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正在廂房中喝茶,莫言卻一下子闖了進來。
沈柔道:“你在我眼裡向來都是個禮數週全的人。可今天你連通報一聲都沒有就闖了進來,你一定有要事。”
莫言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眸子盯着她。
沈柔道:“看來,是和我有關,那你就說說吧。”
莫言道:“是你殺了我的兩個師弟?”
沈柔淡淡:“是我有了殺他們的動機,而我沒有動手。因爲我沒有那麼凌厲的劍法,是唐卑殺了他們。”
唐卑心想:“是你要我殺的,你怎麼將我說出來了呢?”看到莫言那雙眸子發射出犀利的目光,如一道閃電般*視過來,心想:“可不是我要殺的呀?”垂下頭下來,怎麼也不敢與莫言接視。
莫言問道:“爲什麼?”
沈柔道:“因爲他們跟在我們的身後,已經跟了好幾日了,我不願意自己的身後有兩隻狗,這讓我有了受到威脅的感覺。”
莫言又道:“至少他們是衝着我來的,而沒有傷害到郡主的分毫,如果有危脅的話,也還是衝着我來的。”
沈柔回答:“我知道你心有顧忌,不忍心殺他們,所以才動了手。雖然他們是衝着你來的,也只威脅到了你,可我也不願意看到你被傷到了,因爲那樣的話我就少了一個很得力的幫手。”
莫言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口邊卻又咽了下去,心想:“她這分明是要爲我豎立更多的敵人,是要我和師傅反目成仇呀。”一個武士道:“郡主,信使來報。”
沈柔看過之後:“是我爹來的書信,要我回去,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催的這樣急。”
※※※※※※※※※※※※※※林子很密!
在林子的深入負手而立着一個,那人看着林子的深處。
莫言衝他躬身:“師傅!”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四大高手之中的神龍。神龍轉過身來,那表情那神態就像是看到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你還能來?”
莫言恭敬:“弟子一看到師傅的手令,就急匆匆的趕來了。”
神龍道:“你是莫言?你是我的徒兒?”
莫言應了一聲“是!”
神龍大笑:“這就是我的徒兒,我的好徒兒。你爲什麼要歸降大元,爲什麼甘心替蒙古韃子效力?”頓了頓:“下山之前我所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莫言道:“師傅對我說:爲國爲民,俠之大者;如今元朝暴政以至民怨四起,朱天王在江南起誓,一呼百戰,恢復我漢人山河就在眼下。師傅要我在兩陣之中多出點力,多殺幾個蒙古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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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氣道:“可你呢,可你卻降了大元,甘爲鷹犬,我神龍一生的清譽全毀在了你的手裡。”
莫言看他那
副又氣又恨的樣子,心中好生歉然:“師傅,我對不起你。”
神龍道:“師傅,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師傅?我派了你兩個師弟來催,可你堅決不回,出手將他們殺了,你的心中可曾有過一絲半點同門之誼?可曾將我這個師傅放在過眼中?似你這等無情,無義,無師,無父之徒,天底下也不多見。”重重跺了一個腳:“你不來見我,那我只好來見你。”
神龍思緒迴旋:“記得那一次我叫了四個上好的小菜,一壺上好的老酒,一個人坐在那裡。突然一個人衝了進來,左手抓起了一隻炸雞,右手抓起了那壺老酒,就往外面跑。我看到了那個弱小的背景,知道是個孩子。我好奇心起,展開了輕功跟了過去,跟到了一個茅屋前,止住了腳步。站在窗外向屋子裡看去,只見一個婦人躺在牀塌上,牀塌?其實那還怎麼能說是牀,只是支撐起來的門板。那個婦人一臉的病容,身上蓋着一件又破又舊的衣被。那個孩子伸出了雙手,那雙手原本應該年輕,幼稚的手已經很是粗糙,笑着說:“娘,你喝口酒?我聽人說酒可以治風溼,驅逐身上的寒氣。娘,你喝一口暖暖身子吧,這樣會暖和一些的。再吃了這隻雞,這樣你的身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自己卻雙手互相磨擦着來取暖,那時候,我纔看清那個孩子和那張臉,那一身襤褸的衣衫,褲子上有幾處打起的補丁,還有那黃色的泥巴,一片一片的髒漬。連一雙鞋都破到了遮不住十根腳趾頭。只有那張臉,雖然充滿了稚氣,卻又充滿了堅強,洋溢着對於生活的艱難困苦的不懼。那雙眼睛象水一樣的清澈,有力,蘊含着對於生活的期望和憧憬。”
“那婦人問道,這是那來的?”
