說不識得,本塵道:“也不知道這人是什麼門派?爲什麼偏偏來爲難本相師弟,方纔說要什麼名冊?卻不知是什麼東西?”
本心道:“那只有去問本相師弟了。”
本塵道:“好!少時再去相問。“看了看西雅母子:“國師不請自來,不知上我少林所爲何事?”
西雅道:“尋找我的丈夫。你們少林寺還自稱是什麼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我看卻不過是一羣打家劫舍之徒彙集的巢穴罷了。”本鑑乃是衆僧之中火氣最暴的,忍不住道:“你也太猖狂了,居然敢對我們少林如此的不敬。”說着就要上前去動手。
本塵攔住了他:“國師怎麼這麼說?”
西雅道:“你們將我丈夫關押在這裡十五、六年,害得我們夫妻不能聚,父子不能認,可有那一個門派
會象你們這樣的土匪行徑。”
本塵道:“我們怎麼會扣押你的丈夫?你的丈夫是那一個?又怎麼會在我少林寺呢?”
本鑑在他耳邊輕語了幾句,只聽得本塵連連點頭。
本鑑大師道:“國師差矣,本相師弟是自願在寺出家的。”
西雅道:“你們說是就是了,誰信呀?”
本塵方丈道:“他已遁入空門,一入空門即與紅塵恍如隔世,施主何必定要執着於相見呢?”
西雅道:“我是定要見他的,見不到的話我就一次一次的來。”
本塵方丈無奈:“如此也好,如果施主能叫他下得山去,那說明他修行這些年也是枉修,去又何妨?如果佛入已心,又何懼一見?”對身旁的弟子道:”去請你師叔過來。“過了半晌,只見天空中響起了一聲輕嘆:“兩位施主安好?”
西雅看了左右也不見有人,才知道那是用了“千里傳音”的功夫將自己的話遠遠送了過去,喜道:“格龍,我的丈夫,你在那裡?二十年前,你奉了皇命遠到中原,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你怎麼會在少林寺?又怎麼會作了和尚?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你在這裡的?知道了以後就來看你?你倒是出來呀?”
那聲音重重嘆了一口氣:“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既然如此,何必相見呢?”
西雅氣道:“什麼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你難道忘記了你是蒙古人,是發過重誓要爲蒙古盡忠的?你躲在這裡算是什麼?你知道嗎,先帝不見你回來,還以爲你是死了,親手爲我們家寫下了草原雄鷹四個字,這是多麼大的榮譽,你對得起先帝嗎?對得起祖先的牛羊和奶茶嗎?你得幫我們打贏漢人呀?”
卡依也道:“爹,你跟娘回去吧,我們一起打漢人。”
那聲音道:“贏又如何,輸又如何?殺來殺去又有幾人得利?也只是兵災連年,惹得百姓受苦而已,只希望施主慈悲憫人,爲天下蒼生計,能夠使得永無戰事。”
西雅叫道:“什麼永無戰事?你知道嗎?現在漢人正在一步步*着我們,大元江山芨芨可危,這次若是敗了,就會被趕出中原,逐回漠北,你難道希望會是這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