那孩子笑着道:“娘,不要問了,趕快吃呀。”
那婦人又問了一句這是那裡來的?那孩子聽到母親的聲音越來越是嚴厲,再也笑不出頭,垂下了頭。那婦人厲聲道:“你是偷了人家或者是搶了人家的,對不對?”
那孩子辯解:“娘,你的身子這麼虛弱,不吃些好的怎麼撐的住?”那婦人道:“孩子,我們人雖窮,可是志氣卻??賣了那作人的尊嚴,你明白嗎?那孩子點了點頭。”
“那婦人又說,我們餓,可我們不能爲了自己去損害別人,也許別人也和我們一樣的處境,也許比我們還餓,你快去將這壺酒和炸雞送回去。”
莫言接着這個故事講了下去:“你看到哪裡說了一句:“不用了!”
那個孩子看到了站在窗外的你,一臉驚恐的樣子,因爲他沒有想到你會跟來,還以爲你是來捉他的呢。
那個婦人看到孩子的表情,知道炸雞和老酒就是窗外那個人的,所以道:“孩子,來者是客,快開門,請人家進來呀。”那人孩子不敢違背了母親的意思硬着頭皮去打開了
房門,沮喪的道:“偷雞和酒的人是我,如果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只是求你不要爲難我娘。”
神龍道:“我問道,如果我一定要爲難你娘呢?”
那個孩子語氣堅定的說:“那我就和你拼了。”語氣雖然幼稚但又那樣有力,轉身擋在了那婦人的前面。我知道他壓根檔不住我隨手的一戳,可看看他那單薄的身子和冷的有些發青的臉,我怎麼也笑不出來。我淡淡一笑,這淡淡的一笑並非是笑他的自不量力,而是……我也說不好,似乎只是覺得應該這樣;東西不必送回去了!因爲方纔我和你說好了,東西是送給你的,既然送給了你,那就沒有了再要回去的道理。 莫言道:“你這麼說自然是在幫那個小孩。而那孩子卻是一臉的迷茫,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幫他。”
神龍道:“我說你們快吃吧!那母子二人道了一聲謝才大吃起來。看着他們那狼狽的吃相,狼吞虎嚥的樣子,我知道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至少是很久都沒有吃過那樣的飽飯了。他們臉上流露出的笑容,那樣純然,一副很知足的樣子. “我告訴那個孩子不受嗟來之食,是骨氣,我很喜歡他那有骨氣的樣子,可那雞和那壺酒卻是施捨,是一個有骨氣的人最大的悲哀,那個孩子垂下了頭,彷彿聽懂了我的話。我問願意不願意跟我學本事,那樣就不會再過這樣的苦日子了。那孩子一副很歡喜的樣子。我問他:“會很苦,你怕不怕?”
那孩子挺了那顯然有些脆弱的身板說:我不怕,什麼樣的苦我都能吃。”
古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自古以來就有萬千條的規矩束縛着他們,讓他們說什麼“縱是流血不流淚”。可又有一句“只是未到傷心處。”
那兩行的清淚滑落了下來,穿過了莫言那張透着堅強和自信的臉,留下了一道淚痕。
神龍問道:“你還記得這件事嗎?還記得那個孩子嗎?”
莫言點了點頭道:“記得!那個孩子就是我。”
神龍道:“你娘曾經告訴過我,你的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是被蒙古韃子入關時所殺,就連你爹也是被韃子抓去修築長城,被鞭打成重傷,終於不治而死了的。你們家和蒙古韃子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你怎麼就能視而不見,將那些血債忘的乾乾淨淨?難道榮華寶貴,金銀財寶真是那麼動人,矇住了你的心?”
莫言咬着牙:“不共戴天,如何能忘?”
神龍道:“可你現在又都作了些什麼呢?雖然方纔說的那件往事過去了許多年,可我到現在也忘不了那孩子那張堅強的臉孔,那雙如同鏡子一樣炯炯的眼睛,如今我從你的身上卻怎麼也找不到,怎麼也找不到那個當年的你。”聲音一緩:“有一件事我了忘記告訴你,你娘死了。”
“什麼?我娘死了?”
(本章完)